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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误打误撞

作者:未知
他将五铢钱又放回衣柜之中,這钱并不多,只有二十几枚。 隋朝时,官方民间皆是以肉好和绢布,作为货币流通。而银对于当时而言,還是稀罕物。整個帝国年产不過万两,不用說拿着官锭买东西了,即便是银豆子亦是相当不易寻的。 他举头四望去,从衣物,五铢钱,以及這张弓上。他仍是无法具体判断出,现在的具体情况。這时他脑子裡一個激灵,忽然想起之前,几個人說得话来。 当时自己模模糊糊地躺在床上。只觉得几個人影在眼前晃动,之后他们在面前,似乎在忧心的說着什么。他们說的很多,但自己只是隐约记得几句。看着身体上触目惊心的淤青,他猜测過去,自己大概是被什么人打伤之后,灌下汤药和人参,才救下了自己性命。 真是一個悲催的小伙子。他揉着身上淤青,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這伤受得可不轻。 到底何人打伤的? 难道自己有什么纠葛。 他努力回忆起来,将那些话中,几個关键地方记了起来。为這辽参夫君翻山走了几百裡路,当年从靺鞨人手底买的……小九的命算捡回来了……四当家野山参…… 靺鞨人,沒错,是女真人的祖先,更近一点,就是后世熟悉的爱新觉罗那家子人。靺鞨,活动范围,就是在隋朝辽东一带,也就是今天东北附近。如果說走了数百裡,還是翻山路,在靺鞨人手上买到辽东野参。那么自己身在之地,就很好推断了。 辽东方圆数百裡,北面大兴安岭,先排除,那裡是生番之地,绝非眼下的中土人情。至于东面的棒子国,亦可以排除,方才的人口音虽奇怪,但是绝对是汉语一种。而南面,嗯,从河北进入辽东,不一定要走那么多山路。所以眼下最大可能,就是自己身在太行山以西,燕赵之中的赵,现在的山西。 幸好,沒穿越到撒哈拉以南,拉美,這也是不幸之中万幸,否则可就真是从石器时代,茹毛饮血起开始奋斗了。意识到這点后,他心底一松,心思活络起来,开始推断的东西,亦越来越多。 方才,這些人口称四当家的說法。這天下好似只有山贼土匪才使用的。 而這屋子之中,那副角弓,绝对是上乘之兵器,在军中制氏装备,等闲军士亦不能用,這绝非平常百姓可以用得起的兵器。当然自己身份乃是府军,郡兵,亦說不定,不過府军中不大可能有四当家這样称呼的。這点推断,又距离山贼土匪,近了几分。 至于刚才所呼的小九,似乎听起来是自己小名。能呼唤自己小名,一般是极亲近的人才会,這些人不惜以辽参救治自己,显然非亲属家人莫属。那么很显然,自己绝非被山贼绑票的,而是与山贼是一伙的,并且有什么重要家人是山贼一员,身份不低。 這就是自己暂时能够確認的一切。 至于从窗棂向外望去,就是重重用茅草覆盖的屋檐,以及颜色单调,土黄色夯土所铸的土墙。一個简单的院落,四面土墙夯得高而实,除了几颗参天大树的枝叶,這就是窗外的全部景象,围起来颇有几分坐井观天的味道。至于其他只有似乎鸡,羊的鸣叫声,颇有几分鸡犬相闻之感。 這时,他突然听见几声,沙沙的脚步声。院落裡的大门,吱呦一声被推开。他眯住了眼睛,侧开了半個身子,紧紧盯向门外。 只见门外出现一個四五十岁的老人,对方面相颇为忠厚,单手吃力地提着一個类似一样食盒的东西,走进了院落。看对方走路的样子,似乎受過什么伤,或者有什么疾病在身。 眼见這名老人走进院子,他随即支撑着身子,返回坑上。正当盖好狼皮褥子时,這名老人推门而进。他沒有睁眼,平静了呼吸,继续在床上装睡,不過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声响。 只听這名老人在屋中放下食盒之后,走到自己身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对方身上有一股羊膻味,不過并不重。 過了半响,這老人沙哑地言道:“奇怪了,按理来說,小九伤势已好了大半,今日就是会醒,为何還是昏迷?” 听着对方言语中的关心之意,他心底微宽。 坐了一会,他又言道:“唉,那個小娘皮下手也忒狠了吧,将少当家打成這样。” “什么?” 確認這一信息,此刻他终于一揭开被褥,从床上坐起。 少当家,他的父亲這么說来,真是土匪头子。 “少当家,你醒了。” 那個老人亦是惊喜交加。 “嗯。”吃惊之后,他不动声色点点头,而那老人還是一副惊喜的样子,喋喋不休地說着,显然是惊喜难以自定。 看着对方如此关切自己的样子,他心底涌起了一丝暖意,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唉,瞧我這记性。” 对方用左手一拍脑袋,当下将一旁食盒取過,才一揭开盒子。 一股浓郁的鸡汤味道,已是飘来。這個老人先取出两個黄澄澄的鸡蛋,放在一边,之后端出一黑色砂锅来。之后对方小心翼翼地捧到他面前,揭开砂锅盖子,顿时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鸡汤面,呈现在眼前。 隋朝时将一切面食制品,皆称作为饼,比如馒头,则称为蒸饼。汤饼就是面條,放在汤水裡捞過。油花浮面,厚厚一层粘着碗壁,几点青嫩可爱的葱头点缀在面上。 “赶快吃了,别凉着了。” 看着他挑着筷子吃了一口,对方脸上皱纹顿时舒展起来,之后开始剥鸡蛋壳。這位老人将鸡蛋壳剥得很仔细,似乎生怕露了一点,甚至连蛋皮亦不放過,由此可见這裡并不富裕。 正当他准备吃面时,突然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陡然之间侵袭了他的脑袋。而這时一副画面浮现在他的眼前。一個女子怜悯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己。 而一旁一名男子大声說道:“三娘子,這群蟊贼,连我們唐国公府也招惹,這不是自取其辱么?” 這是什么?前任残留着记忆? 啊! 他觉得头上一股剧痛。 “少当家?小九?”老人起身关心地问道,“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不,這并非是伤口疼痛。而是……而是。可恶,只留给自己這一点线索,其他的什么也沒有。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確認身份,他凝思了一下,是否采用假装失忆,這最常见的穿越方式。不過但见這位老人,似颇为憨厚,当下决定先套下对方的话。 小九,嗯,已是第二次听到這称呼了。 隋时,若是彼此只见称呼,一般是以家裡的排行相称。比如李世民,乘着他未登基前,或者沒封秦王时,大胆点叫他一声李二,恭敬的称李二郎,至于世民兄還是免了。 那么小九,是不是行九呢? 他顿时想到自己那八個兄弟姐妹,顿时有种狂汗的感觉。但是不对,既是少当家,就是继位人选,那么有前面八個兄弟姐妹,怎么会选到自己。 “自我病后,這裡……這裡一切都好?” “還好,大当家为了你的伤势,也不顾城墙上,還贴着他的缉捕告示,冒险去县城为你买野山参。” “如此紧张啊?”他不由有些感动。 “可不是,你可是李家的独苗,大当家一辈子的指望都在你身上。少当家可需体会。”這老人說到這裡,亦有几分动静,浑浊的眼底,似乎差点流出眼泪。 李家独苗。 “你出生那日,有一個相士恰好路经,上门言道,此子出生时,二九相重,紫气东来,贵不可言。” “当时大当家听了,十分高兴。” “李重九!” 他缓缓言道,眼见這老人,確認般点点头。二九相重,即是重阳,又称重九。当时百姓名字,還常以出生之日,胎儿产重为名,比如七七,初九,六斤等。 嗯,朱重八,王重阳,幸会,幸会。 李重九(正式更名)笑道:“那么那相士的话,爹就信了,凡生下小孩,就上前說几句吉利话,既讨個彩头,又有钱财入账。” 老人赶忙言道:“少当家,仙师的话,可不能不信。” 李重九笑着摸着胸前的伤口,言道:“凭我這身手,现在被人打成重伤的样子,還贵不可言,算了吧,对了,還是個女的,将我打成這样的吧。” 李重九记起记忆中那個画面,试探地言道。 老人犹豫了一番,言道:“這是谁沒有想到的事情,谁料到点子那么扎手。” “二十几個弟兄,对方還只有三個人,居然還失风了。” 嗯,看来是半路抢劫,之后自己作为少当家率领二十多個人,准备将对方三個人给招呼掉。结果沒想到对方,扮猪吃老虎,三人皆是高手反击,结果自己反而团灭。 “对方很厉害,三個人就打败了我們二十多人。” 老人摇了摇头,言道:“是一個人,就是那個与少当家比武的女子。” 李重九,不由想起画面裡那個惊艳的女子,不由点点头,看来就是对方下手,将自己打伤的。 不好,唐国公府。 李重九似明白了什么。 三娘,唐国公府。不会是這么巧合吧。 唐高祖李渊,李叔德,世袭唐国公,后以名爵为国号。所以唐国公府上,就是李渊府上。而打伤自己的那個女子,李三娘很可能,就是李渊的女儿,平阳公主。 這时李重九亦不顾套问了,当下问道:“眼下那朝天子即位,已有几年了?” 那老人听李重九這么问,当下惊讶言道:“少当家,你不会得了失魂症吧!”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我好像睡了极久,故而昏昏沉沉记不清楚了。” 那老人這才恍然過来,言道:“少当家,你昏迷足足有三日了,人世不知,唉,当今那個重瞳天子,即位第七年了。” 大业七年。李重九下了断语。开皇一共十九年,仁寿四年,大业七年。 嗯,幸好,距离李渊晋阳起兵,還有六年。现在的局势,還未最坏呢。此刻的朝廷,仍是那個乍看鲜花似锦,烈火烹油的大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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