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安达 作者:未知 “我要是不是承诺或者什么回报。” 赵石一边說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一边思索着,克烈部已经被打的快沒气了,实力或者已经不值一提但毋庸置疑的是,克烈部在蒙古诸部中的威信還在。 只要克烈部還存在于草原一天,那么蒙古诸部也就不算铁板一块,也可以說,桑昆率领的克烈部,是蒙古诸部西进的最大障碍。 這個障碍无论如何不能置于成吉思汗统辖之下。 但還是那句话,离的太远了,快马往来,要多长时日,连他自己都沒個定数,别說派兵過去了,他来到草原的最终目的,可不是为了去遥远的东北,跟蒙古诸部纠缠不清。 那无疑是舍本逐末之举。 奎帖木儿還在努力的劝說着,這是不愿意放弃的蒙古人,“您的威名已经开始在草原上传诵,桑昆王子,您的安达是那样的相信您” 赵石皱着眉头,顺口道:“我們正在和乃蛮部交战,难道這样的帮助,克烈部還不满足嗎?” 奎帖木儿脸上有些泛红,低三下四的求人,对于刚强的蒙古人来說,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如果再遭遇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的话,很多时候,他们会恼羞成怒,即便是兄弟,也会拔刀相向的。 但這支汉人的军队实在是過于强大了,强大的人总能获得更多。包括耐心在内。 奎帖木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道:“尊贵睿智如您,应该明白,那并不足以战胜乃蛮部,乃蛮部草原的广阔,超出人们的想象,他们的部众很多,克烈部在失去那么多的战士之后,也许便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羔羊。但乃蛮部不会” “他们会再次聚集起更多的战士,来与您作战,我們需要寻找到這個强大的巨人的弱点,一击便让他疼痛难忍,才有机会战胜他,您的强大毋庸置疑,但” 奎帖木儿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您需要克烈部,克烈部也需要您,我們应该站在一起面对這個敌人,您以为,克烈部在失去了那么多的战士之后。還会選擇派出他们的使者嗎。” 赵石面色阴沉了下来,他盯着奎帖木儿,就像盯着一個猎物,“我想知道,我的安达到底是怎么想的。去遥远的东部作战,是我绝对不能答应的事情。或者說,我的安达只想将我当做他的弯刀,肆意的挥舞着砍向他的敌人呢?” 這话便重了,奎帖木儿身子颤抖了一下,在赵石的目光注视之下,立即伏下了身子,“长生天在上,請您相信,克烈部绝对不会如此的对待自己的兄弟和朋友。” 赵石目光闪烁着,突然转变了话题,“听你說,桑昆安达并不喜歡铁木真,我想问问,为什么?” 奎帖木儿重新坐直了身子,他觉得,自己已经惹恼了這位尊贵的将军,如果被推出去砍下脑袋,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他亲眼见证了這位尊贵的将军的残暴和冷酷。 乃蛮人的勇士在這位尊贵的将军眼中,就像可以任意屠宰的羔羊,沒有几個人会那样对待被俘的勇士的,在那一刻,他已经将暴虐两個字安在了這個尊贵的人身上。 所以一怒之下,砍下自己的脑袋,并不出乎他意料之外。 但对方问出這么一句,他還是愣了愣,他不知道這位尊贵的将军为什么這么问,又有什么目的,所以他只能谨慎的回答:“长生天安排他们成为了兄弟,但兄弟也会渐渐疏远,不是嗎?” 赵石收敛起了自己的气势,笑了笑道:“我从很多人嘴裡听到過這個名字,但我也不喜歡這個人,但我不明白的是,在我們汉人那裡,只要结成兄弟,便会一生不离不弃,我們在结义的时候,总会說不愿同年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死,生死与共,這才是我們眼中的结义之情” “但蒙古人的安达。” 說到這裡,赵石摇了摇头,“我看不出多少兄弟之间的情谊,比如說這個铁木真,他与札木合是兄弟,但最终反目成仇,他与桑昆安达也是兄弟,桑昆安达却一样的不喜歡他,那么,长生天见证下的兄弟之情,是個什么样子呢?” 奎帖木儿满脸通红,這无疑是蒙古人的耻辱所在,也正是他们奇怪的地方,他们对兄弟很看重,甚至可以共享女人和羊群,猎物,等等的一切。 但有的时候,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向兄弟挥出弯刀,汉人当然也是如此,只是奎帖木儿不知道罢了,所以他会感觉到很羞愧。 他辩解道:“那個据說身上有光,目中有火的人,說出的誓言是不值得相信的,也正是因为這個,桑昆王子才会疏远他。” 赵石接着便道:“但现在的蒙古诸部,却将你說的這個人奉为神明,成吉思汗,好名字,有很多人相信他,你们的汗王好像也很相信他,不是嗎?” 奎帖木儿无言以对,桑昆和铁木真两個人的矛盾其实由来已久,而蒙古人的矛盾,也总逃不出几样东西,草场,牛羊以及部众。 像奎帖木儿這样深知内情的人還知道,桑昆之所以很不喜歡甚至可說痛恨他的這位兄弟,根子上還在于克烈部的老汗王身上。 他嫉妒铁木真能得到父汗的赏识,嫉妒铁木真的才能,更嫉妒這個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竟然還能得到各部部民的尊敬和响应,甚至于,他嫉妒铁木真有那样的一個父亲,也速该,乞颜部的首领,蒙古人中的英雄。 铁木真之所以在贫寒交迫的时候,還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帮助和拥戴,就是因为他有那样一個父亲,而王罕的名声,远远不如也速该那样光辉荣耀,甚至還带着些难以洗刷的耻辱而也许两人真正交恶的时候正是在铁木真的妻子被蔑儿乞人抢走,他来克烈部求助的时候。 而那個时候,两個人都還年轻,铁木真送给了王罕一件皮衣,而桑昆也正在那個时候也凑齐了数十條白狐皮子,给自己的父汗织成了衣服送了過去。 王罕穿上了铁木真送的东西,并不住夸耀,显得非常高兴,却忽略了自己的儿子送上的礼物。 年轻人的怒火让桑昆私下裡找到了铁木真,并扭打在了一起,当然,這都不算什么,年轻人的火气起的快,落下的更快,那一对兄弟沒经過口角,或是沒打過架呢。 但最终胜利的桑昆得意洋洋的站起来的时候,被摔倒在地的铁木真对着桑昆愤怒的說了一句,沒有经過苦难的桑昆啊,你将永远不可能真正打倒铁木真就此,仇恨和嫉妒的种子便已经种下了,作为见证者的奎帖木儿,在那個时候,跟两個人都很要好,但他毕竟是克烈部的部众,更愿意跟桑昆亲近但這些虽然他都清楚,却不能說出来,他将是個很长的故事,也是一连串无法启齿的故事,說不清楚,也从来不愿說出来。 不過他還是明白了這位尊贵的将军的意思,并非是要羞辱铁木真或是克烈部,而是对于安达之情抱有怀疑這和羞辱其实沒有什么两样,奎帖木儿很愤怒,但对着這样一個人,无论他的身份,還是其他什么,都不允许他将愤怒表现出来。 他唯有苦笑着道:“睿智如您,应该能够看出,那個人有着怎样的雄心,克烈部并不想像札木合那样,与他争夺什么,所以,我們才会来面对强大的乃蛮部,难道這样的退让,還让您心存疑虑嗎?” “桑昆王子是死也不会去求取铁木真的帮助的,但您不一样,桑昆王子信任您,也更愿意将您当做他的兄弟。” 奎帖木儿诚恳的說着。 赵石并不是一個容易打动的人,他的說辞更不会动摇他的决心,此时赵石思考的,只有冰冷冷的利益,他在琢磨着,蒙古人西来的可能。 好像,他记得成吉思汗和克烈部联合起来,一起打败了乃蛮部,他自己也有些想笑,他记得蒙古人的歷史好像比记得中原的歷史要多的多。 当然,以现在中原一塌糊涂的纷乱,记住歷史也沒有什么用处,到是草原上,势力的划分還很清晰,有着脉络可循。 如果桑昆成为克烈部的汗王,会不会好些呢,想到這個,他不自禁的有些心动,他想问问這個蒙古人,是不是王罕已经沒有多少日子了。 但他還是忍住了,多年的官场经历,教给了他很多的东西,欲要取之,必先予之,他在想,有什么可以给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