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真心換不換】
然而曉月卻搖頭說自己不是,一定是搞錯了,魏新傑看沈星海。沈星海想了想,“不如找到當年那位人販子,來認一認比較穩妥。”
魏新傑點頭,覺得這法子也不錯,便問屬下,“人找到了麼?”
“前兩天王莊主來信,已經找到了,他這兩天就帶着人過來了。”
“甚好!”魏新傑滿心期盼,曉月卻是黯然神傷,重華沉默不語,沈星海疑惑滿腹。
在這樣略帶尷尬的氣氛中,小刀和薛北凡也沒去找第五塊龍骨,而是住下,暫時休息。
小刀和曉月他們住在客房,當晚,小刀打熱水泡了個熱水澡後,穿上新買的藕色荷葉邊漂亮裙子,打着赤腳在屋子裏跑來跑去,逗一隻胖乎乎的小白貓。
曉月託着腮,坐在桌邊出神,看着桌上跳躍的燭火。
小刀玩累了,和小貓一起趴在被褥上面,看曉月。
夜晚萬籟俱寂,小刀忽然問,“曉月。”
曉月像是沒聽見,只是發呆。
小刀走到她身後,伸手遞了塊帕子給她。
曉月接了,擦臉,小聲說,“就這一次,以後都不會了。”
小刀摸摸她腦袋,“沒關係,我出去逛一逛,借盞油燈給我?。”
曉月點頭,小刀就提着屋中僅有的一盞油燈出了門。關上房門的同時,關上一室的漆黑與傷懷。
小刀到了院中,只見對面兩間屋的燈亮着。
左邊沈星海的屋子亮着燈,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在屋中緩緩踱步。
旁邊郝金風的屋子,亮着燈還開着窗戶,郝金風正拿着輕功口訣,邊背邊比劃招式,顯得那麼專注而無憂無慮。
重華屋子的窗戶開着,燈卻滅了。小刀順着窗戶望進去,黑暗之中,重華坐在桌邊發呆,那姿勢,和剛纔曉月的姿勢有些像。小刀忽然笑了,他總不需要自己去遞塊帕子吧?再看最前面一間,應該是薛北凡暫住的屋子,卻是緊閉着門窗,也沒有亮燈。
小刀猶豫了一下,跑到門檻邊,拖上自己的繡花鞋,輕輕巧巧一提鞋後跟,順便抱了一牀外邊曬了一天忘記收起來的被褥,提着油燈,溜溜達達就往後走了。
熟門熟路地穿過長長的迴廊、花園、廚房、房舍、祠堂,打開後山的角門,往下望……瀑布邊的的小屋裏頭亮着星星點點的燈光。薛北凡卻是並不在屋子裏,而是獨自坐在瀑布邊的一堆篝火前喝着酒,身邊趴着兩隻打瞌睡的野狗,比家狗還要溫順的感覺。
小刀怕黑燈瞎火走臺階下去會滑倒,會直接滾下山,於是索性運內勁縱身一躍,就往篝火邊去了。
薛北凡擡起頭時,小刀已經輕輕巧巧落到了他身邊,一手抱着被褥,一手提着個油燈,歪着頭瞧他呢。
薛北凡伸手拉她,小刀將油燈放到一旁,一抖被子披在了身上,伸一隻手給薛北凡,挨着他身邊坐下,盯着前邊篝火看。
薛北凡繼續喝酒,小刀低頭,發現一直大野狗正蹭自己的膝蓋。於是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大耳朵,它只是嗚嗚了幾聲,就趴在小刀身邊繼續打瞌睡了。
“竟然不咬人!”小刀驚奇。
薛北凡給她拉好被子,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讓火焰燒得更高一些,“它們也並非天性兇殘,只是要活下去就只能喫肉。”
小刀仰着臉瞧他,“那你呢?你是喫肉活着的,還是喫素活着的?”
薛北凡低頭瞧她,伸手輕輕捏捏她下巴,小刀手指頭輕彈掉他手,繼續仰着臉瞧他。
薛北凡笑了,“你娘沒教過你麼?這樣仰着臉看個男人,就是某種暗示。”
“暗示什麼?”小刀粉粉的嘴脣還挑起了嘴角,不怕死地問。
薛北凡輕撫她耳後,問,“你爲什麼會跑來?”
“不曉得呀。”小刀搖了搖頭,“不知不覺就過來了。”
“真的?”
“嗯。”小刀點頭,“騙你幹嘛?”
“不知不覺啊……”薛北凡得意,“可以理解成,你很關心我,嗯?”
“一點點……”
“噓。”薛北凡輕輕噓了一聲,盯着小刀的雙眼,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
小刀覺得篝火可能太旺了點,熱得兩邊臉都有些燙。
薛北凡低頭,在小刀含笑的嘴角小啄了一口,擡頭,那丫頭除了兩頰緋紅之外,沒有什麼不滿的表示。
薛北凡就將下一個吻延長了一些,更婉轉深情了。小刀仰着臉,除了感覺到脣齒只見傳遞過來了一些溫暖外,就是心理那種癢癢的感覺。雙眼透過薛北凡的臉側,看着頭頂的月亮被一片薄薄的雲彩遮去了光輝。她便自言自語說,“月亮沒有了,影子也不見了。”
薛北凡擡頭看她,“偶爾也讓影子休息一下,整天陪着我們,它們很累的。”
小刀笑了,“那你不寂寞麼?”
“現在不。”薛北凡看着她雙眼,“一點也不。”
小刀笑彎了眉眼,“是哦,那就好。”
薛北凡給小刀半個肩膀,讓她靠着,伸手去抓她被褥裏邊的手。小刀悄悄藏起手,薛北凡只好直接摟她的肩膀。
他覺得很新鮮,因爲他一直知道寂寞是什麼樣子,卻是頭一次知道,什麼叫不寂寞。原來寂寞與否,區別只是身邊有沒有這個人,僅此而已。
……
等小刀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軟綿綿的牀鋪裏頭,望着雕花的牀頂了。外邊的天也亮了,就看到手邊梳妝檯前,曉月穿着一身鵝黃色的長裙,正在梳頭。小刀揉了揉眼睛,湊過去一點,瞧曉月。
曉月聽到動靜,轉眼看小刀,微笑,“醒啦?薛公子還怕你會傷風呢,薑湯在桌上,起來馬上喝啊!”
小刀“唔”一聲,點了點頭,託着下巴打量曉月,“你今天好像特別精神。”
“是麼?”曉月笑得好看,走到她身邊坐下,“我借了些你的胭脂用,不過我不太會擦,學你的樣子弄的。”
“挺好看呀!”小刀從包袱裏拿出一個精緻的鵝蛋粉盒子給曉月,教她拿粉摻着胭脂一起用,這樣面色看起來會很好,又不至於臉紅。
“發上再能有一支朱釵就更好了。”小刀拿出之前曉月一直不肯戴的扇形石榴石朱釵來,給她別在髮髻,仔細打量了一下,又伸手將她耳後兩綹長髮擄到前邊,左右看了看,點頭,“好看!”
曉月在桌邊坐下,瞧着小刀起牀梳頭,說,“柳如月來了。”
小刀一愣,回頭看她,皺眉,“那麼快啊?”
曉月笑了笑,“你果然知道她會來啊。”
小刀一臉心虛,瞧曉月。
曉月卻是笑了,“是她自己跑來的,可見她其實很在乎少主。”
小刀涼絲絲撇嘴,“也未必啊,你知道,有些女人爭強好勝的心很重吶。”
曉月點頭,“你早晨喫什麼?我剛聽說,北海派蘿蔔絲餡兒的包子,很好喫!”
小刀換好了衣服,“那我可得去拿兩個,辣的麼?”
“辣的。”
“一流了!”小刀興匆匆和曉月一起出門,到了前院,見好多人在,
薛北凡叼着個包子對小刀招手,“新鮮出爐辣味牛肉蘿蔔絲包子,極品啊小刀!”
小刀順着香味就湊過去了,坐下接過包子啃了一口,才發現柳如月正坐在沈星海身邊,瞧着一旁到重華身邊空座上坐下的曉月。
“幾日不見,曉月姑娘變漂亮了啊!”柳如月微微一笑,身後那個毒嘴的小丫鬟也在,“那是,現在身份不同了麼。”
重華皺眉,薛北凡也搖頭——真沒意思,大清早的沒一句人話。
正想打個圓場,卻見曉月擡起頭看兩人,說,“我本來就很漂亮,打不打扮都漂亮。”
“咳。”沈星海一口茶水嗆到,一旁郝金風點着頭說,“這可是大實話,曉月和我妹子那都是美人中的美人!”
重華驚訝地看曉月。
曉月伸手指了指他手邊的醋碟。重華呆呆就把醋碟給她拿到了眼前,曉月笑眯眯拿煎蛋蘸醋喫。
柳如月瞧着她筷子下的煎蛋,和身後丫鬟對視了一眼。那小丫鬟覺得生氣,這樓曉月分明便是個下賤的命,如今飛上枝頭做鳳凰了,連脾氣都囂張了起來。
見曉月喫得挺開心的,那丫鬟嘟囔了一句,“下人喫法。”
曉月擡頭,“你也要一個麼?你就是下人。”
薛北凡伸手託着下巴,看一旁喜滋滋的小刀,跟她使眼色——你給樓曉月喫什麼藥了?怎麼睡了一覺起來變了一個人?
小刀對一旁目瞪口呆的重華一挑眉,重華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有什麼似乎呼之欲出,總之今天的樓曉月,特別特別漂亮,看的他有些移不開視線。
柳如月沉着臉色,也不喫東西,她身後那小丫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但是又不好回嘴。
人就是這樣,所謂人善被人欺,惡人自有惡人磨。越是忍讓,有時候越是顯得怕人家似的。曉月這從來不回嘴的今日回嘴了,卻發現,人實在不必時時刻刻低人一等,因爲欺負下人的,通常也是下人,無論你是不是真的下。人本無上下之分,卻總有人會迫不及待將自己歸到下一類,好突顯出上一類,不怕人賤人,就怕人自賤。
正喫着早飯,就見蘇姬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北凡吶,你有你大哥的消息沒有?”
薛北凡搖了搖頭。
“哦……”蘇姬點點頭,隨便招呼了衆人幾句,就心事重重地走了。
薛北凡和顏小刀對視了一眼——有古怪!
這時,一個下人進來稟報薛北凡,說是王碧波帶着個西域人來了。
衆人都緊張了起來,莫不是當年那個人販子來了?
唯獨曉月,依然低頭喫着早點,臉上神情並無變化。
沒一會兒,王碧波帶着一箇中年西域男子晃晃悠悠從外面進來了,一看桌上有早餐,趕緊跑到了小刀身邊,“給我個包子。”
小刀還沒動手,薛北凡一個包子塞進他嘴裏,噎得王碧波差點斷了氣。
灌下一杯子水,王碧波對那西域人指了指曉月又指了指沈星海。
那中年人一臉茫然地看了看兩人,不解地搖頭。
魏新傑微微皺眉,問沈星海,“沈兄,你認不認識這位大叔?”
沈星海只好在心裏輕嘆,搖了搖頭,“我不認識,當年的人販子是個紅臉絡腮鬍子的大胖子,並非這樣。”
薛北凡皺眉,“會不會減肥了,剃了鬍子之類……”
沈星海搖頭。
柳如月微微地笑了笑,身後小丫頭得意,“可惜啊,還是下人的命。”
曉月卻是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是下人了,是自由之身。”
柳如月驚訝地看曉月,隨後又看沈星海,“曉月姑娘不是你的侍衛麼?”
沈星海點頭,“嗯,不過賣身契我已經還給曉月了,日後她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事。”
柳如月鬆了一口氣,笑道,“那正好啊,要不要我給曉月介紹門親事?這年歲也該嫁人了。”
曉月趕緊搖頭,“不用了,我有意中人了。”
衆人都一驚,小刀捧着個杯子咕嘟咕嘟喝薑湯。
“不知道,曉月姑娘的心上人是哪位?”柳如月笑着問,笑意卻是溢不到眼裏。
曉月喫完早飯了,將筷子放下,回話,“跟你沒有關係。”
柳如月嘴角輕輕抽了抽,心說,不是下人了脾氣都見長了!
小刀則是忍笑,別一會兒噴了滿桌子薑湯。
“星海。”柳如月轉而看沈星海,“咱們什麼時候回去?沈夫人可擔心你了。”
沈星海沉默不語,擡頭看了看曉月。
曉月正與身邊郝金風不知道說着些什麼,好像是郝金風想問些暗器和輕工之間的技巧,這方面曉月厲害,所以他虛心請教。
“我……”沈星海忽然擡頭,對柳如月說,“郡主,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做。”
柳如月驚訝不已,在座其他人也是詫異地看着沈星海。
王碧波叼着包子想打口哨發不出聲音來。
“你若再不回去,就要過年了。”柳如月手裏攥着一塊帕子,“喜事什麼時候辦?”
沈星海一笑,“你我其實本也沒有婚約。”
柳如月瞪大了眼睛盯着沈星海,“你想悔婚?”
她身後的丫鬟也蹦起來了,“沈星海,你把我們郡主當什麼?難道把我們郡主跟個下人放在一起比較?”
沈星海長出一口氣,一把將杯子放在了桌上,“我受夠了。”
衆人都看着他。
“受夠什麼?”柳如月看他。
沈星海淡淡地笑了笑,壓了壓火氣,“郡主請回吧,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人何其多,不差我一個,我配不上你。”
柳如月咬碎銀牙,臉緋紅,從未受過這種侮辱,她堂堂一個郡主,千里迢迢尋來,竟然被人說受夠了,打發走!而且還是輸給一個叫人販子買賣的下人!
正自氣氛,突然就見王碧波一拍腦袋,“哎呀,你看我這記性,這是我車伕,從西域給我挑馬的,唉,讓門口那個大胖子進來呀!”
衆人都驚訝地望向門口,只見一個高大的胖子走了進來,此人火紅一張臉,滿臉的絡腮鬍子,一進門,還有些不太明白呢,“讓我認什麼人啊?”
“你看看這裏有你認識的人沒有。”沈星海早就認出了這西域人販子,因爲太好認了,正是當年將曉月賣給自己的人。而曉月當時也已有記憶,一眼也認出了那人,開口,“吳大叔?”
大胖子愣了愣,盯着曉月仔細一看,一拍大腿,“呦,是你個丫頭啊,長那麼大了,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魏新傑皺眉,一把擒住那胖子的手,指着沈星海,“當年跟你買下曉月的,是不是他?”
人販子朝沈星海看了看,點頭,“是他,神氣小子,拽得跟什麼似的。”
在場衆人都鬆了個口氣,原來如此。
曉月擡頭看小刀,只見她笑眯眯的。小刀心中的確是高興——出乎意料,看來,沈星海和重華都是可以託付終身的人,只看曉月如何取捨了。
“我爹是世襲的爵位。”魏新傑剛纔倒是還好,如今曉月真當是自己妹子了,又覺得剛纔有些被輕視被欺負,於是看柳如月,“所以說,曉月也同樣是郡主。”
柳如月深吸一口氣,對曉月笑,“恭喜了,曉月郡主。”
曉月想了想,轉臉看魏新傑,“我能不能,只做樓曉月?”
“嘿嘿。”
小刀笑了一聲,見衆人看自己,低着頭繼續拿肉包子喂桌邊兩隻小黃狗。
魏新傑盯着曉月看了良久,點頭,“當然,但是,有空一定要去看看爹,他十分掛念你。”
曉月笑了,點頭,“嗯,謝謝大哥。”
魏新傑本就沒有妹妹,若是之前想認曉月還有些私心,這會兒則是完完全全的高興了!人之本性如此,原來有個妹妹感覺還真不賴!更何況曉月性格單純,長得又討喜,魏新傑就覺得有了個妹妹,自己整個人身份都上去了一大截,痛快!
柳如月帶着丫鬟離開了北海派,衆人結束早餐,各自忙各自的。
沈星海正收拾東西,就聽到敲門的聲音,回頭一看,只見薛北凡靠在門口看他。
“我準備回星海園去了。”沈星海問薛北凡,“用我留下來幫忙麼?”
薛北凡擺了擺手,“你忙你的去就好。
“回去和我娘交代什麼的,還有一大堆事情。”沈星海笑得頗苦惱,“其實,娘這半年來越來越鬧不清楚了。”
薛北凡不解,“什麼意思?”
“她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也不像以前那樣總讓我出人頭地,相反的,倒是會關心一下我的生活了。可惜很快就忘記了,有時候連我是誰都會忘。”沈星海收拾好了包袱,“看來,沈家光耀門楣的事情,只能交給下一代了。”
薛北凡笑,“這其實也挺好,自由自在,曉月的確比那郡主強得多得多。”
沈星海看了看薛北凡,搖頭苦笑,“你有時候挺精明,有時候怎麼就那麼不開竅呢?”
“嗯?”薛北凡沒太聽明白。
“你該不會覺得,曉月還會留在我身邊把?”沈星海反問。
薛北凡一愣,“可是,你已經放棄那郡主了,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沈星海打好了包袱,“替我轉告重華,讓他好好照顧曉月。”說完,揹着包袱,飛快地出了北海派,瀟瀟灑灑下山去了。
小刀站在薛北凡的屋門口,驚訝地看着沈星海,說不上話來。
“怎麼?”薛北凡問她,“有什麼高見?”
小刀閉上嘴巴,緩緩一笑,“原來一晚上可以想通那麼多事,可偏偏人都習慣馬上做決定或者遲遲不做決定,以至於不是荒唐選錯,就是猶豫錯過。”
……
重華在後山,薛北凡在小樓裏坐着發呆看瀑布,就感覺身後有人走過來。他嘆了口氣,以爲是薛北凡,就拿着酒罈子給他,“一起坐下喝兩杯?”
酒罈子被人接過去,就有一個人坐在了他身邊。
重華一眼瞟見了鵝黃色的精緻長裙,還有修長的手指,微微愣了愣,擡頭……只見曉月抱着酒罈子坐在他身邊。
“曉……曉月。”重華有些侷促,但很快平靜了下來,問她,“什麼時候動身?”
曉月歪過頭,“去哪裏?”
“你和沈星海,什麼時候回星海園?”重華低頭,“還是馬上就走了,來道別的?”
曉月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說,“少主已經回星海園了。”
重華微微一愣。
“我比較想去重華樓。”曉月抱着酒罈子,“還有我算盤都還沒有學完。”
重華緩緩地,緩緩地張大了嘴,有些不相信自己醒着。
曉月放下酒罈子看他,“你不要的話,那我就去遊歷天下了。”
“要!”重華一把拉住她手,像是怕她立馬就跑了似的,伸手搔頭,有些不敢相信,“你……”手足無措了半天,重華確認般問曉月,“你選我?”
曉月瞧着他,點頭,“嗯!”
“爲什麼?”重華問了句傻話,不過這的確出乎他預料。原本以爲沈星海做出這種決定,犧牲重大,曉月與他情投意合,必定雙宿雙棲去了。他還安慰自己,起碼曉月是幸福了,也沒什麼不好。可眼下……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致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曉月很認真地想了想,搖頭,“我不知道。”
重華一愣,“不知道爲什麼選我麼?”
“嗯。”曉月點點頭,“沒有理由。”
重華卻是笑了,一把將曉月摟進懷中,“沒有理由就好!”
沒有理由,比任何理由,都要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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