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飲鴆止渴
“我是在請求你，崇夜大人，以你個人的名義，非是請求地府”，狄小鸞道：“而且這件事你會有興趣的。”
良久，李百才說了一個字：“講。”
“討伐清風臺那件事非你授意，我相信，但我是否相信於大人來講根本無關緊要。就算我出去爲大人證明，也沒有人會相信我嶽某人的一面之詞。所以這矛頭自然而然的就指向了大人你。”
狄小鸞頓了頓接着道：“你和另一位辰使照影有嫌隙這是江湖中公開的祕密，可就算如此，江湖中人畏於地府的勢力，也未敢利用這一點去行合縱之策。所以……我有理由推測，那日的征討無人授意，不過是照影他利用這點順水推舟，引起兩家與地府，實際是與你的對立。這樣正道就有了理由來討伐地府，而崇夜大人你也有了背鍋的理由。如果結果是好的，那便還好，可兩家當下來勢洶洶，若是當真連橫其他門派，地府未見得就能佔到便宜，可這一切後果看起來最後都得崇夜大人你，來承擔。非但江湖正道不會放過你，地府也不會放過你。”
李百原以爲她不信，哪知她將這關係已經分析得明明白白。
“但這件事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狄小鸞故意拖長了聲調。
“清風臺有問題”，她此時的眼神凜冽而冰冷：“地府前去追討之後沒多久，周志旌就殘了，秋子鬆便死了。這其中定有隱情，可憑我一己之力，無法查得清楚，所以想請崇夜大人你來幫我這個忙。這其中的隱情查清楚，於大人你也沒什麼壞處。”
本來是請別人幫忙，卻在用幫別人的口吻，立場與利害被她擺的清清楚楚，換作任何人，聽了都不免會心動。
狄小鸞能頂着嶽青衫這個名字在江湖上混這麼久，不是沒有原因的。李百心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看着眼前的人，李百道：“這件事本與你毫無關係，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爲什麼要摻和進來？”
狄小鸞盯了一眼對方的面具，淡淡道：“這是我的私事，我可以不說。”
“你在玩火。”
“與你無關。”
也不是第一次玩火了，也不多這一回的，狄小鸞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靠接近地府在最短的時間內打聽出清風臺與左家的動向，找出藏在隱情中的關鍵，或許這樣才能及時的幫李百變被動爲主動。
這兩家擺明了是來潑髒水的，那就讓他們潑到他們自己頭上。
可她現在連李百在哪都不知道。
這人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
李百先於自己入關，多少肯定聽說了祕密懸賞的事，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
還是說他陷入了別的麻煩？
狄小鸞不敢深想。
“你這忙我可以不幫。”李百並不想讓她牽扯進來，可他一時半會又想不出合適的理由讓她打消這個念頭，只能先乾巴巴的試圖拒絕。
“爲什麼？”
“與我無關。”
這個淡漠的回答激起了狄小鸞心中的一絲怒火，這話她確實剛說過，但她不是這個意思。
“可若我一定要你幫呢？”狄小鸞聲音很輕，卻字字都砸在李百心上。
“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狄小鸞方纔分析一大通分明跟她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唯一跟她有關係的秋子鬆也已經涼透了，她根本犯不着往這坑裏跳。
可李百怎麼看，她都是打算死磕到底的架勢。
他想知道原因，難不成是爲了自己？
這個念頭閃過的一瞬就被他甩出了腦袋，他沒這個自信。
一時走神，狄小鸞已經提刀閃到了他眼前，刀鋒距離他的脖子只有半寸。
她估摸着只這幾天崇夜的傷應該還沒好，就打算昧了良心也要“趁人之危”逼他答應。
“這個理由夠不夠合理？”
合理個屁，非但不合理，還蠻橫不講理。
李百：“……”
“別想着還手、喊人、摁機關，我不覺得你那幾樣能比我的刀快。”狄小鸞說得極霸道，但李百相信她有這個實力。
他也確實從沒想過還手，這裏也沒有機關，他更不會去喊人。
最終他還是配合的答了一句：“合理。”
狄小鸞滿意的收了刀，地府人人畏懼的大魔頭竟是出人意料的溫順，反倒讓她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哪裏彆扭。
可當下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是答應了。
“清風臺與左家已經派了人到冀州，這件事你知道吧？”狄小鸞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李百點頭。
“兩家死了這麼多人，怕是褚鶴子的屁股早已坐不住了，清風臺與左家的人想來是快到了，這其中必然會有知情的人，如果周志旌突然被廢真的有問題，那爲了掩人耳目，拳宗便有可能殺人滅口……”
“沒有”，李百不再打算隱瞞什麼：“他還活着，跟着一起來的。”
“人在何處？”狄小鸞眼睛亮了。
“你要找他？”李百並未直接回答。
“找他求證一些事情。”
“恐怕，他無法回答你”，李百道：“他中了引神蠱，只會回答特定的問題。你真正想知道的東西，他根本回答不了。”
若是狄小鸞知道了這個情況能知難而退也未嘗不好。
引神蠱，狄小鸞突然想起來，大婚那日，送來殘卷的男童便是被引神蠱所控制，單純地重複着一句話。
“有無可解之法？”
“此爲南疆祕術，瞭解之人甚少。”
李百在茶寮待了一天，也未找到與蠱術有一絲關係的解藥。
對方早已想好了計策，是帶着“東風”來的，狄小鸞心中不免嘆息，沒有萬全之策，對方又怎敢這樣明目張膽的踏足冀州。
“神通廣大的地府也無辦法可解？”
這高帽戴得是毫無用處。
“沒有。”李百搖頭。
“告訴我人在哪，其他的你不用管。這忙我就算你幫了。”狄小鸞並不打算知難而退：“至於其他舊賬，回頭我陪你慢慢清算。”
崇夜之前的確是說過找她算賬來着，她並沒有忘。
可那不過是李百作爲緩兵之計的藉口，他並沒有什麼賬要算。
是什麼能讓她不惜一切也要做到如此？
李百突然覺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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