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内乱 作者:未知 “把酒肉送上来,安排好下面新来的……” “不行,熬些浓粥和肉汤,不能让他们吃的過多,他们身上都带伤,赶紧医治,给他们准备帐篷好好休息”赵石突然說道,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饿了不少时日了,這时喝酒吃肉无疑是個蠢主意,這位主将大小姐還缺很多的行军经验。 “好,就按赵石說的去办”李金花立即改口,看得旁边的李树直皱眉头,大小姐這就不对了,对面還站着一個杜山虎,這哪裡象是一军主将,到象是個传令兵,成何体统不是? 那大汉也不客气,见浓粥端上来之后,两眼放光儿,也不管上面還冒着腾腾的热气儿,呼呼几下,就喝了一碗下去,虽然被烫的瓷牙咧嘴,但接下来還是立即抓起旁边摆的肉糜,顷刻之间吃了個精光,又咕嘟咕嘟将旁边的一大碗酒喝干了,看得旁边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杜山虎這时才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巴,“他奶奶的,老子已经好几個月沒吃過這么香的东西了” 借着肉汤上来這会儿功夫,李金花迫不及待的问起庆阳情形,此时帐中已经聚集了护粮军所有将领,就连受伤颇重的虞侯陈前也着人将他抬了過来,大将静气凝神,气氛凝重之极。 杜山虎虽是长相粗豪,但說起来话来還算有條有理,但第一句话出口就让众人抽了一口凉气,“庆阳完了……” 之后一边喝着肉汤,一边从头开始叙說,“从去年冬天开始,我們庆阳守军的粮草就已经开始接济不上了……” “怎么可能,庆阳的粮草足够十余万大军半年之用,這是谁都知道的,粮草怎么会說沒就沒?”立即有人问道。 “他娘的,我怎么知道,這事儿得问指挥使陈衡去,不過现在想问也问不到了,那個狗娘养的已经死了……” “啊?”帐篷裡立即传来一阵惊呼之声,一镇持节大将竟然死了? 還沒等众人缓過神儿来,杜山虎又接着道:“我們庆阳镇军自大雪過后,就沒吃過一天的饱饭,开始时是一天两顿,后来改成一天一顿,送到营中的棉衣也不齐整,好多兵士都起了冻疮,番修的边寨士卒更是可怜,整整在外面冻了十几天才挤进临时搭建的营房……吃的就更别說了,要不是各军的将军们一狠心,将战马杀了一批,這些好汉子就都得饿死。 开始的时候還零星有些粮队运粮過来,后来就整個儿沒了的,說什么是道路不通,粮草无法运抵,陈衡那個王八蛋一直呆的庆阳城裡,一冬天就沒见踪影儿過,指挥副使是個窝囊废,找他也不济事儿,一個冬天可把老子们折腾苦了…… 雪好不容易化的差不多了,我們该吃的都吃了個精光,想着這回粮草该来了吧,我們张将军派人去庆阳催了几次,愣是沒见着陈衡那個混蛋,知府衙门到是给了個话儿,让我們耐心等着,粮草马上就到…… 我們等就等吧,他娘的等到的却是庆阳饥民闹事,将知府衙门围了起来,這下大家就犯嘀咕了,不是庆阳城裡的人也吃不饱饭吧?那我們的粮草就更沒影儿了,接着又传過来一個消息,饥民打开了庆阳粮仓,裡面竟然是空的,大家立即就炸了,将近十万人在這裡,余粮省吃俭用也只够几天的了,庆阳粮仓竟然沒粮,叫大家怎么活? 嘿,到了這個时候,那個什么狗屁指挥使到是派人来了,叫他的狗腿子陈胜去给他平民乱,张将军他们几個一合计,底下的军卒都饿的绿了眼睛,快弹压不住了,這些都是刀头上沥過血的汉子,发起疯来谁也管不住的,尤其是那些边寨過来的,饿的就差吃人肉了,要不是张将军他们几個在军中宿有威望,大军沒准儿就散了的,几個将军一商量,都一咬牙,立即将就要开拔的陈胜给拘押了起来。 派我們几個带兵进庆阳,我們几個到的时候,庆阳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們杀西夏狗自然毫不犹豫,但眼前都是些什么人?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我們怎么下的去手? 之后我們才知道错了,那些百姓已经疯了的,知府李善皴被他们剥了皮挂在树上,转运使曹逡逃的不知踪影,刘大胆儿随我多年,是個头掉了都不眨一下的汉子,竟被人活生生咬死,哭着喊着让我救他……”說到這裡,這個好像铁打一样的汉子声音沙哑了下来,微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不管旁边众人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接着自顾自說道:“当日的情形你们是沒见,所有人都杀疯了,有的把横刀都砍缺了口,我們先进的城,竟是杀了一天,死了多少人不知道,沒一万估计也得有八千吧,等后面的大军入城,才算控制住了局面…… 嘿嘿,我們在指挥使府的密室裡找到了指挥使大人,那厮還想让我們听他的号令,先就挨了兄弟们的老拳,要不是张将军說要活的,我們就能生撕了他…… 后来张将军他们和那個狗娘养的不知怎么說的,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割了陈衡的人头,嘿,总是要個脑袋来压一压军心的,我們自然沒什么话說。 但后来几位将军又闹了起来,张将军也不知說了些什么,其他几個将军竟然将张将军绑了起来,我們显锋军人数少,也被其他几個将军带人围了,要老子们放下兵器听他们处置,這我們哪儿干,他们也不敢逼迫過甚,于是就僵持了下来,但我們无粮,他们从那些黑心大户人家弄出来的粮草都自己分了,沒我們显锋军的,老子们都起心跟他们拼了的,不過后来西夏人来了,他们估计是怕我們闹起来,就给了我們些粮草。 后来我們几個张将军的心腹一合计,张将军待我們不薄,是我們這些人的主心骨儿,决定以后行止的事情還得找他,于是我們连夜将张将军救了出来,张将军一回来,也沒和我們說什么就决定开拔出城,大家以张将军马首是瞻,他的命令我們自然听的。 戮锋军的李将军和我們张将军還有些交情,给了我們些粮草,我們从他驻守的东门出了庆阳城,那时的庆阳城已经和地狱相仿,详细情形我就不說了,說了怕你们做噩梦。 我們出城之后還是和西夏人碰了一下,城裡自然沒有一兵一卒出来支援我們,我們八千弟兄到也不怕,要是粮草充足,军械完备,這些西夏人還真不够我們杀的,但弟兄们饿了一冬天,哪有什么力气,和西夏人恶战了一场,死了两千多弟兄,但也沒让西夏人讨了好去,总算是将他们杀退了下去。 我們之后向东南,准备回平凉的,但西夏人算是跟我們耗上了,我們一裡一小战,十裡一大战,有的弟兄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再看的时候已经沒气儿了,惨啊,从庆阳开始的一路上,每步几乎都有我們显锋军弟兄倒下的尸体,但最后我們還是被西夏狗给冲散了,我带着几百個弟兄算是走的快的,一路都沒敢停留,受伤走不动的我們就给他来上一刀,以免作了西夏狗的俘虏。你们也看到了的,剩下的就是這么点儿人手,我算是命大的,可怜显锋军那么多的弟兄。 不說這些,只要我們显锋军還有一個人在,這個仇早晚要讨回来,张将军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但先前我听张将军說了的,嘿嘿,陈衡那個王八蛋串通庆阳知府,還有那個狗娘养的转运使将我們的军粮都倒腾光了,就连庆阳积存的军械也让他们弄出去一小半儿,至于是卖给谁了?得到的钱财去了哪裡?他们为什么有這么大的胆子?张将军沒說,我們自然也猜不到。事情就是這样的。 对了,前些时我們碰到一些西夏狗,都被兄弟们砍了脑袋,本来還以为退路给西夏狗封了呢,后来杀了几個才觉得不对,這些家伙估计连胆子都吓破了的,见到我們不是转头就跑,就是跪地投降,难道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