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黑风高
他先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家仆被打倒在地,被一拳拳的捶的进气少,出气多了。
那满脸血污,简直是不成人样了。
李定哪裡见過這样的场面?
尽管他们为边军,但位置靠后,很多年沒真的打仗了。李定最多就是带人,去拘捕一下盗贼而已。
更别說,当吴年愤怒起来的时候,那种气势了。
吴年是亲自见過东北虎,且敢张开手臂,挥舞着火把威吓东北虎的。但是李定行嗎?
望着一步步向自己走過来的吴年,李定膝盖一软,人便已经跪了下去,他并非是想求饶,只是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举动。
吴年看到李定跪下,却沒有放過他。睁着一双充满血丝的虎目,弯下腰抓住了李定的衣领。
李定沒有穿铁甲,一二百斤重的身子。被吴年用双手给提了起来。
双方四目相对。李定望着這一双充满杀气的虎目,沒有任何犹豫,别過了脸,不与吴年对视。
空气之中,泛起了尿臭味。
他吓尿了。
“你可知。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跳梁小丑,也敢作践我們兄弟。”吴年声音沙哑,额头上青筋暴起,已然怒极。
這家伙软刀子砍他不要紧。
也砍不动。
吴年自有计较,等時間到了,便要了這家伙的命。
但是這家伙欺负他兄弟就不行。
不管前世今生,吴年对待战友那是绝对真心的。
是。
王贵胆小又虚弱,不是個好汉。
但既然大家是一個铺上的兄弟,一個队的。
平日裡朝夕相处,上了战场上,互相依靠。凭什么要让你這個傻叉给作践?
一鞭子打下去,好玩嗎?
今日,吴年便是要宰了這厮。
李定吓傻了,连自己尿了都不知道。
他只是本能的哆嗦着,抖如筛糠,一双手胡乱的抓着吴年的手臂,双脚胡乱的蹬着,挣扎着想要逃离吴年。
但是吴年的手臂,却仿佛是两座大山,巍然不动。
整整一個多月時間的训练,加上沒进军营的那些日子。吴年已经足够强壮了。
就在吴年想要动手的时候,反应迟钝的李勇,才扑了上去。死死的抱住了吴年的腰,大声回头对铁牛道:“還不快帮忙?這家伙眼神藏不住的,他真要杀人。”
李勇人老成精,他不会看错的。吴年這家伙,真动了杀心了。
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杀官会有好下场?
铁牛打了一個激灵,然后虎吼了一声,飞扑了上去。赶紧接過李勇的班,把吴年给控制住。
李勇趁机脱手,赶紧把李定给救了下来。
“你這個蠢货,何苦咄咄逼人?”李勇趁机還给了李定一脚。然后与扑上来的张声一起,三個人合力把吴年给压在了身下。
铁牛是個好兵,身强力壮。
张声也算强壮,李勇虽然年過半百,但也有一把力气。三個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渐渐压制了吴年。
這与强壮不强壮沒有关系。
要想压制住一個想刀人的人,本就极费尽的。
他们之所以能压制吴年,也只是因为吴年渐渐冷静了一些。
李勇喘息了一口气,让铁牛按住吴年的腰,让张声按住吴年的双腿,他蹲下来看着吴年渐渐恢复清明的双眼。
“冷静一些了吧?你也是個蠢货。要是大庭广众之下,兵丁杀了小旗。這大楚国就沒有你容身之地了。想想你媳妇吧。”
李勇虽然骂吴年是蠢货,但其实并沒有生气。
刚才那一鞭子,他都想刀人了。但他毕竟沒有吴年這么冲动、果敢。反過来說。
吴年今天能为了王贵,想要刀了李定。来日也能为了他,刀了谁谁谁。
這個家伙不是口花花,而是真正可以依托生死的兄弟啊。
這样的兄弟,谁不喜歡?
“放开我。我去洗把脸。”吴年沉默了一下,然后对铁牛說道。铁牛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李勇。
李勇点了点头,铁牛才放开了吴年,张声也顺势放手了。
吴年起来之后沒有去洗脸,而是先看了看王贵。对张声說道:“应该只是疼的昏過去了,沒什么大碍。先把他弄去休息。”
說罢了,吴年這才去了井边。打了水,开始洗脸。
井水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反而有些暖和。但是泼在脸上,被风一吹,却是冷的刺骨。
吴年并不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他就是這样的汉子。
有时候,做事不经過大脑。
比如跳井救柳香的时候。
瞻前顾后,不是他的风格。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哪怕面前的是天皇老子,能砍也砍了。
不過方法可以改进一下。
李勇說的对。
大庭广众杀了李定,天下便沒有容身之地了。
晚上就宰了他。
吴年用袖子擦了擦脸,心中暗道。
另一边。李定惊魂普定。他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经定下了,在那边大发雷霆。
“好。好你個吴年,竟敢以下犯上。我要禀报百户,把你就地正法。”
李定的脸都扭曲了,今天的面子可真是丢大了。
他還尿了。
当着属下的面尿了。這以后如何服众?
李定完全沒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這样。他本来的目的,就是给王贵、李勇他们苦头。
分开吴年与其他人。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這一鞭子下去,吴年竟然发狂了。
這家伙。
真的要杀了我啊。
李定想起了刚才吴年的眼神,既是惊恐,又是愤怒。他一张脸不断的在变换颜色,喘息声沉重的仿佛是拉风箱的声音。
下身尿意又袭来。
“别再作死了。以下犯上?他哪裡有以下犯上?”李勇也懒得给李定面子了,冷淡的說道。
李勇半百老兵,平日裡比较乖顺听话。這么对待李定是头一次。李定又是暴跳如雷,但他仔细一想,吴年還真沒有对他动手呢。
但李定岂会善罢甘休?他看着躺在地上的陈光,眼睛一亮道:“他痛打同僚,也可以打二十军棍了。這一次我亲自执行。”
“那是你的家奴,算什么同僚?”李勇讥讽了一声。
說到這裡,李勇昂首挺胸,颇为骄傲道:“吴年、张声、王贵、铁牛,還有我才是同僚,一個队的兄弟。”
“对了。你被排除在外了。”
“狗官。”
李勇說完之后,特地呵出了一口老痰,吐在了李定面前的地上,一脸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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