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征兵 作者:未知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俗话說的好,一年之计在于春,此时正是农忙时节,往年這個时候,正逢春种,是农家最忙碌的时候了。 但今年却有不同,一场大雪不仅延误了春耕,更使整個北国的形式骤然紧张了起来。 西秦北面是党项羌族建立的西夏政权,西夏经過了极盛时期之后,也开始走上了下坡路,西夏仁宗当政已经有三十一年,仁宗母为曹氏,汉人女,受其影响,仁宗崇儒敬佛,到也算得上是個明君,但西夏以武立国,军旅本是天下有数的精锐之师,不過到了仁宗一朝,武风渐弱,虽然疆域越来越大,但重文轻武之风已起,影响到了军中,自然战力越来越弱,已经是趋于守成,再无复当年西夏太祖元昊开国时的锐意进取了。 且仁宗年间,先是夏州统军萧合达叛乱,后为任得敬所灭,接下来就是饥荒,地震,升米百钱,人民困苦不堪,威州的大斌,静州的埋庆,定州的竾浪,富儿等番部作乱,攻城掠地,声势浩大,最后虽为定州都统军任得敬所灭,但依然使西夏的实力大受损伤,還造就了权相任得敬,后任得敬势大难制,要求分国,虽在金国帮助之下,攻灭得敬,但结果可想而知,西夏实力大损。 如今仁宗专注内政,再不起兵戈之事,西夏国力渐复。 然大雪過后,北方饿浮遍地,就算是仁宗再是仁德,当此之时,也不得不兴兵戈,向南面的西秦来讨些人口粮食以弥补自己的损失了。 西面的金国就更不用說了,本就将东南视为自己的牧场,予取予求惯了的,此时還是春寒料峭,就已经起兵十余万,猛攻潼关天险。 西秦处四战之地,八百裡秦川曾经孕育了歷史上最强悍敢战的先秦军旅,如今的西秦四面皆敌,更是不敢有一丝懈怠,连年征战之下,拥有了一支汉人中最强大的军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尽起举国之兵,据来犯之敌,如此一来,已经平静了有五年的北方大地,立时战火如荼。 …… 如果這些讯息能让赵石知道,他一定会非常的惊异,就算他对歷史所知不多,但還是知道,金,西夏,這都是南北宋时期才出现的国家,但歷史明显开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這個时候并沒有什么北宋或是南宋出现,但北方的游牧民族還是依照歷史如期崛起了,歷史虽然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但說起来却也不无好处,金夏两国虽然占据了北方广阔了土地,但汉人却也并非沒有一点還手之力,象西秦就北据西夏,东却女真,牢牢占据了关中之地,连年征战之下,非但沒有国蔽民穷,還越战越强,隐隐已经有了反击之力。 這些对于赵石来說虽然還比较遥远,但战事一起,赵家村村民们的平静生活還是受到了影响。 這一天,天刚放亮,村子裡就已经人声鼎沸,只因为县裡下来了一位督军,說是督军,其实只不過是秦凤西路团练使辖下的一個小小军头罢了,但旁边有县尉大人陪同,相对于這些一辈子也沒见過几次官的村民来說,也许這個军头就已经足够他们感到官家的威严了。 县裡来的师爷站在村子中的一块空地上,对着全村的老少大声念道:“兹凤翔东路团练使衙门令,外虏犯边,杀我军兵,掳我百姓,毁我家园,所過之处,尽皆焦土,凡我西秦之民尽皆感愤……”一番文邹邹的话下来,话锋一转,“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当此非常之时,西秦军民皆应为国效力,特此征赵家村成年男子入护粮军中,待战事结束,北虏退兵止……朝廷必不吝重赏……” 赵石在人群之中听到這裡,心裡已然明白,平静的生活看样子要结束了,赵家村的所有成年男子?那是什么概念,除老弱妇孺之外,所有的男人都在被征召之列,先不說赵家村是個边远的山村,就是人口也不過才不到二百人罢了,這样的村子都要动员起来,可以想见的,西秦已经近迹于举国动员,他不知道古代战争是不是每次都是這样,但若是在现代,战争打到這种程度,绝对可以看作是已经到了亡国的边缘。 不過,至今赵石還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是到了哪裡,中国古代?平行时空?或是遥远星际的另一個星球?但這些都不妨碍他作出最基本的判断,在這個时候,安逸日子過了一年的赵石才猛然警醒,這個世界不见得比现代打的热火朝天的中东强上多少。 不過還沒等赵石深想,县尉大人已经将村头儿赵老三叫到了一边,嘀咕了几句,赵老三像风干了茄子似的身干儿弯下去就沒起来,一边听一边点头哈腰,满脸是笑的应承着什么,赵老三已经五六十岁的人了,站在還沒有自己一半大的县尉面前,却好像個孝子贤孙般乖巧,但到了后来,赵老三往四外望了望,目光在赵石身上一停,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转头的时候却已经换上了笑脸,凑近了低声解释了半天,本来還笑眯眯的县尉大人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不過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村子裡的栓子一溜烟的跑到了赵石面前,他比赵石還要大上三岁的,但一开口却是急急道了声:“石头哥。” 這不奇怪,自从赵石独自一人进山猎了头熊回来,村子裡的半大小子们立即找到了主心骨儿似的,见了面,一声石头哥是必不可少的,就连村裡的大人们也从以前私下裡万山家疯魔的二小子变成了村头赵小猎户了,這些村民们的想法很是朴实,在他们想来,能养家糊口的就是一條硬梆梆的汉子,更何况在他们眼裡,赵石還是個地地道道有良心的,那一家二十多斤的熊肉可不带骗人的,那是吃在嘴裡热乎在心头的情义,所以過了這個冬天才刚十二岁的赵石在村人眼裡已经不是個任嘛不懂的后生仔儿了,是個吐口唾沫也能摔成八瓣儿的响铛铛的汉子了。 搁在這些年岁不大,最是热血澎湃的小儿们眼裡,那就更不得了了,古往今来的英雄好汉哪個不是自小就有降龙伏虎的本事?但那毕竟只是从大人们嘴裡听到的传說,哪裡能同赵石這個活生生的例子来的让人信服?立马把赵石当成了神来崇拜,几乎是几天的功夫,村子裡就多出了一群阴沉着個脸的后生小子,大人们奇怪之余一问才明白,這群小子全学的是赵石的作派,让人哭笑不得。 這個叫栓子的半大小子就是裡面最狂热的一個,刚才躲在不远处听到了县尉大人和村头儿的谈话,他自然還分不清当兵吃粮是好是坏,但村头一個劲儿的推脱,他還是听的明白的,村头儿赵老三是村子裡最有威望的几個人中的一個,既然他不想让赵石去,自然那就是对的了,一想到這裡,他立马跑了出来,告诉了赵石,让赵石快跑。 当兵?本能的反感让赵石立即扭头就走,成年男子的定义应该是十六岁,他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去当兵?赵石思索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了家裡。 “县尉大人听說了村子裡有位猎熊的英雄,哦……传言有些失实,估计竟沒有细查户籍,就报知给了团练衙门……现在人家点名要你……征兵令已下,又是個队正的位子……”随后赶到的赵老三欲言又止的告知了赵石這番话。 “我家娃儿哪儿也不去,三叔儿,也不用你在我們孤儿寡母面前嚼嘴子,我家娃儿才十二岁,县裡的男人都死绝根儿了?要我家娃儿去,你怎么不說让你那虎孙儿去,是不是看我們孤儿寡妇的好欺负了,要是我家万山在,你们敢這么欺负我們?”在旁边总算明白過意思的王氏立时翻了脸,经历了這個难熬的冬天的王氏无疑已经将自己所有对未来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這一听說要让年幼的儿子去从军,哪裡又不急的道理,乡野之人虽是纯朴,但也最是泼辣,骂的赵老三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解释:“不……不是,她婶儿,你听……听我說啊,這個可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县裡……” “我不听,谁的主意让他找我来,我就不信,這天底下沒個道理了,我家男人刚死了,就来打我家娃儿的主意,他要是敢来,我我就跟他拼了……” 母爱向来无私而伟大,并不因为地域时空,权力财富等等外在因素而减弱半分,赵石向来坚信沒有狠心的父母,只有狼心狗肺的孩子,這跟他前世幼年的遭遇有莫大的关系,在這一瞬间,他心裡甚至有了些感动的情绪翻腾了一下。 一把拉住激动的王氏,“人什么时候走?是不是马上就启程?還有……那些……敌人打到哪儿了,离這裡近不近?我們這些人去了能干嘛?是不是只是运送粮草,還是要上战场?” 一连串的問題问的赵老三膛目结舌,不知所谓,他只是一個大家选出来的村头儿,平时什么事儿也不管的,只是县裡来了人支应一下,将县上交代的事情跟大家說上一声罢了,职权连现代的村长的一半都不如的,哪裡知道的了那么多,這时他心裡只有一個念头,這娃儿不简单,才多大点的岁数,猎了一头熊回来不說,說话做事也條理分明,沒有一丁点的少年跳脱性子,看来赵家村這一方山水,真真要出個人物儿了。 赵石一看他的神色,就已经知道自己问了几個蠢問題,“那。知道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去了之后,是不是仗打完了就能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