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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婚事一

作者:玖月禾
第1章婚事一

  如今是正月裡,新年伊始,万物复苏。

  各座寺庙、道观都在正月裡设坛祭祀,善男信女纷纷去祭拜、烧香還愿,好不热闹。

  富水镇有座道观,叫玄妙观,坐落在镇头山坡下。

  每年正月,观中三清殿旁都会开市,有卖画的、卖小吃、果子等。至于卖杂货和四方玩耍把戏、唱戏等等的则在镇中心。

  三清殿旁還有一個许愿池,许多人都在此抛入一枚铜子祈求好运。

  秦荽便是在扔铜钱祈求好运时,被人推入池子裡的。

  池子水浅,却架不住栏杆高,又无着力点,秦荽根本上不来。

  就在此时,旁边卖画的男人跳了下来,用膝盖当凳子让她站在上面爬了上去。

  上来后,男人還把外袍脱下披在瑟瑟发抖的秦荽身上,让她快快回家去。

  天寒水冷,加上当众出了丑,秦荽当夜便高热昏厥過去。

  三個昼夜后,秦荽终于醒来,却已经是二十几岁的魂了。

  又浑浑噩噩過了三日,秦荽终于彻底清醒,就如同身体和灵魂终于融合了一般,這才起身走动走动。

  难得有了太阳,女儿也好了许多,秦母苏氏心情好,便和帮佣桑婶一起把家中冬日棉被冬衣都拿出来晾晒,尤其是秦荽病中出汗湿了许多被褥,再不晒晒都沒得用了。

  秦荽在廊下坐着,背靠廊柱看着母亲的背影,暖阳照在脸上,怀裡抱着暖炉,却驱散不去心裡的冷意。

  重生后的秦荽面临很多亟待解决的問題:父亲派来接她们的人在正月十六会到,而母亲的卖身契還在父亲手裡,自己是他的女儿,该如何反抗绝对强势的父亲?

  還有在她名下的铺子被二舅舅拿去开茶楼后,一直不给租金,家裡的开支全靠以前的积蓄,可自己大病一场后,家裡已经捉襟见肘了。所以,解决银钱問題也迫在眉睫,如若不然,母亲着急,见到父亲派人来接,自然毫不犹豫答应回秦家。

  母亲苏氏是父亲秦雄飞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外室,而父亲已好几年沒有音讯了。

  幸好,他早早将這座二进小院和镇上的铺子都放在了秦荽的名下,好歹母女二人有了嚼用和栖身之所。

  在秦荽小的时候,父亲时常来看她,還从府城請了位老先生来教导秦荽。

  老先生为人正直,不因秦荽是姑娘便轻视敷衍,反而是细细教导她,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而秦荽学得最好的便是琴,为此秦雄飞還十分高兴。

  因为不需要科考,秦荽的時間多,学习也更自由。每日能抽许多時間陪着先生研究香。只不過去年年末,待秦荽及笄礼后,先生便告辞回老家去了。

  苏氏過来摸了摸女儿的脸颊,笑道:“有些冷了,你還是回房间休息吧。”

  秦荽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母亲:“娘,我掉下池子后,把我接上来的人是不是在三清殿门口卖画之人?”

  苏氏一愣,不明白女儿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但還是点头:“是啊,人家救了你,我這還沒来得及去答谢他,過两日我定要备上厚礼去答谢他。”

  秦荽低下头沉思片刻,突然說:“娘,我那日众目睽睽之下落入水中,還披了外男的袍子,如今外面是不是都在传我那日的事?”

  “沒有的事,你莫要胡思乱想了!”苏氏嘴裡說沒有,但眼神却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女儿,秦荽明白自己說对了。

  前世自己也是被人传得十分不堪,以至于父亲派人来接时,母亲和自己毫不犹豫就走了,连东西都未收拾。

  這裡的铺子和房子是后来父亲派人来处理的,自然也不会再给秦荽了。

  秦荽低着头,眼裡闪過狠厉:這一辈子,哪怕是嫁個阿猫阿狗也不能被人摆布婚姻。

  前世,她去了秦家许久后才知道,父亲的外室很多,那位表面贤良的嫡母并非不知,反而是纵容的。

  但凡外面生了女儿便請了先生教琴棋书画,等及笄后把人接了回去,想办法去母留女,再把女儿调教一年半载送去联姻,至于嫁给什么人都无所谓,只要对秦家生意好就行。

  如果外面生的儿子也无所谓,直接留在外面不接回去,连族谱都沒上,秦家家产和他们自然毫无关系。

  小镇子上的小宅院和小铺子,不過是秦家人看不上眼的东西,却是秦荽母女的安身立命之本。

  苏氏在秦荽身边坐下,掏出手帕抹眼泪:“唉,都是娘不好,那日若是我陪着你去玄妙观就好了,定然不会让你落水。”

  “娘,過去的事莫要再提,咱们都朝前看,以后女儿会护住您。”

  秦荽又安慰了几句,苏氏也擦干眼泪,收敛了情绪后轻声說道:“那救你之人呢,我也知道一些,叫萧辰煜,還是隔壁萧家的亲戚。”

  隔壁家的亲戚?

  秦荽有一阵的恍惚,隔壁萧家有個和她年岁相当的少年,如今在县学读书;小时候时常来家裡找先生請教学问,每次過来都会给自己带些街上买的有趣的小玩意儿。

  若說秦荽短短一生中,曾经对谁有過朦胧青涩的感情,那就是邻居家的萧瀚扬,那個有着干净清澈眼神、腼腆明朗笑容的少年郎。

  不過,前世当她沦落到醉红楼后成了乐妓后,曾见過他一面,却已经物是人非。

  那时,他是金榜题名的探花郎、即将成为高门贵婿,而自己却是低贱的乐妓,在他高谈阔论之时,用曾被他赞叹過的琴音为他们助兴。

  秦荽本来以为已经忘记了此事,可现在想来,依然记得那人的淡漠移开的眼神,根本沒有再多看故人一眼,更遑论帮一帮她?

  “娘如何知道那人的情况?”秦荽几乎足不出户,今年去玄妙观也是被表姐死拽硬拉去的。而母亲也很少出门,更是极少和人来往。

  苏氏有一瞬的僵硬,看了几眼女儿,迟疑半晌還是說道:“那日,你去了道观,萧家曾找了媒人来问你的亲事,萧家的孩子可是咱们镇子上最好的孩子了,我自然高兴,便只說先问過你的意思,但当时也很明显是同意的。”

  秦荽不知道還有這件事,但显然此事出了岔子,不然上一世自己为何不知?

  “可你昏迷后刚醒时,萧家的媒人便来退了信,說是亲事算了。”苏氏又想抹眼泪了。

  “为何?就因为我落了水?”秦荽觉得十分可笑,但面上却平静得很。

  “說是救你的人是萧辰煜,是萧瀚扬的亲小叔,两家关系不好。”

  說到這裡,苏氏却闭口不言了,只因为那些话实在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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