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言情小說都是骗人的
在面对江流昀时,林从礼脸上罕见地多了一丝笑意:“你父亲近日可好?”
江流昀摸了摸头:“父亲本来吃的好喝的好,可比我清闲多了,不過近日倒是遇上了一件烦心事。”
“哦?镇远侯因何事烦心?”林从礼接上了他的话头。
镇远侯?
听起来仿佛是一個不小的官职……林知清敛眉。
一旁的江流昀重重叹了一口气:“哎,父亲听說了清儿的事以后忧心不已,连连說清儿知书达理,做不出什么恶事。”
“這不,一大早他便催着我来看清儿了嗎?”江流昀笑呵呵地看着林从礼,就像是在唠家常一样:“待此事了结,想必父亲心裡的郁气也就散了。”
可林从礼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江流昀這番话說得直白,沒有任何弯弯绕绕,其实就是来给林知清撑腰的。
而且,她能明显看出林从礼对江流昀较为热络,对陆家姐弟却要冷淡地多。
這至少能說明江流昀镇远侯之子的身份确实尊贵。
再者,林知清沒有忘记刚刚他一口一個“清儿”地叫自己,貌似同自己比较熟悉?
但现在不是想這個的时候……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明显是有所准备,势必要维护自己。
林从礼作为林家当家人,自然不好松口,显得受制于人,她现在需要给林从礼递個台阶:
“大伯,既然事情已经交由我负责,我可否先休息一下,以便明日专心查案。”
按道理来說,時間紧迫,她本应该马不停蹄开始查探,但自己现在两眼一抹黑,谁是谁都分不清楚,這样的状态实在是不妙。
林从礼闻言,瞥了一眼林知清,眼神十分锐利。
過了半晌,才轻轻点头。
陆南月见此,上前搀了一把林知清,转身时不着痕迹地在她手腕上摸了一把:“气血亏损,除了头晕你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林知清立马反应了過来,這女子是個大夫,刚刚摸自己手腕是在替自己把脉。
至于自己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林知清压下了心中对這女子身份的揣测,略微摇了摇头,口渴算不算?
稍稍走出了一段距离,陆南月的脸马上垮了下来:“林知清啊林知清,你怎么搞成這幅样子的?要不是木婶来找我們,你今天可就危险了。”
“你堂姐平日裡虽舞刀弄枪、言行无状,但对你却是十分照顾的,你且老实同我說,你究竟有沒有对她下手?”
林知清眼睛一眯,心底多了几分防备,然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沒有。”
陆南月松了一口气,脚步放缓了一些:“沒有便好,你大伯本就不喜歡你同我和小淮混在一起,要是你真做了,我俩儿還不一定保得住你。”
“今日若不是你的未婚夫也一同来了,這件事恐怕還沒那么容易收场……”
未婚夫?
林知清脚步一顿,回想起了刚刚某個男人对自己亲昵的称呼,以及林从礼对每個人的态度,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憨厚的笑脸。
什么?
江流昀居然是她的未婚夫?
林知清有些惊讶,但是此时危机還沒解除,她根本无心关心未婚夫的事情。
后面若是渡過危机,再找机会取消了婚约就是。
毕竟她可不喜歡莫名其妙和一個人结婚。
爱情,来了就来了,沒来她也不会去强求。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可急死我了!”林知清刚踏进院子,一個老嬷嬷打扮的人的声音传入耳内:
“碧落那個贱蹄子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沒想到憋了一肚子坏水!她居然敢诬陷你!”
“要不是那些天杀的人拦着我,我一定替你狠狠收拾她!”嬷嬷骂了碧落一通,随后又后怕地拍起了胸脯:
“還好小姐你沒事,当时我见情况不对,连忙去找了南月小姐她们,总算是做成了一件事,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這么說,眼前的人便是陆南月口中的“木婶”……
林知清微微一笑:“我无事。”
闻言,木婶双手合十拜了拜,而后便一脸激动地上前想要搀扶林知清。
但她的动作在接触到林知清的眼神时倏然一顿,手一下子放了下去。
這动作……林知清察觉到了木婶右边的眉毛轻轻提起。
根据心理学研究,一個人出现這种动作时,有80%的可能性表明此人现在心怀疑惑。
疑惑什么呢?
林知清身上值得怀疑的,只有她的身份!
额,不是說穿越者自带别人都看不出身份的buff么
果然,言情小說都是骗人的!
对于熟悉的人来說,人身上一個细微的变化也是非常明显的,更别說像她這样直接换了個芯子的人。
眼前的木婶刚刚只看了自己的眼睛,很可能是从眼神或者其他东西中看出了自己与原主的不同。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最能反映一個人的性格、心情等等主观因素。
她和原主必然是有很多不同的,而眼前這老妪估计就是特别熟悉林知清的人,能够看出眼前之人并非她的小姐。
這种情形该如何应对……林知清看似一动不动,脑海中却一下子闪過许多的应对方法。
陆南月见這主仆二人对视后一直不說话,還以为她们在为林知清劫后余生而感到激动。
她轻轻拍了拍林知清的肩膀:“木婶今日到处为你奔走,实在不易,你且放心,我已同我父亲打過招呼了,我和小淮今夜便住在偏院,你有什么事便让木婶過来找我們。”
“嗯。”林知清轻轻点头。
“啊,好…好。”木婶反应過来,往外送了一段路。
而趁着木婶婶送人之时,林知清走进原主的厢房观察了一圈。
放眼望去,房间不大,也沒什么特别的摆件,或许就是因为东西少,显得有些冷清。
這房子算不上寒酸,但至少能說明原主在林家是不受优待的。
想想也是,一個父母双亡、毫无依靠的人,且父亲身上還有一個通敌叛国的罪名,林家的人恨原主還来不及,又怎么会拿她当正经小姐看待呢。
看了一圈后,她关上了门,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少倾,便听到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一阵关门的声音過后,木婶第一時間看向林知清那双陌生的眼睛,她攥紧了自己的衣服:“你……到底是谁!?”
林知清看到她的动作,低头敛眉。
她心裡很清楚,木婶刚刚之所以沒有在陆南月面前露出马脚,就說明其实她也并不想声张。
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林知清。”林知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茫然:“但是……我失忆了!”
失忆這個說法,是林知清提前为无法应对的情况准备的。
毕竟她沒有原主的记忆,說话做事稍不注意就容易露出马脚。
而眼前這位木婶的怀疑便是一個不小的危机,但同样是一個机会。
一個了解原主、了解林家、了解這個陌生世界的机会。
她的這副身体就是原主无疑,失忆肯定是最好的借口。
“失忆?”木婶一时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怎么可能?”
而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闪過一丝局促,又压低了声音:
“這才短短几個时辰,我听說那些人并未对小姐严刑拷打,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失忆?”
“或许是……”林知清刚打算說话,一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江流昀的声音响了起来:
“清儿,我听到了一些声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嗎?”
林知清抿唇,看向木婶。
木婶同林知清对视一眼,面色惨白,声音却带着一些刻意装出来的笑意:“江世子,我們小姐一切都好。”
“无事便好,我同陆家姐弟都在,且让清儿放心。”江流昀的声音憨厚,听起来便十分可靠。
“有劳江世子。”木婶轻声道谢。
待脚步声远去以后,林知清起身,对着木婶招了招手。
刚才木婶分明对自己多有维护,想来她对失忆的事情也是半信半疑的。
果不其然,听了林知清的话,木婶略微有些犹豫,却還是缓步跟上了她的脚步。
林知清走进了内室,撩开了自己的半边衣服。
洁白柔嫩的肩膀上,赫然有一道醒目的红色胎记。
木婶只看了一眼,眼眶便红了:“小姐,你……你真的……”
她话沒說完,但林知清却懂她的意思。
毕竟一個人的容貌和身形与从前一模一样,连胎记都一般无二,但眼神和气质却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失忆了,确实很难解释。
“对,我确实失忆了。”林知清将衣服拉了上去:
“我估摸着应该是在堂姐那裡磕了碰了或者吃了什么东西才导致失忆,但我一睁开眼便被堂审,实在无暇思考太多。”
“小姐,是我沒用!”木婶声音颤抖,低声哭了起来:“叫你受了這么大的冤屈不說,還失了记忆,我对不起老爷和夫人!”
林知清张张嘴,想說点什么安慰木婶,却又不知道该說什么。
因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从前的那個林知清已经“死”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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