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佛門無怨 作者:未知 高明雪醒過來時身邊沒有任何人,她先是輕輕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緊接着習慣性的將頭往左邊望過去,綠油油的草地上有一點點的泛黃,這就像是人剛步入中年時那種感覺,不過在十九歲的高明雪眼中看來卻是人生中另一種開始。高明雪站起身,身子就像是沉睡十分久之後才甦醒的模樣,僵硬,走一步彷彿身子被灌了萬重鉛鐵一般,一步難以承受。高明雪對着心中做了無數次祈禱,終於她邁出了第二步,兩隻腳連起步都非常的困難,但是當她踏出第三步的時候,她忽然釋然,這一定是佛祖對她的考驗。 高明雪露出笑容,也就是說現在的她已經得到了佛祖一半的認可,高明雪往前走着,忽然想起自己在昏迷狀態時耳邊響起的話,這話模模糊糊,她卻能夠聽個大概,高明雪一直以爲自己記憶力很差,但當她細細回想着當時耳邊那用虛無的聲音說出的話時,卻又能記得個清清楚楚。高明雪覺得頭疼,十分的頭疼,腳下不知走了幾步,但是因着頭疼顱內開始響起嗚嗚咽咽的聲音,高明雪捂着頭,腳下失去大腦的控制,踩滑,因此身體完全失去平衡,接下來她摔倒在地上。又因着這裏是半山腰,高明雪在滾下山的途中失去了意識。 甄林儉感覺自己貌似見了身後傳來的聲音,轉過身卻什麼都沒有看見,甄林儉轉過的這個方向的樹木本就不怎麼茂密,大部分都是光禿禿的模樣,因此心中疑惑,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幾步,緊跟着他心中似乎感應到什麼般,運起輕功飛速往下。高明雪因着慣性,她便在這山上越滾越快,甄林儉隱隱約約地看到了一個淺綠色衣裳的影子,但是他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個人,因爲這山本也是綠油油的,不過他在自己心中印下了這樣一個引子,那她便會順着這個引子往前走,而且還會加快速度。狂風彷彿是在他的耳邊怒號,這種憤怒更像是高明雪身上發生的一切轉化而來,甄林儉覺得自己被這股風吹起了身上所有會因爲寒冷而改變的地方,但是他並沒有因着這感覺而停下自己的腳。 高明雪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但她還活着,佛祖一旦決定接受一個人,不會讓這個人因着外物的擊打而死亡,但這並不會代表着這個人不會死亡,自殺也是一種方式唯一的方式,而高明雪就是這樣一個人。王千悲是上一個,他時不時也會回到凡間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他路過落日山腳,看着山腳下隱隱約約躺着一個人,兩步走到那人身邊,說:“這人好生熟悉,彷彿在哪兒見過一般!”緊接着王千悲發現她額間發現一個若隱若現的卍字,忽然笑起來說,“又是一個,不知是個什麼佛。”王千悲靜靜豎立着自己的耳朵,“好像有人來了?”王千悲這麼想着,隱去自己的身子。前方不遠處有個男子匆匆前來,王千悲搜索自己腦中的記憶,“這人也好生面熟啊,可怎麼都記不起來!” 王千悲立在原處,見着那男人左右緊張的望來望去,一下子就發現他好像是在尋找某人,緊接着他看看面前躺着的女人,男人和女人?這個世間最爲互相吸引的兩種人,王千悲的大腦彷彿一下子通過來般,他默默的挪動自己的腳趾,片刻後已經到了那男人附近,但是那男人看不見自己,王千悲非常的自信。 甄林儉的確看不見他,但是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邊有一股勁風過去,他的大腦深處直接印着‘有人’這兩個字,不需要他的大腦做出任何轉換,他只需要回頭,朝着身後那顆光禿禿的樹的腹部,整整望了半刻鐘,最後纔將目光收回來。有些東西就此改變了,甄林儉告訴自己, 王千悲站在這顆樹的腹部,準確的說他將身子完全依靠在了這顆樹的腹部,因此身子也矮了許多,此時此刻他被自己大腦中直接傳出來的字嚇了一跳,此時身子微微發顫,緊接着全是有毛的地方全部都豎直起來,光禿禿的頭上因着這次外出蹦出了幾根毛,但是他的確是施了隱身的佛法,除非眼前這個人與自己一樣,已經不屬於正常人的範圍。 王千悲死死的搖搖自己的頭,因爲這個想法簡直是笑死佛不償命的方式,更何況真真正正的佛都是永生。甄林儉以爲自己出現了錯覺,只不過這種錯覺在他的大腦深處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不過現在的他完全不在乎,最爲重要的便是去將躺在地上的高明雪抱起來,離開這個鬼地方,緊接着回到穠嬌將她的傷好好的治好。 高明雪能夠感覺到自己被一個堅實的臂膀抱了起來,緊跟着她感到自己懸在空中,正在往一個熟悉的地方走去。一開始速度有些慢,緊跟着她感覺到身上傳來的微微冷風,袖子的一邊被風吹起來,樹葉隨着風的動作一點點的脫落了,落在地上,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衣裳被幾片樹葉覆蓋,但是她沒有辦法起身弗落身上的樹葉,只不過她感覺到這幾片樹葉的消失,但心中毫無波瀾。 甄林儉輕輕地用嘴吹落了高明雪身上這幾片樹葉,本以爲這種方法會消失,但它成了,甄林儉覺得十分的驚訝,忽然間他發現這個地方哪兒有什麼落葉,全部都是欣欣向榮的剛剛生長出新的翠綠的枝椏的,怎麼還會有泛黃的發黑的枯萎的樹葉隨着風輕輕的落下來。因着這落葉飄飄的場景只有一刻,甄林儉便以爲這是錯覺,因此往後退了幾步,抱着高明雪原處轉了好幾圈,的確是春日纔有的景色,甄林儉便當這是錯覺,離開了落日山。 微風陣陣的從屋子外面灌進來,高明雪在這一日的晚上醒過來,門被這陣風輕輕地帶動,高明雪能夠看到門外披着披風的甄林儉坐在臺階上一動不動,但是她轉過身,刻意不去看甄林儉,不是心中難過,而是心中有事。佛祖說的紅塵,高明雪也不過是想要忘卻紅塵纔會來到這座少林寺的,可是佛祖想讓他了卻紅塵,高明雪卻找不到一點兒的辦法。不知不覺中她的眼中含着淚水,高明雪不到自己在哭什麼,總之就是在哭,莫名其妙的。 甄林儉擡起頭,這種感覺又出現了,這兒有個人,一個男人,氣息十分的熟悉。甄林儉望着身邊,那個人好像坐下來了,甄林儉能夠感覺到這個人比他要矮一些,但是他沒有說話,他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但王千悲不是。 王千悲今年其實有二了,真可惜,這個年紀他仍舊是個沉不住氣的人,他喝了自己酒壺中的酒兩口,緊接着去掉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佛法,問:“我說小兄弟,你怎麼能夠如此精確的發現我所在的位置呢?” 甄林儉總算是看着這股感覺的來源,王千悲的記憶力不好,但是甄林儉的記憶力卻是十分好,他看着王千悲現身,第一下沒想過來這個人是誰,但緊跟着他做出明白的樣子,說:“我記得你,你解就是那個在城門口說書的先生。” 這下子王千悲感覺到自己的大腦有一瞬間是空白的景色,不過好歹是個經歷過千般人間滋味的佛,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問:“這裏面的姑娘怎麼了?” “她麼?我不是她,怎麼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不過日子過得不怎麼順心。”甄林儉幾乎是自嘲着說出這番話,緊接着他疑惑的望着眼前這個沒有頭髮的老人,說,“你爲什麼這麼關心明雪的事?” 王千悲喝下一口酒,說:“如果我說我只是出於好心,你信麼?” 甄林儉避開了這個話題,反倒是看着王千悲這一身出家人裝扮說:“你能喝酒嗎?” “能啊,凡間的寺廟那些死規定在我身上可完全不適用,真真正正的佛可不會這麼做。”王千悲爲了表示自己這麼做不會受到什麼懲罰,大口大口的喝下了許多的酒。 這一次甄林儉趕到了十分驚訝,接着問:“你這酒壺看起來十分的小,爲何像是永遠都喝不完的模樣。” “這是佛祖做的,他不僅能夠裝酒,你看。”王千悲指着面前的一棵樹,隨即這棵樹消失了。 甄林儉發出驚訝的聲音,緊接着問:“你怎麼做到的?樹呢?” 王千悲使得手中的酒壺變得透明,甄林儉便看着酒壺中快速生長變化的樹,這是一棵果樹,果子是在冬日纔會成熟的,但是甄林儉卻在此刻看見了樹上結的果子。王千悲注意到甄林儉面上的細小的變化,心裏罵道這個孩子還真是淡定,嘴上卻調笑着說:“想喫果子嗎?” 甄林儉不自覺的點點頭。王千悲笑起來,右手輕輕揮動,酒壺中的樹重新又出現在那個地方,甄林儉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站起來,這是他活到現在臉上表情最大的一次,甄林儉自己不知道,他站起來走到了那棵樹前,因爲他身高高大,所以輕輕墊着腳尖,伸手將樹上的果子摘下來說:“你真膩害,這果子居然真的被你給催熟了。” 王千悲露出得意的笑容,說:“接下來的事可不歸我管,人自由命數的,我只是過來看一看。” 甄林儉想不過來爲什麼王千悲特意過來看高明雪是個什麼原因,甄林儉的記憶裏兩人可沒有什麼交織,他正要張嘴問時,王千悲的身影逐漸消失了,甄林儉變得疑惑,但王千悲已經完全消失了,甄林儉這下子知道王千悲再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世界這麼大他知道哪兒最適合他,而甄林儉也知道這世界這麼大,但是他的路纔開始,而現在有無數條路出現在面前,選擇只是其中最爲重要的一項。 甄林嘉已經在這間院子裏休息了一段時間,這幾天都很太平,西蓴以及林桃那邊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也沒有什麼消息傳來,甄林嘉第一次感覺到了消息的封閉,不知道爲什麼一點兒關於外面的消息都沒有,甄林嘉感到奇怪,問唯一在郭城的一個堂主,林衛堂的林桃,林桃也是聳聳肩搖搖頭,甄林嘉不得不懷疑某些東西阻擋了甄林嘉獲得外面的消息,因此消息只能夠在方壺進行傳播。 甄林嘉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林桃,林桃接了任務當場就消失在甄林嘉面前,林桃是個謹慎的人,甄林嘉對此很是放心,轉身繼續看着屋子那抹微黃色的光,這些日子下來,甄林嘉從初曉那邊得到了結果,這些人都是當初吳國初現時的反叛成員,沒過幾天陸續陷入昏迷,緊接着被人拋到這個房間,地上的血大部分都是從那些穿着不同顏色的人身上流出來的,而外面這些穿着黑色衣裳的人卻是死了之後被運送過來的。 甄林嘉感到驚訝,十分的驚訝,因爲這裏面足足塞了近兩百具的屍體,少部分是穿着黑色衣裳的人,大部分都是甄林嘉在甘城時見過的不同顏色區分不同品級的大小官員,這些血很有可能是他們的,只是甄林嘉不明白,既然可以把人毒死,那爲什麼還要放他們的血? 初曉關注到甄林嘉面上的變化,作爲一個醫者,細心且細緻入微是最爲需要的東西,因此初曉見着甄林嘉面上的變化,推理出甄林嘉的疑惑,於是說:“這些人都是吃了迷藥的,他們被運送進來時或多是躺在地上,但品級高的太守是躺在牀上的,椅子上坐着的只比太守低了半級,他們是在昏迷之中被人用劍在身上挖了個大大的十字符,因此血的流出量極大,只是有一事不清楚,就是這數十具人的身體裏的血不至於將這間屋子填滿,但也能夠通過這些縫縫角角流出來,爲什麼會是教主您與幾位姐妹打開門之後才噴涌而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