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相思湖 作者:未知 花青與墨丹是從尤城來的,幾乎犯生教十分之一的人都聚集在這裏,大家都是相熟的,即使見面大家也只通過眼神交流彼此之間的相遇,到了各自下榻的客棧關上門躺上牀進入方壺互相交流,片刻之後再出來。花青墨丹兩人是夫妻,功夫藝術其他方面在三堂之中都是拔尖的,衆人商量來去,忽然人羣中出現了個重要人物。 甄林儉睡不着,方壺那邊的熱鬧從甄林儉雜亂的思緒中闖進來,甄林儉想都沒想便回到方壺,衆人見着前方有光亮閃過,以爲又是哪位朋友回來了,忙轉身去接,沒想到是甄林儉,衆人趕緊上前行禮,甄林儉見着衆人往自己身前來嚇得後退一步,忽然想起自己在方壺是個有身份的人,忙壓住心中的恐慌感,說:“別行禮,我慌!” 衆人覺得甄林儉這話有些眼熟,似乎在很久以前聽着誰說過,但無妨,方壺的規矩就是上頭說什麼下頭做什麼,下頭便可以享受方壺帶給他們的庇護,再說大家對這個地方都有一種強烈的追求感,即使與外面世界的人在一起,或是相夫教子,或是教導學生,或是朝堂遨遊,或是宮中爲妃爲官,或是很多很多不同的身份,到最後,死亡來臨,大家都會選擇回到方壺,也許等着他們的是羽化成仙,也許是入土轉世,也許是靈魂墜入魔道,很多很多種情況都不會變成他們拋下方壺犯生的身份,只不過大部分犯生不會選擇與朝堂沾上關係,這僅僅是因爲每過幾百年總會有個教主莫名其妙的消失,而新的教主還是嬰兒。 甄林儉年紀算是這裏面最小的了,因此恭恭敬敬的說着:“前輩們,你們做了決定了麼?” “已經做了決定了,花青是方壺最拔尖的百人之一,這百人之一里方術最好的便是她倆,雖然她倆隸屬於葉丘堂,但是三堂中的能力他們都會,並且還是拔尖的。”牧宗來到甄林儉面前說,池彤剝開人羣走到牧宗身邊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說法。 “兩位前輩此時在這兒嗎?”甄林儉環顧人羣,他對犯生教衆人的確不熟悉,但這兩位是前輩他還是知道的。 花青與墨丹在人羣后面,本是互相聊着初曉這事的,突然初曉失了消息,兩人心中正擔心着,沒想着少爺突然回來了,正好趕上這場衆議會,兩人又聽着少爺口中請他們走出人羣,因此兩人雙雙從人羣中走出來,說:“少爺好。” “兩位前輩,您們這討論了有些時候了,出結果了嗎?”甄林儉並不想爲大家做決定,因此先是詢問。 “已經決定去了,但是初曉忽然失去了消息。”花青說,目光之中含着濃濃的擔憂。花青與墨丹沒有要孩子,因爲他們認爲孩子會打擾兩人的生活,因此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初曉一個是盛繭,兩人是教中孩子,都是那場戰爭留下的果,那場戰爭中犯生的雖然損失不大,但是仍舊留下了很多的孩子。 “失去了消息,地點我記得是在郭城城門西南方向的一處偏僻的灌木叢……”甄林儉說着忽然失去了聲音。 “少爺,您倒是繼續說啊!”花青焦急的望着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甄林儉說。 “大安太子失蹤了,如果是逃跑指不定也是往那個方向去。” “就高明昊那個本事我不擔心,怕就怕在初曉遇見了其他事,畢竟……”花青的話沒有說完,甄林儉不能完整的理解花青的意思。 “我其實也沒多大的想法,只是兩位前輩萬事小心。”甄林儉對着面前兩人重重點頭,“當下對於郭城我們的瞭解很片面,裏面一定有個會異術的人存在,兩位前輩一定要多多留心。” 事情按照甄林儉來之前做下的決定繼續平穩的進行着,大廳中的人陸陸續續的離開,最後只剩下甄林儉一個人,這裏是第幾層甄林儉不清楚,只是這梨花開得正盛,風吹着便像是下着雪般撲簌簌的往下落,不一會兒地面上全是梨花,梨花淡淡的香氣總在甄林儉面前來去,很突然的甄林儉覺得身心放鬆了許多。甄林儉回到客棧,不多時便睡了下去,尤城的風夾着細雨拍打在屋外,就像是催眠曲一般有節奏的勸着屋子裏的人入睡。甄林儉來不及去想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便被這音樂催入夢鄉。 高明雪睡不着,從牀上坐起來撥弄着一塊玉墜子,這玉墜子是從她脖頸上取下來的,自出生開始便跟在她身邊,除了連接玉墜子的紅繩因着短了些接了些線續着,沒有其他的變化。這玉當初是有棱有角的,隨着時間的流動變得圓潤了些外沒有多大的改變。高明雪屬兔,因此這玉墜子便是根據兔子雕琢而成的,只是兔子那一雙長長的耳朵不復存在,仔細看來那玉兔的耳朵也是圓潤的,但高明雪仍舊將這玉兔子貼身帶着,而如今高明雪卻想着將這玉兔丟下。 淅淅瀝瀝的細雨小了些,出門在外的人趁着這個空隙往回走,甄林儉醒來時只覺渾身舒暢,門外雨仍舊下,只不過小了些,甄林儉掀開身上蓋着的薄被,從牀上下來,推開窗,新鮮的空氣瞬間涌入了他的鼻腔,甄林儉伸懶腰,放下,琢磨時間。 高明雪躺在牀上,門被人敲響,她並不知道是誰在敲門,禮貌性的問:“店小二麼?” “是我,明雪你醒了?” 高明雪將搭在腿上的薄被踢開,翻身下牀轉身將被子打理好後纔將門打開,甄林儉望着高明雪,高明雪穿的規規矩矩,發間還插着簪子,不像是才睡醒的模樣,甄林儉心中坐下這個決定,但不開口問,而是笑着說:“雨小了些,我們拿着傘去逛逛湖?” 尤城有一美湖,湖因着前朝一美女在湖中心的亭子等人,當然不是普通的等,而是朝朝暮暮的彈着一曲離愁的琵琶,曲流傳下來便有了個名字,相思琴,那湖呢也隨着這曲子整天漫遊在曲子夾雜的情感中,於是一頭一尾成了魚尾的形狀,遙相呼應着,這湖裏的生物都是成雙成對的,如果發現哪一隻生物失去生命的特徵,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便會有一羣生物相繼而去。有的時候生命弱小卻又偉大。死亡會有很多種解釋,但不會有任何一種解釋能夠讓閻王爺鬆口。 甄林儉與高明雪一路上問着來往的人,手中各自抻着傘,在細雨中前行,若是他們細心一些,城中也有許多人如他們一般雨中漫步,往那朦朧細膩的湖走去。風吹着風,行人匆匆將自己的腳微微踮起來,雨隨着風向任性的改變方向,一時半會兒兩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舉着手中的傘,只好將傘往下壓的低了些。 這湖本來有個名字的,但因着那美女鍥而不捨的彈奏着同一首曲子,相思湖這名字便被大家叫廣了,到了現在湖中心那亭子還在,只是多了塊與之不相符的牌匾寫着相思二字。甄林儉擡頭望着這兩字說:“那美女既一句話都未曾開口說過,世人怎知她奏的是相思意?” “世人不知,但都會想,這女子獨自一人坐在這亭中,素手撥弄琴絃,輕紗微微籠下她的面龐你說一個善琴的神祕女子天天在同一個地方彈奏同一首曲子,並且還有能力讓衆人都不能到湖心亭去,他人會怎麼說?” “一個女子,美麗驕傲神祕?” “是。” “榮華富貴?” “是。” “造謠吧,人總喜歡造謠,尤其是自己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高度的人,私底下會說得更加嚴重。” “那便是了,不過故事到了最後留下來的還是好的,畢竟修了一個亭子,不過老一輩的也有好的,我小時候聽乳母說一生中最重要的其實不是兩性間的感情。” “也就是說你認爲這個女人不一定是在等男人,也許那個人會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也許是兩鬢斑白的大娘,也許是垂髫的稚子?” “是啊,人一生中心裏會藏很多重要的事,不是每一件都圍繞着男人的!”高明雪說完,氣氛有些尷尬,甄林儉是個男人,雖然對這個世界還沒有太大的瞭解,但是他仍舊是個男人,這點絲毫不用懷疑,高明雪是自己心裏覺得尷尬,雖然此時的甄林儉什麼話都沒有說,高明雪已經開始自己解決自己尷尬的樣子開口說,“其實我這話有些絕對,全天下的人不一定全是好人,也不一定全是壞人,多得是那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人,他們對新鮮已經麻木卻總在危險邊緣觸摸,對危險又很恐懼,卻從不會回頭看看。” 甄林儉不知道怎麼回答高明雪這一番話,要說高明雪身上的改變還是很多的,就比如說現在這愛說道理的模樣倒是與父親母親念念叨叨的樣子有幾分相似,甄林儉是最不擅長應付這些大道理的,他不似甄林嘉那般常常以撒嬌的方式將這些大道理話題挪開。 甄林嘉此時打出噴嚏,即使封閉了與外界聯繫的辦法,甄林嘉仍舊能夠猜測這是甄林儉在念叨自己,畢竟是雙生姐弟。甄林嘉纔想着甄林儉一秒,緊接着就想到初曉已經離開郭城一日了,沒辦法獲得她的消息,甄林嘉心中焦急煩躁,如今蕭東也見不了了,甄林嘉就更加焦躁難安,赫苗這個人信不得,表面上一副誰都不信的樣子,其實暗地裏什麼都想要,這應該稱之爲細作吧,還是雙面的,甄林嘉這麼想着,心中着實恨透了赫苗這人。 赫苗的性子是天生的,師傅撿着他時他是個孩童,接着一直是師兄帶着他學習各種各樣的陣法法訣。赫苗也算是完全散養的,論天賦他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論努力他佔二無人敢佔一,論頭腦他也是最聰明的,他在每時每刻都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他相信人的一生都是有命數的,人相遇相識相知也是一個過程,但上天安排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相遇,那也許是偶然,但這兩人有了偶然後面變成什麼樣子都不奇怪的。 高明昊昨日夜裏其實看見了那一抹綠色,只因着不能隨意出現在任何人的面前,便匆匆離開。昨夜狼羣匆匆追着高明昊身下這一匹馬,好在高明昊從高明曙嘴裏聽說過郭城常常有狼羣出入,所以他事先準備了箭袋以及弓,高明昊不知道自己射死了多少隻狼,他只是根據自身周圍的出現的幽綠色的光束將箭射出去,雖也聽見了幾聲哀嚎,但高明昊不敢停下來,一旦停下來,這裏的狼羣就會發瘋,會瘋狂,會紅着眼睛不顧一切的撲上來。 高明昊一路選擇偏僻的地方往甘城趕去,在經過尤城的時候見着一面湖,這湖岸像是一條魚的尾巴,這個地方居然有一處茶坊,高明昊將馬鬆鬆地綁在樹上,走進茶坊問:“請問店家這裏都有些什麼喫的啊?” 有人掀開門簾,從裏面端着茶走出來放到高明昊面前說:“咱這兒茶最多,不過多是尤城自產的野茶樹收來的,尤城野茶樹以綠茶居多,所以咱店裏基本上都是些綠茶,客官您要不來一壺?”走出來的是一個婆子,身上穿着淺灰色的衣裳,微微泛着玫粉色。 “婆婆您就給我來一壺吧,請問婆婆這裏還有什麼喫的嗎?小輩連夜趕路腹中空空的。” “伴兒此時正在做些茶點,咱也下去做些喫食來,客官稍等片刻。” 高明昊沒說話,見着這婆婆這麼說,估計這一家也沒什麼米糧,高明昊當然知道普通百姓的難處,尋常人家桌上難得見到一顆米,豈是那麼容易就拿出來的,高明昊只好笑着說:“謝謝婆婆。”高明昊並未掏出些銀兩,他決定在離開的時候悄悄將錢放在桌子上,這樣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