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蛊
五年后——
花残背着個足有他半人高竹篓,朝总是站竹屋门口花绝地挥手作别:“师父,我這就去林子裡摘药,說不定会回来得晚一些,就不用等我啦!”
花绝地手裡竹棍不停拨弄架子上草药,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你去吧,药若是采不齐,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我知道,师父你就放心吧!”花残完全不会被吓到,反而带了点讨好意味地撒娇道,“小残儿一定会把东西全部弄齐,可是林子太深了,要是碰到什么毒蛇猛兽,小残儿拉开‘撩烟弹’,师父可一定要来救小残儿啊~”
“我教了你五年,若是你连野兽都毒不死……這样沒用徒弟,别說报仇了,活着也是白费。”花绝地冷冷瞥了花残一眼,继续专心侍弄簸箕上晒干叶片,不再理他。
花残嘻嘻一笑,转過身,笑容倏然变得嘲讽。
這三句不离仇恨、比起受害人本人都要上心样子,還真以为他与自家母亲有多么深厚“友情”……换言之,该是多么刻骨“恨意”呢!
沒有想太多,如今花残還不具备挑衅花绝地能力,那么戏便要一直演下去,他是始终不太相信自家双胞兄弟死亡事情——昏迷之前,两個人分明一起,而后却被告知噩耗,实不太可能。
再說了……
花残心中冷笑不止,所谓师兄花绝天消失了,那個人也消失了,花绝地說起花绝天时一副恨不能除之后模样,還编了那么一大套瞎话。還有這般悉心教导自己這個仇人之子,要說沒有打什么坏主意,那是绝对不可能。
至于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大概不是要让兄弟相残,就是要让父子相残,总是脱离不了這個套路……不過這又有什么关系,你骗我想让我家破人亡,我就从你這裡骗来保命手段,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就看谁能瞒得久,谁就赢了。
甩开不必要思绪,独自一人花残沒必要保持七八岁孩童天真稚态,面上透着一丝犀利和多冷漠,慢慢地往林子深处走去。
绝心谷是花绝地地盘,是一個人迹罕至地方,许进不许出。当年花绝地山谷边缘开辟了個二十米方圆空地,盖了房子和一個小园子,成为能够住人所。
而再朝着裡面看去,就是黑压压森林,好像有无数双晶亮眼睛时时窥视着,看得人胆颤心惊。林子上有紫黑色雾气缠绕,一直蔓延到离竹屋只差七八米地方,随手扔一個活物過去,不到半刻就蔫蔫儿,待久了就会从皮肤裡渗出血来,看起来狰狞可怖。非常危险。
自从花残被带回来之后,就失去了外面消息,一开始花绝地還量对花残温柔相待,想哄着他听自己话,可后来发现花残這孩子实乖巧,对自己又十分依赖,渐渐就恢复了原本性子,除非必要,是绝不会跟他有什么多余接触,如此一来,也正合了花残意思。
走进林子之前,花残吞下一丸药,是花绝地炼制解毒丹,以花残如今八岁小童体质,每隔一個时辰吃一粒,就能够抵抗林中瘴气。
对进林子事這么积极,花残也是有私心。
花绝地是個用毒高手,這花残入谷三天之后就知道了,這般对了胃口本事,便是凉薄如花残也得感叹一声“老天帮我”。不過,花绝地只会用毒,可花残還会炼蛊,炼蛊就需要毒虫毒物,但是花绝地是個怪人,他是用毒行家,却不喜歡活着毒,即使有捉到活毒物,他也是取了毒汁毒囊,就立刻结果了它们性命,這对花残来說,可是大大不妙。
所以,花残就只好趁着花绝地要他进林子时候,暗地裡带一些活物回来。
漫天瘴气浸淫下,林子裡长得植物都奇怪得紧,有叶片肥厚有如磨盘,有枝條干瘪有如枯骨,有花朵漆黑仿佛能滴出墨汁来,有根须倒翻而出直刺上天。
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大大小小带毒活物对花残虎视眈眈,可服了药丸花残身上自然带了一股淡淡奇异味道,对毒物有极大克制作用……也许是瘴气中生存得久了,林子裡活毒物比起他以前见過都加有灵性,虽說看起来很想扑上来将他分而食之,却因为天生灵敏警惕性而不敢妄动,或者說,是预备“谋定而后动”。
花残显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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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习惯了,他跟着花绝地背了许多图谱,认了许多与前世所知相同或相异毒草毒虫,从六岁后被花绝地支使了进林子采摘他所需要有毒植物后,花残也会暗地裡物色一些自己需要东西藏好,以便趁這時間做一些他自己能用毒。
仔细辨认周遭植物,花残很小心地按照曾看過毒谱上记载方法采摘,用花绝地给布條仔细包好,然后缠一起放到身后背篓之中。
過了约莫一個时辰左右,花绝地交代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花残擦一把汗,往林子深之处走去,那裡逐渐接近瘴气涌出中心,是毒中之毒,有花残所服药丸抵抗不了毒性,亦是花绝地不准他随意进入地界——如果花残真只是個才接触几年基本毒术知识小娃儿,确是“入必死”,可花残不是,所以花残足足研究了一年深处瘴气强度之后,终于找到几株克制裡面毒气植物,磨成药粉,才闯了进去。
如果說,外围林子只是光线偏暗话,进入這片领域之后,就几乎彻底黑了下来。
头顶是密密麻麻蓬盖一样巨大叶片,死死挡住了可能穿透进来阳光,使這裡晦暗有如夜晚。
花残从衣襟裡拿出個火折子,打火石“嗞嗞”磨两下点燃了,放轻脚步往自己上次所到地方走去。這裡毒兽毒虫与外围那些不可同日而语,是加凶猛阴毒,若不慎被咬中,怕是会马上毙命,再沒有活转可能。
摸索了好久,花残终于摸到一棵粗木,他蹲下来,树根处掏摸了好一会儿,捧出個灰扑扑坛子来放地上,又小心翼翼揭开上面盖子。
火折子凑近,坛子裡东西顿时一览无余。
是一只形貌古怪、大约两寸长一寸宽虫子,它通身青绿,腹部有一根红线贯穿,拖着根累赘长尾,一节一节鞭子似左右甩动,身子上有十六只长脚,口裡刺出两颗螯牙,白森森地发亮,头两边各有也只大螯,尖端透着紫黑颜色,张牙舞爪十分瘆人。
此物绝类毒蝎,乃是百虫投入密闭坛子,彼此吞噬后活着汲取了所有虫毒蝎子,正是初炼成蝎蛊。
花残将手按地上,以指测量,朝旁边比了三回,那处挖出個简陋木箱,裡面按顺序摆着十来個叶片裹起来小包,他从中间拿出两個打开,分别摊左右两手,先是左手一颤,掸了些粉末到坛子裡去,刹那间,那蝎蛊像是受了刺激,足一蹬就跳了起来,花残急忙动了动右手,又是一些粉末落蝎蛊身上,蝎蛊就像断了线似,一下子颓然掉下去。
勾唇笑了笑,花残把腰间别玉笛拿出凑到嘴边,轻轻吐气——便有道道人耳听不到音波荡漾,一圈圈如同涟漪扩散开去。
铺地面枯叶发出簌簌声响,许多细小足音由远及近,渐渐地,花残周围,有许多大小不一蝎子伏趴地,它们也是毒物,却为這笛音所摄,一动不动。
花残把装了蝎蛊坛子口朝外按倒,然后发出個短促笛音,那原本不动蝎子们就迫不及待地往坛子裡爬去。
“一只、两只、三只……”到第四十九只时候,花残猛然把坛子竖起来,再拉长笛音,剩余蝎子便和来时一样,又轰然如潮水消退。
蝎蛊大口大口吞食那些個蝎子们,不過一炷香工夫,蝎蛊进食完毕,整個身子倏然大了一圈,颜色也转为碧绿。
接着花残绕树寻了一遍,再挖出同样四個灰色坛子,裡面有蜘蛛蛊、蜥蛊、阴蛇蛊和蜈蚣蛊各一,都是青绿色刚炼過一次。花残重吹笛,同刚才对蝎蛊那般一一如法炮制。便得了碧绿色五只蛊虫。
之后就是下一步,他拎起后一個空坛,将五只蛊虫全部倒进去。等它们撕咬吞噬完,留下那一只就是五毒蛊了。
从兜裡取出一柄银刀,用火折子烧灼了刀尖,缓缓划开手腕,花残看着鲜血一点点沁出,立刻将手臂挪到坛子上空,让血液全部滴入。要想让炼成五毒蛊听自己指挥,這是少不了步骤。
鲜血刺激着坛子裡五只蛊虫,它们口中发出尖锐嘶鸣,几乎是眨眼间就缠一起!
花残腕上伤处擦了点自制药粉止了血,拿起盖子就要将坛子封口——下一瞬,突然有东西破空而来,猛地钻进坛子!
那坛子顿时剧烈震荡起来,几乎要被掀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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