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驟雨
燉湯時,回想起剛纔遇見青澤的情景,我還是感到詭異,忍不住翻到青澤的微信,把他從黑名單里拉出來,點開了他的朋友圈,最新幾條赫然都是他的擺拍和自拍,但古怪的是,照片內容不是他抱着吉他,就是坐在泳池邊喝酒,和他之前各種炫耀自己作品和展示作畫過程的照片內容截然不同,而且本人在照片中不是靠左就是靠右,構圖很是奇怪,就好像是個雙人合影,特意爲另一個看不見的人留出位置似的。
我越看越覺得心裏發毛,又把他拖回了黑名單。
端着晚餐出來,我一眼就看見他坐在沙發上,又拿着那一小盒東西研究,還拆了一個出來,手一抖,險些把盤子摔地上。
“你亂看什麼呀!”放下羊排,我就伸手去奪,怎料他站起來,身高腿長,把安全套高高舉起,我竟然夠不着。
“這到底是什麼?”他低頭看着我,眼神暗沉,“上面有避孕的字樣,你又不是女子,爲何要用到這個?你招惹了女子,給她用的?”
我靠……
不解釋不行了,我咬咬牙,忍着羞恥,別開臉,掙扎了好半天才說出口:“給你,用的。免得你,每次都……弄到裏面,好涼。”
靜了片刻。
“如何用?”再開口,他聲音已然啞了。
我往下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給他撩起火來了。
“今,今天不行,下,下次教你。”
“這可是你說的。”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因我身體抱恙,套子倒是一直沒用上。補齊了顏料,我便和吞赦那林待在家中,整日畫他,只是每每畫不了多久,就被他以“我看他的眼神是在勾引他”爲由,就在畫室裏好一番欺負,雖然都沒真到底,卻也足以叫我渾身發軟,失了精力,弄得五六天過去,那夜被他逼着起的一張稿,還只是鋪了底色的階段。
“吞赦那林……”
又一次給他欺負得大汗淋漓,我哭着咬住他的頭髮,手裏的畫筆都快要折斷。空氣裏瀰漫着他與我糾纏的氣息,比常年充斥這裏顏料味濃重得多——這畫室已經完全淪爲了他品嚐我這祭品的祭壇。
“你畫明洛的時候,是不是也用這種眼神看他?”
我哪知道自己是什麼眼神,一味搖頭,以爲他會像前幾日一樣會放過我自己解決,卻給他一把抱起,到了客廳沙發上。
一個涼薄物事被塞到手心裏,他抵耳道:“昨日我便看過探過,你已恢復了,染染,讓你夫郎忍了這幾日,是不是該踐行諾言了?”
次日傍晚一醒來,看着滿地散落的安全套,我就感覺買套的決定是給自己挖坑,而且是個巨型無底大坑。
因爲這套不湊巧還有點催情作用,吞赦那林本就慾壑難填,一夜就用了半盒,剩下半盒一個上午用完了。其間我哭着告訴過他很多次,一盒不是一次性要用掉的,可是根本無濟於事。
“你控制一下,吞赦那林……一盒八個,你是不是人啊?”
“不是。”
“……”確實不是。這傢伙根本不用睡覺,可以不眠不休的幹,完全不會精盡人亡。我欲哭無淚,“下次,我他媽的再也不買了。”
“好,不買便不買。”他在被子裏吻了吻我額頭,“都是這東西惹禍,教我成日溺在你身上起不來。”
是他媽套子惹的禍嗎?你還真會給自己找理由啊?
我幸好不是個女人,不然現在懷的孩子都能組個足球隊了!
感覺他又要起火,我屈膝頂住他的小腹,咬脣道:“起來,都一天一夜了,我身子弱,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折騰進醫院?”他吻了吻我的腳踝,戀戀不捨的起身,抱我去了浴室。
洗漱完,我便接到了程綰的電話,一看時間,才猛然想起今晚是個重要日子——flavio會參加的那個酒會!
火速穿戴整齊,給吞赦那林收拾了一番,我便緊急出發了。
“今晚這裏被包場了,請問先生有邀請函嗎?”
將程綰髮來的電子邀請函遞給門口的接待,我朝裏望去,昏暗的光線下,衣香鬢影,人影交錯,有不少熟臉,都是國內藝術圈裏的名流,還有不少國外的,都是參加yicca的藝術家。我不愛社交,甚少參加這樣的場合,又是見自己的偶像,不禁感到有些侷促。
入了裏,聽見氛圍輕鬆的音樂和此起彼伏的談笑聲,我才放鬆了些——一羣搞藝術的人的聚會,怎樣也不會太中規中矩。
取了杯雞尾酒,我朝四周張望,尋找照片裏的人影,突然一陣有些耳熟的大笑聲傳來,我皺了皺眉,循聲望向不遠處二層做成室內篝火營地處,那正前仰後合的粉發青年,不是青澤又是誰?
而在他的身側,正是flavio。他比照片上看起來年輕,至多四十出頭,一頭白髮頗爲不羈的披散着,身着一襲極富設計感的紅色西裝,墊肩非常寬,頂下配了一雙女式的長靴,着裝極爲大膽,與他的畫風與筆觸一樣。我抑着心裏的激動朝那個方向走去,手卻被吞赦那林猛地攥緊,我側眸看去,他嘴脣繃成了一條線,表情十分不悅。
“我不喜歡你看他的眼神,你的眼像在燃燒。我們初遇時,你也是這麼看着我的。不許去,否則……我把他變成屍奴。”
我嚇了一跳:“什麼眼神?那是我的偶像!就是景仰的人,是因爲他在藝術上達到了我無法企及的高度,我絕對沒有非分之想!再說了,他年紀那麼大,外表也不及你萬分之一,你跟他較什麼勁啊!你都答應了我,我也答應你……隨你怎麼樣了,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啊?”
“我年紀,也大。”
“可你是我現在的繆斯……我不也已經……是你的人了嗎?”
他眉心微展,似乎給我哄高興了,手勁才略鬆。
“喲,abmer來了?”
聽見這惹人生厭的聲音,我不禁皺起眉,看向前方沿樓梯下來的人,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真是冤家路窄。
不知是不是因爲被我打擊到了緣故,青澤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像被人吸乾了精氣似的,臉頰都微微凹陷進去,一雙眼卻出奇的亮,一進電梯,就直勾勾地盯着我和吞赦那林,笑了:“秦染……我就猜到你一定會來,會來和我搶去歐洲參加聯展的機會,不過可惜了,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輸給你,就算你有全世界最好的繆斯也沒用。現在,我不需要任何人來當我的繆斯,我靈感就可以源源不絕。”
我看着他,心裏升起一種很詭異的感覺,還沒來得及分辨,他便已從右邊下去,進了通往洗手間的長廊。
“hey,abmer!”leo熟悉的聲音自營地中響起,我擡眼看去,才發現他也在,而flavio顯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到來,目光落到我的臉上,招手一笑,但立刻,目光又挪到了我身旁的吞赦那林身上,手僵在那裏,似乎一時癡了。我心頭微怔,知道他此刻一定和初次見到吞赦那林的我一樣感到震撼,沒有哪個畫者會對他這個活生生的藝術品無動於衷,只是我沒有想到連自己的偶像都會如此失態。
直到我們走到他面前,他纔回過神來,衝我微微一笑。
“flavio……”我激動的看着他,一時不知所措,從口袋裏掏出筆,“您可以,給我籤個名嗎?就在衣服上,這些年,我一直很遺憾留學時沒能跟着您學習,也一直希望能夠和您面對面的交流。”
“你的新作很棒,很抱歉當年我沒有選擇你成爲我的學生。”他噙着微笑,優雅地接過筆,在我肩頭簽了個名。我垂眸看着肩上如他畫作一般風格強烈的簽名,心情一瞬像衝上了天。
“謝謝。”我擡起頭,又見他目光落到了吞赦那林身上,癡癡地凝視着他,心情有點變了味。
“你的繆斯……”他發出一個誇張的彈舌音,我聽懂了,那是意大利語,美得令人窒息的意思。我笑笑,拍了拍吞赦那林的背。
“他誇你好看呢。”
吞赦那林面無表情地微微頜首。
“我可以爲他畫張速寫嗎,親愛的abmer?”我一愣,便見flavio已經從身後拿出了速寫本和筆,笑着望向我。
衝到雲霄的心情驟然急轉直下,落進了冰河——我的偶像不是因爲欣賞我的畫而來的,而是看中了我的繆斯。
“我可以畫你嗎,人間的神明?”沒得到我的迴應,他轉眸看向吞赦那林,眼底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驚歎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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