第116章 許悽然 作者:未知 丞相府中有一間院子,常年關着,不時丞相會進去,但從沒人見到過丞相從院子裏出來。 榮世厚躺在地上,牀上躺了一個女人,面色紅潤,朱脣微微勾起,眉間一點血痣,白髮從頭披散到地上,這人便是許悽然,一個即使老了,也十分美豔的女人,只不過她的時間定格在五十那年。 榮世厚躺在地上,地上什麼都沒有,冰冷的地面觸着榮世厚的背,一絲冷汗從榮世厚的額頭上滑落,門與窗緊緊閉着,榮世厚睜開大大的眼睛望着牀上躺着的人。 她不像是個死人,也不像是個活人,她的身體並不是冷的,也不是熱的,究竟是死了還是活着,榮世厚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 許悽然本是甄士漠的妻子,可是那一日任憑他人怎麼找都找不到許悽然,如煙門卻從沒傳出消息說門主失蹤,而弟五年,也就是榮三春三歲時,突然對外宣佈成爲新一任的如煙門門主,因此時間纔有了種種傳聞,但很快又被壓下去,不了了之。 江湖有很多的傳說,但都被如煙門一一否定,於是不再有人上如煙門詢問許悽然的下落,也不再有人去關心許悽然的死活。 許悽然便是人接蒸發,而榮三春或多或少被默認爲如煙門的門主,但是流言蜚語永遠不會斷絕,就如同二百年前的澧朝不得不沒落,卻將其原因歸結爲貴妃一人身上。 院門傳來敲門的聲音,甄林嘉想不明白會有誰來找自己,林儉忙着明日的擂臺,明雪陪着林儉一起練武,憐語與自己住在一起,蕭東即使回來也不會敲門! 自從前日她提出自己希望瞭解入眼門的往事,自此榮三春便再未派人來找自己。 “誰啊?!”甄林嘉將問題全部憋在心裏。 現在是夏末倒數的掙扎,甄林嘉伸手將自己額頭上的汗拭去表面的那層,走到院門將門拉開。 “教主!”林桃行禮,甄林嘉將林桃讓進院子中。 甄林嘉帶着林桃坐在亭子中,將桌上的茶杯取出兩個,倒上。 甄林嘉見着林桃貪婪的攝取茶水,等着她喝下第二杯止住後纔開口問:“查到了對吧!” 林桃點點頭,從袖袋中取出一疊紙交給甄林嘉。 甄林嘉接過來看,許悽然也是甄有見的母親,按照輩分便是自己與林儉的祖母,那自己和榮三春也是親戚?! 甄林嘉默默爲自己的想法點點頭,繼續翻着手上的紙張,之上對於許悽然的機率不多,最後一頁是一副畫像。 畫上的女子擁有一雙絕美的丹鳳眼,兩眼角微微有顆紅痣,眼尾上翹媚入骨髓。 一雙不是特別淡的柳葉眉微微皺起,甄林嘉看了不自覺的將右手指尖放在自己的眉頭上,很相似,特別相似! 再往下是微挺的鼻樑,小巧的鼻尖,以及一張嘴角微微上翹的嘴角,使得畫上的人看起來在微笑。 甄林嘉忍不住將右手轉向畫中人嘴角的酒窩,酒窩是用兩硃紅色的點代替的,也許是作畫的人刻意而爲。 甄林嘉目不轉睛的望着畫中人,作爲一個女子也不由得看得癡了,待到時間流逝,甄林嘉纔回過神。 “這畫是祖母什麼時期的?”甄林嘉將畫像放下看向林桃問。 林桃望着桌子上的茶杯想了一會兒,才說:“應該是三十五左右,因爲這幅畫存世大概二十年以上,作畫的人便是當今丞相榮世厚!” “榮世厚?他的畫怎麼得到的!”甄林嘉將聲音提高一度說。 “二十一年前,天安幾乎全滅,先教主帶人將天安山莊裏裏外外檢查一遍,空無一人,只有這副畫牢牢地被釘在門牆上!”林桃做了個簡單的解釋。 “這畫被人牢牢地釘在門牆上?”甄林嘉重複道,“那祖母現在肯定在榮世厚府上。” 榮世厚從地上站起來,來到牀邊,牀上的人不過四十年紀,眼角的紅痣似乎在跳動。 榮世厚將自己的手放到牀上那人的嘴脣上,輕聲說:“姐姐!” “你叫我姐姐?你看我比你大十六歲呢!或許你的孃親跟我差不多大,所以你還是換一個稱呼吧!”許悽然坐在樹上對着樹下的榮世厚說。 “姐姐!你怎麼上去的啊,教教我唄!”榮世厚在樹下望着許悽然繼續喊。 “你不習武,教你也是白教!”許悽然說完縱身從樹上跳下來,“我找到我兒子了,小朋友我走了哈!” 榮世厚望着許悽然的背影,空氣中彷彿多了一股吸引人的氣味。 許悽然身材高挑,一雙美目含着無數的激情。這對於榮世厚來說是致命的吸引! 數日後,榮世厚再次見到許悽然,話還沒說上一句,許悽然便搶先開口:“聽說你要爲我畫象?” 榮世厚點點頭。 許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早已擺好的畫具前停下,望着榮世厚說:“畫像?你自由發揮吧,我還有事!” 作爲一個孩子都快十六歲的母親來說,男女情事尤其是還未娶妻的少年她一眼就能看出來,但她不想背上一個罪名。 榮世厚轉身望着許悽然離去的背影,畫中的人已經離開,作畫的人卻安安靜靜地畫着心中的畫。 甄林嘉反反覆覆將許悽然的畫像看了個遍,感嘆說:“美,太美了,怪不得母親每次提起祖母時話裏話外都是感嘆!” 時間又轉動了半刻,甄林嘉扶着下巴疑惑道:“榮三春真的是祖母的女兒,那榮世厚豈不是玷污了祖母?可是兩人相差二十一歲啊!” 林桃不說話,表示默認,因爲許悽然與榮世厚的事算是江湖皆知了。 “權傾朝堂的丞相居然還是個癡情種,真是想不到!”甄林嘉笑道,“林桃,你將這疊紙拿去燒了吧!” 林桃站起身接過甄林嘉遞過來的紙走到廚房,廚房的火還沒有熄滅,林桃順手將紙丟進竈肚中,微火接觸到易燃的紙張,發出‘呼’的一聲響,紙在林桃的雙眸裏燃燒,最後化爲灰燼。 甄林嘉坐在亭中,兩隻手撐着下巴,雙眼並不聚焦卻牢牢地盯着院子中晾曬衣服的竹竿出神。 陽光衝破烏雲灑在大地上,細微的風將鹹腥的海水味道吹來,微微冷起來的日子裏,知了知了越來越少,不知在什麼時候忽然消失了,沒有人對這一切感到驚訝或者是奇怪。 “今天好像沒有夏蟲的聲音了!”男人的聲音在院門口響起,甄林嘉去看原來是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