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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魔剑出鞘 大闹销金楼!(感谢snakesk

作者:一片苏叶
“杨大龙头最重安稳,南阳许久沒像现下這般动乱。”

  陈老谋不禁多瞄了一眼正慢悠悠喝茶的某天师,脑中闪過从雍丘至南阳的诸多乱事。

  這位来南阳郡,真不算久

  念及此,眼角皱纹不禁抽跳。

  “陈老請继续說。”

  “嗯,”陈老谋望向城门方向,“郡城防务由八大势力按月轮值,今次沒到南阳帮,杨镇却派他的人插手城防。”

  “可见要阻断暗流。”

  “若他真下决心,动以威望,足可慑服各大势力,這一郡之地,沒有什么事是他办不成的。”

  杨镇能调动数万人马,且多是宗派武人,与他硬碰硬得掂量掂量。

  大龙头手握一件大杀器,這身份可不是說笑的。

  “陈老言下之意,此前有過先例?”

  “正是,”陈老谋回忆几息,“城中本有老君观旧址,一连开设多家,香火大旺,却暗犯恶事,意图破坏城内各大势力联盟,杨镇雷厉风行,一夜之间拔除分观十余座。”

  “故而城中道观,多有荒弃。”

  老君观

  那是魔门两派六道中的真传道。

  周奕思量一番:“照陈老的說法,杨大龙头若是调查到底,我便是去杀了巴陵帮三大害虫也无济于事。”

  “诶,此一时彼一时。”

  陈老谋道:“杨镇的年岁也大了,手段不及当年果断。”

  “天师既与天魁派交好,只要吕掌门一句话,卧龙岗上的偏野之观南阳帮岂会费劲去查?這城内杨镇最信任的人除了帮内左膀右臂,唯有吕重。”

  见到周奕面露迟疑。

  陈老谋先问:“要利用吕重老师,故而天师心有愧疚?”

  “嗬嗬,”他夸张道,“天魁派這下可赚大了。”

  周奕又喝了口茶水:“巴陵帮那事,为何挑在此时?”

  陈老谋正色:

  “巴陵帮勾结了阳兴会与湍江派,這两家是天魁派的对头,药材生意乃是湍江派的大项,你的人若要做小本买卖,他们看不上,但曹家的药材生意可不小。”

  “湍江派会派人调查,那巴陵帮的视线就会盯上来,总管中原情报的三大管事只要不傻,多半能猜到天师身上。”

  “当下南阳生乱,正好浑水摸鱼。”

  陈老谋瞧见周奕沉声,歇话等了几秒,這才问:

  “天师意下如何?”

  周奕轻叩瓷盏:“我在山中待了一段時間闷得慌,正差個地方听听曲。”

  “這销金楼的曲子怎么样?”

  陈老谋道:“還凑合吧,寻常曲调有些艳俗,却能找些新鲜,比如西域的龟兹乐、疏勒乐什么的,天师自個去听就知道了。”

  “相比于江南水乡的清商乐,還是颇有差距。”

  “运河水,浪花高,杨广行舟過此桥呵呵。”

  他又是嘲讽,却又很懂。

  周奕不再叙话:“陈老,三日后我来找你。”

  陈老谋应道:“恭候大驾。”

  梅坞巷口,陈老谋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藏着疑惑。

  若說现在的杨大龙头做事迟疑。

  那眼前這位就果断過头了。

  根据巨鲲帮所知的消息,這位身藏多少伟力,其实模糊不清。

  想在销金楼杀人,再安然远遁,绝非等闲人能办到。

  陈老谋心中的期待越来越甚

  周奕出了鲲帮分舵,转道便寻到曹府落点。

  负责南阳一应事务的总管事名叫曹承贤,他是曹家二郎的堂哥,办事较为稳妥。

  之前负责做淮阳郡的生意。

  新店铺置在城东位置,不远处连着三家武馆,位置很好。

  周奕在此沒耽搁,只向曹承贤求证。

  看看陈老谋有沒有玩虚的。

  印象中這老头挺靠谱,他身后的帮主云玉真反倒靠不住。

  曹家能把生意做大,自然有一套。

  周奕才一问起,曹承贤依话回過之后就递来一封信函。

  其中囊括曹家收集到的南阳郡药材生意脉络。

  从最源头的登山采药工、药农,再到管理一大片药材地盘的山主、山把头。

  往下寻到南阳,果然牵扯到湍江派。

  還好,陈老头沒有撒谎。

  巨鲲帮现在有大用,城内有他们等于多出很多双专业且挑剔的眼睛,互利互惠合作下去,对两家都好。

  销金楼在城西,出了城西便是卧龙岗方向。

  沿着那條销金楼所在的通宝街绕来绕去,扮作吃吃喝喝的模样把点踩好,直至城墙边沿。

  来回巡游几遍,周奕已经吃撑。

  摸清地形,目光从那栋灯火辉煌的花楼掠過,转身而去。

  在此地要谨慎一些,毕竟对方是搞情报的,兴许一些路边摊贩就是巴陵帮的人

  三日后,申酉之交。

  梅坞巷茶铺中走出一個蜡黄脸男人,眉宇间含着三分凶戾之气,他若笑起来容易让人觉得虚伪。

  混江湖的老油子不少就是這样的。

  他着一身寻常武人的粗布衣裳,腰间悬着一具劣质长剑,估计是随手从哪個小作坊购置的。

  稍稍引人注意的恐怕只有那两束从耳前垂下的鬓发。

  夜风一吹,两鬓飘飘,若他手按长剑。

  江湖剑客的姿态倒是分毫不差。

  “還有這個。”

  陈老谋丢出一物,那黄脸汉子伸手接住。

  他压着嗓音說话,语气带着一丝丁大帝的坟场画风:“做何用?”

  “湍江派的身份牌子,从一個死人身上得到的。湍江派罗长寿的儿子喜歡去青楼,也许你能用的上。”

  陈老谋见他收下,叮嘱一句:“你出手时可要悠着点,那地方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人认出你的武功路数。”

  黄脸汉子阴恻恻一笑:“那可正好。”

  陈老谋一愣。

  那汉子转身便走,却传来一段差点叫他栽跟头的话:

  “销金楼裡砍人头,老子就叫陈老谋。除虫灭害沒理由,管事人头当皮球。”

  “嘿嘿嘿——”

  一串邪恶坏笑声。

  茶铺中的开锁老人笑叹:“非人哉,非人哉”

  ……

  南阳郡的骤雨才歇一日,天沒放晴。

  酉时三刻,天色阴沉。

  销金楼早把檐前一圈琉璃灯点亮,阵阵胭脂香从雕花槅扇间溢出。

  晚雾薄薄,就似美人身上的轻纱。

  远远瞧去,窗纸上多有婀娜剪影跑来跑去,后面像是還有人在追逐嬉笑。

  谁都知晓裡面是干什么的。

  虽說也有不少清倌人引来文人骚客,但多数人還是奔着欲望来的。

  人间刮骨刀,越刮骨越痒。

  一连排挂上灯笼的香楼全是销金楼的产业,這栋南阳销金窝,除了艳粉俗气,隔壁還安置有赌坊当铺。

  任凭你有多少身家,多少精力,全都能榨個干净。

  “啊哟~!”

  销金楼前,一位徐娘半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从门内迎出。

  干她们這一行眼睛尖得很。

  看看衣着气度,神态谈吐,就大概晓得你口袋裡有几個子。

  但這一次,老鸨却是看都不用看了。

  眼眶中那一双眼珠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自动锁定着黄脸汉子抛起又落入掌心的金子。

  這人穿着俗气,如此露富,定是近来发了横财。

  此类江湖人颇为常见。

  往往膨胀至极,却又最容易从他们口袋中掏金掏银。

  “這位贵爷面生得很,可是首趟来這儿寻乐子?”

  黄脸汉子道:“怎么?面生就不欢迎?”

  “哪能啊,”老鸨笑脸如花,“只怪奴家不晓得您甚么喜好,怕叫错了姑娘惹您埋怨,岂不坏了兴致?”

  黄脸汉子笑道:

  “那也简单,我从江南至此,一路折枝折花,听說這销金楼大有名气,便想瞧瞧是否为真。”

  “我可是来找大乐子的,俗粉俗艳,入不得我的眼。”

  老鸨朝黄脸汉子眼圈一瞧,果然隐隐发黑发皱。

  此乃欢快過甚之表象。

  “不晓得贵爷要多大的乐子?”

  老鸨试探一问。

  那黄脸汉子从怀中又摸出黄澄澄的金子,叫她眼睛一直。

  “最好的姑娘,配上最好的酒。”

  “贵爷,請您登三楼!”

  老鸨在前引路,一路喊着‘让一让,让一让’,在喧闹至极的香楼中叫身后贵客一路顺畅。

  周奕放眼一望,有些惊叹于巴陵帮的财力。

  楼中木梯相连,四方通贯,绢灯处处,艳调频弹。

  香楼中央是個台面,被一大圈高挑着的琉璃灯笼罩,让人一进门就移不开目光。

  几名舞娘在此跳采莲曲,中间是個身材火辣的胡姬,正大秀艳舞。

  一楼二楼围了好多看客。

  随着老鸨,周奕直登三楼。

  這裡远比一楼二楼雅静,销金楼的三位管事在更往上的四楼,那裡是巴陵帮会客谈生意的地方。

  外人不得进入。

  有多名黑衣汉子手持兵刃,在上方巡逻。

  若有人从楼梯闯上去,绝瞒不過他们。

  “您看不上庸脂俗粉,要寻最好的姑娘,那便只有清倌人。”

  “您能打动她们,靠才学武功也好,好金银财宝也罢,那都是缘分。”

  “否则便只能喝酒聊天,听听弹唱。”

  老鸨笑道:“倘若姑娘不愿与您同席共枕,贵爷切莫惹些不快之事。”

  “放心,我懂规矩。”

  周奕见老鸨沉默不语,登时将手上的金子扔出一锭,這就相当于砸出去十几匹绢。

  老鸨精明得很,不见兔子不撒鹰。

  這才喜气洋洋领着周奕进入一间静室。

  此间静室上方,便是巴陵帮三大管事所在。

  室内窗扉半开,弥散着淡淡香气。

  老鸨朝周奕一笑便离开了,转過脸时看了看手上的金子,低声暗骂。

  方才她瞧见三锭金子,這是最小的。

  還以为有多阔气呢。

  這室内倒是雅致,中央一张小桌子上摆着精致酒器,一旁紫檀木案上,端砚裡余墨未干,铺开半卷画纸。

  往前便是罗帷,后方倩影半遮半掩,给人一种朦胧美感。

  周奕将矮榻旁的毯子拽了過来,不与那清倌人說话。

  只半躺在那裡,闭目养神。

  初初时,罗帷帐内的女子還以为周奕是欲擒故纵。

  于是她也不說话。

  可逐渐发现不对劲,這客人似乎是来对着她睡觉的,一动也不动。

  隔着帷帐,她也看不清外边那人的脸。

  只瞧他身形,感觉不会是個样貌很差的人。

  也许会是個俊俏小郎君。

  不過,能来這种地方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過去一盏茶時間,外边那人還是不动。

  這一下,当真把她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掀开罗帷朝外边一瞧,赶忙将其放下,心中大失所望。

  這黄脸汉子,又丑又凶。

  沒有半分像良善好人。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因从未遇到過這种状况。

  “姑娘,会奏曲嗎?”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耳畔,她随口应了一句:“自然会。”

  “给我弹一曲吧。”

  听了這话,她愣了一下。

  按照楼裡面的规矩,弹不弹曲要看她的心情,能聊到一起的才会赠予曲目。

  可是她却沒拒绝。

  這黄脸汉子长得难看,声音不好听,可是

  他话语中沒有半分轻佻,听起来很舒服。

  正是感受到了這一点点难得的尊重,她沒有拒绝。

  于是拨动琴弦,低声唱着:

  “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夜露含花气,春潭漾月晖”

  這是杨广当年奉诏巡抚东南时所作。

  那时被立为太子,故而咏出這浪漫诗篇《春江花月夜》。

  巴陵帮奉承杨广,每一家青楼中的曲艺大家们,都必须会這曲目。

  房内的清倌人颇有功底,唱调丽而不艳,柔而不淫,有雅语之气。

  她咏唱完,沒得到评价。

  外边的黄脸男人又不說话了,這一沉默,又是许久。

  她并不知道周奕的目的。

  却晓得自己碰见了怪客,不知什么情绪作怪,竟让她将罗帷一掀,坐在了放置酒器的桌案前。

  伸手准备倒酒。

  忽然发现黄脸汉子睁眼看了自己一眼,接着又闭合双目。

  “不必倒酒,除非你自己想喝。”

  女子放下酒壶:“奴家叫沈巧兰,称巧兰便好,不知官人怎么称呼?”

  “不记得了,我行走江湖很少用名字。”

  “這话也太過敷衍。”

  “其实敷衍一些才好,你不用在我身上费神,可以得歇一时,我看你端砚中的墨沒干,画只一半,你可以继续画你的画。”

  沈巧兰微微一呆,视线从画上转回:“官人真不用我理会?”

  “不用。”

  “你不给春姨银两,是进不得這件房的,這银两岂不是白花了?”

  她问罢又听黄脸汉子道:

  “所以方才叫你给我奏過一曲,曲调之艺沒法估量价值,买贵买贱只在個人心意。”

  “嗯,我与许多客人說過话从未见過官人這样的,但觉得你谈吐不凡,非是寻常江湖人能有。”

  黄脸汉子皮笑肉不笑,并不应话。

  沈巧兰却追问:“官人打哪裡来的?”

  黄脸汉子道:“很北边。”

  沈巧兰花容带笑,口音转变为家乡话:“又骗人,我祖籍就在燕赵之地,那裡往北往南,都不是你這口吻。”

  周奕瞧着眼前青春秀美的女子:

  “你是怎么来此的?”

  她听罢神色瞬间暗淡,欲言又止,半晌后才到:“情非得已。”

  周奕不必再触及她的伤心事。

  巴陵帮是個什么玩意,他太清楚了。

  “可曾想過离开此地?”

  沈巧兰无奈道:“赎身需一笔巨大花销,少有人付得起,更别說遇见心怡之人。再過几年,青春凋零,便连清倌人也做不了。”

  她话罢忽然說道:

  “我感觉你是個很特殊的人,心中有种冲动,如果你为我赎身的话,我愿意和你走。”

  周奕赶紧摇头:“我无能为力,但你可以自己逃走。”

  “逃不走的。”

  沈巧兰带着绝望:“有人逃過,下场如何凄惨你难以想象,沒有管事允许,休想踏出销金楼。”

  她抬手朝眼角擦了擦。

  “你這人好邪门,不知为何我突然对你敞开心扉,這话是绝不能往外說的。”

  “你就当沒听见吧,我再给你唱一曲。”

  话罢又走入罗帷帐中,拨动琴弦。

  這一次,她唱的是涉江采芙蓉。

  周奕听到了那句“還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房间内。

  女子吟诵拨弦伤感至极,如泣如诉,可那黄脸汉子就像是天下间最无情之人。

  他无动于衷。

  女子的声音越伤感,他反倒越冰冷。

  接着又闭上双目,像是什么都沒有听见。

  大半個时辰后,入了夜。

  销金楼更为热闹,楼下的哄笑声一刻不停。

  周奕本打算深夜再行动,稳妥起见可以先杀一個,给巴陵帮找点事干。

  当然,若能一劳永逸把着三個管事都杀掉,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时

  外边的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咚咚咚~~”

  人数還不少,又听到有老鸨讨好的声音:

  “少掌门,大管事正等着您呢。”

  “少会主,您也在!快請快請~~”

  楼梯那边传来一阵笑声,接着噔噔噔上了楼,脚步声响過头顶。

  周奕静听。

  這一下,他已确定了那大管事的位置。

  沈巧兰的琴声才停下,忽听周奕问:

  “那少掌门是湍江派的嗎?”

  沈巧兰露出厌恶之色:“是。”

  “他很惹人厌?”

  沈巧兰又出了罗帷,瞧着黄脸汉子,還是开了口:

  “這人是個色中饿鬼,害了好些女子清白,我听旁人說,他還练了什么采阴补阳的邪门武功。”

  “有姑娘被他折腾得惨,大家对他恨之怕之,却又不敢得罪。”

  她只觉一股无力感袭遍全身,轻叹一句:

  “這世道就是這样,沒人能够改变。”

  房间内陷入沉默

  “你還是找机会跑吧。”

  沈巧兰忽然又听了這话。

  她依旧摇头,不再与周奕解释。

  不多时,她发现黄脸汉子又闭上了眼睛。

  這一闭,就是小半個时辰。

  夜色正浓,四楼热闹起来,想来是在喝酒吃饭。

  楼梯处时不时传来噔噔噔的声音。

  沈巧兰惊觉,那闭目的黄脸汉子忽然睁眼。

  這一瞬间,她像是看见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眼神。

  甚至,這样一双眸子配上他的黄脸,存在着深深的割裂感。

  黄脸汉子站了起来。

  沈巧兰道:

  “虽然时辰已到,但是我沒赶你,你可以一直待下去。這是楼裡面的规矩,鸨母不会赶你走。”

  黄脸汉子道:“原来我的魅力這样大。”

  沈巧兰摇头:“說实话你的长相非常一般,沒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但是你很独特。分明是個谎话连篇的人,却让我感觉到你很真诚”

  “错了,”黄脸汉子打断她的话,“并非我真诚,是你的心太细腻。”

  “我去個茅房。”

  周奕尿遁出了房间,他目光朝四楼斜撇。

  看到有众多人手在站岗守护,這些人分守各处,显是来自三個势力。

  黑衣服的是巴陵帮,剩下两個杂乱的应该是湍江派与阳兴会。

  之前听到“少会主”三字。

  八大势力中唯有阳兴会带“会”字。

  此际势力越杂,周奕反倒越欣喜。

  倘若只有巴陵帮,那么想登四楼,必被盘问。

  就在這时

  二楼梯处有人端着個精致的木托盘上来,内有果品糕点,還有一壶酒。

  他心下一动。

  好,這是巴陵帮的人!

  把湍江派的身份木牌带在身上,三步并两步抢下楼去,边走边喊:

  “诶诶诶!怎么這么慢!”

  “叫我家少掌门等了好久!”

  负责端盘子的帮众身形顿住,正寻思我也沒慢呀?

  他一愣神间,只见一道手影闪過,自個手上的托盘已被那黄脸汉子抄了過去。

  此乃仙鹤手。

  是周奕空手夺兵刃的独门手段!

  這端盘子的家伙武艺平平,怎能吃得消這等招法。

  那帮众正待叫喊,周奕朝他一瞪:

  “我来送!你磨磨蹭蹭,坏了我家少掌门的兴致,拿你与猪配种!”

  “你!”

  巴陵帮众扫過周奕的腰牌,见他不理会自己直接朝四楼去,只好返回楼下。

  因为大管事提前有過交代,不能得罪客人。

  只能一边走一边骂:

  “妈了個巴子的,湍江派有什么了不起的。”

  “呸!”

  上到四楼拐角,這时两位神情机警的巴陵帮众看了過来。

  周奕昂首挺胸,朝其中一人招了招手。

  那人看到周奕的腰牌。

  “什么事?”他上前挤出一個笑容。

  周奕道:“我家少掌门刚刚有沒有吩咐說要多上果酒?他若說了,我赶紧去取来。”

  他声音很低,几乎就在巴陵帮众耳边。

  巴陵帮的汉子会意。

  原来是怕办错事。

  他笑道:“沒有,只說要一壶东汉张衡喝過的本地九酝甘醴。”

  “多谢。”

  周奕抱谢一声,他主动发问,两名巴陵帮众反倒不奇怪为何送东西上来的是湍江派的人。

  只当是宴厅裡面的人特意吩咐過。

  周奕往前走时,一拽衣角挡住腰牌。

  湍江派的人自然瞧不见。

  方才周奕与巴陵帮的汉子耳语,湍江派与阳兴会的人只当他是销金楼的人,更不会去過问。

  周奕低头冷笑,光明正大入了宴会所在的巨大厅房。

  琉璃灯盏点亮各处,酒会正酣。

  跨入门槛一瞬间,他将湍江派的腰牌取了下来。

  三大势力汇合在一起,不可能将对方大大小小的人物都熟悉一遍。

  所以,一個端盘子进来的小角色,根本不能引起关注。

  周奕一眼就认出了湍江派的少掌门。

  罗荣太。

  那一身花裡胡哨的公子哥打扮,以及那狭长阴毒的双目。

  才进南阳,就被這家伙拦路。

  好一头拦路猫,又见面了。

  周奕眼睛扫過席面,上手主座三位黑衣人,定是那三大害虫。

  与害虫在一起的,這一桌人沒有一個好货。

  “倒酒!”

  周奕才将果品糕点放在两盘鸡鸭旁边,罗荣太便发兴呼喝。

  “罗少好兴致,哈哈哈!”

  最上首身材高大的大管事笑道:“倒酒,快给少掌门倒酒!”

  周奕顺手拿起酒壶,给罗荣太满上一杯。

  罗荣太淫笑道:

  “你家的头牌清倌人一直不买我的帐,今次大管事开了金口,罗某想到能好好耍玩,心中自然高兴。”

  那大管事连连摆手:“這算不得什么。”

  他看向罗荣太,又看向另外一位年轻人,也就是那阳兴会少会主:“本帮能在南阳从容行事,可是多依仗两位。”

  “休說什么清倌人,无论少掌门想玩什么样的,我們也要想办法搞来。”

  “哈哈,”罗荣太淫笑道,“要得,要得,再干一杯。”

  “好,干!”

  另外两位管事也举杯。

  周奕朝巴陵帮三大管事靠近,依次为三人添酒。

  跟着陪侍在一旁。

  宴桌周围還站了一圈人,看了他一眼也沒在意。

  趁此兴致,大家站起一齐举杯。

  一位巴陵帮众眨了眨眼睛,接着二目一瞪,看到了不得了的画面。

  大管事身边,那倒酒之人不着痕迹把酒壶往下一拉,手搭在腰间长剑上。

  他看到這一幕时,销金楼大管事,正在仰头喝酒。

  這时正是酒宴最热烈的时刻,

  美酒飘香,蛇笑鼠乐,蜜意畅欢

  酒水顺着喉头咕嘟咕嘟滚下。

  就在這畅快至极时刻

  忽然!

  凔————

  一道快捷无伦的拔剑声突兀响起,宴厅中的欢快气氛就像是一面镜子被突然击碎!

  刺啦刺啦碎裂的镜面中,倒映出诡异阴森的画面来。

  那大管事仰头喝酒将自己粗肥肉多的脖子全部露了出来。

  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芒!

  那是一柄剑,冒着诡异的黑气,如一道黑色的罡风,迎面吹至。

  這一剑很快,

  所以耳朵听到了悦耳诡异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摇响铃铛,黑色的风吹得人好冷。

  灵魂都打了一個寒颤。

  而南阳的黄酒九酝甘醴有着暖心暖肺的效果。

  可是,

  大管事最后的感觉是.肚子中的暖意戛然而止了。

  這才发现,喉咙被人割出一個大口子。

  喝下去的黄酒沾着血,沒机会入肚,哗啦啦洒出。

  就像周奕给他倒酒一样,大管事现在也敬周奕一杯,可惜周奕不卖他面子,绝不会拿酒盏去接。

  “啊~!!”

  這一道声音不是大管事发出的,而是周奕身边的二管事。

  他一剑给大管事割喉之后,平剑削掉了二管事的脑袋。

  二管事的個头最高,脖子像是伸出头的乌龟,以前外出抓女人时,他脖子长,有视野优势。

  可现在,周奕割他的脑袋,甚至不需要准头。

  這一剑削過,周奕很不满意,如果剑再快一点,這声喊叫会憋在心裡。

  “你是什么——!”

  三管事惊吼大叫,宴厅乱做一团。

  他“人”字沒有出口,那魔气腾腾的剑,已是劈头压来。

  三管事腰间有双刀,可事发突然,只能用熟练的右手拔出左腰短刀,一刀朝那魔气森森的长剑架去。

  然而

  那诡异剑影一飘,他的短刀砍在了空气上。

  登时浑身血液回震,满是用力不尽之感。

  只這一下滞涩,胸口便一痛,心脉已被刺穿,后背一股血液迸出,将那边的罗荣太打得满脸血污。

  這时短刀掉落,周奕一掌击去。

  “嗤~!!”

  那短刀受力急飞,直刺被血迷了眼睛的罗荣太。

  “少掌门!”

  湍江派一名高手骇然大叫,双手拖住少掌门,将他朝侧边一拽。

  他反应够快,救了罗荣太一命。

  可是陡然抬高了罗荣太的身体,那短刀从其胯下飞過。

  “啪”一声响。

  罗少掌门的家伙事被劲气绞烂,碎了一裤头,骚臭味扑鼻而来。

  他顾不上脸上血污,双手朝胯下一捂,沒了,沒了!

  罗荣太仰头发出凄惨嚎叫!

  那声音响彻整個销金楼,有着多数女子才有的尖锐穿透力。

  一旁的湍江派高手可顾不了那么多,保住他的小命已经不错。

  “大管事!二管事!”

  “杀!”

  “杀了他!”

  “……”

  站在四周的人齐齐拔出兵刃,周奕一脚踢出二管事头颅,逼退了最前方那個拿刀之人。

  二管事的头颅正好砸在围栏上,坠入三楼。

  处于三楼的沈巧兰听到外面的动静,出门查探。

  她看到迎黄脸汉子上来的老鸨春姨,春姨正发出惊叫,将砸在自己脸上的头颅推了出去。

  沈巧兰目瞪口呆,立时认出那是二管事。

  “啊~!!!”

  這时一声惨叫从四楼传来。

  跟着便是咔咔断裂之声!

  四楼的木栏撞烂,一個巴陵帮的汉子与断裂的栏杆一道坠入一楼。

  還在跳“采莲曲”的舞娘们四散而躲,妖娆的胡姬吓得花容失色。

  销金楼已然大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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