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無端試探
李百連忙搖手:“沒有沒有沒有。”
所謂一物降一物,到底還是有人能管得了茹大小姐這活祖宗。
他轉過身,接着道:“對不住,又累了,我得回去再睡一覺。”
白毓風望着李百的背影消失在馬場,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好好休息。”白毓風道:“改日再邀李兄到府上一敘”。
天色匆匆沉去,此時的太陽已經沒了任何力度。
只剩白毓風一人留在空蕩的馬場,他突然開口:“越影雖是良駒,卻是留之不得。”
他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說給一個人聽。
而此人正立在馬場外圍樹木的枯枝上。
“爲什麼?”那人的聲音低沉、嘶啞。
白毓風未直接回答,反而反問:“你知道她是誰麼?”
他口中的“她”表達得晦暗不明,對方似乎並不清楚他說得是誰,只道:“知不知道,又當如何?”
“我來告訴你爲什麼”,白毓風接着道:“她少一根頭髮,我殺你一個人。還有,一匹馬也不足以動搖我與他之間的信任。”
接着是一陣沉默。
“你們雖自小師承一人,卻在之後分別數十年——”
“我相信他。”白毓風打斷對方。
“這樣的試探,是最後一次。”白毓風準備離開。
“你對他的武功有多深的瞭解?”對方突然問道。
白毓風頓住了腳步。
“讓左英和秋子鬆敗在手下,又能不動聲色地在那樣的情況下一把抄下所有的暗器,這樣的人竟然不會輕功——”
“夠了。”白毓風淡淡道:“他已經發現你了。”
“總有一天,你會信我。”樹上的那人說出這句話時,白毓風已經離開了跑馬場。
他回到房間的時候,茹恬恬安靜地坐着,一言不發,也不擡頭看他。
他摸了摸她的頭髮,翻開一隻杯子,倒上熱水,遞到了茹恬恬的面前。
“我會查清楚,有我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你。”
茹恬恬只是點了點頭,她眼底閃過一絲怨懟,但白毓風並沒有看見。
白毓風沒有提起鋼釘的事情,事情遠比茹恬恬所經歷的要複雜。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就算是白毓風也不能在救下茹恬恬的同時攔下鋼釘,所以如果李百沒有出手,那麼只會出現兩種可能。
茹恬恬跌下馬,或者被暗器所傷。
計劃如果沒有照常進行,那就是意外。
安頓好了茹恬恬,白毓風抽開書房的抽屜,取出了那張白天送進來的信箋,對着燈又細細看了一遍。
上面的字不多,只有兩行:舊事如煙,一朝將啓,天未垂憐,禍將誕兮。
落款綴着三個字:斬馬堂。
斬馬堂是夜鷹堂在北方最大的分舵,看到那三個字,白毓風皺了皺眉,這名字起得直白又粗魯,且同這雄驥山莊的名字很是衝突,怎麼瞧怎麼令人討厭。
字條上前八個字便是《無間錄》十幾年來首次現世時那段警言的首句。
自殘卷出現之後,江湖上蠢蠢欲動的勢力越來越多。
而素風堡與天瓊劍莊裏唯二在殘卷護送之途中活下來的白毓風與祝越
連累兩大宗門也成了衆矢之的。
可偏偏就在這時,清風臺與世家左府以此爲由尋釁冀州,卻未摘得好果子喫,這趟風波纔算是暫時平息了下來,各個門派甚至有所倒戈。
甚至傳出,真正的殘卷就掌握在這兩家手中,這兩家並不是小門派,將他們滅門然後明搶,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凡有點腦子的江湖人都決計不會這麼幹。
那既然打不過,那就拉攏,就算是整日舞刀弄槍的江湖中人,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願意去動手打架的。
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兩家突然成了衆門派掙相搶報的大腿。
哪怕他們手中着實連殘卷的半拉片子都沒有。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
白毓風目光最後又落到了那個斬馬堂三個字上面,他皺了皺眉,將那張信箋放在燭火上燒了個乾淨。
挑撥離間這種事,小到人,大到宗派,每天都在發生,一點都不新鮮,最令他反感的還是白天那場毫無根據的刺探。
所以他決定,給對方送個禮物。
就這樣,斬馬堂的不知道是左護法還是右護法的某一位護法,也就是白天行刺的冤大頭,被素風堡的死士,連人帶棺材一起送到了斬馬堂的大廳。
所以當斬馬堂的堂主看到那個“禮物”的時候,甚至連掉在地上的下巴都沒來得及撿,快馬加鞭跑到總舵向堂主楚懷玉叫囂:那姓白的小子有多麼不識擡舉。
楚懷玉心中憋着火:素風堡不過是仗着手中握有殘卷,雖然白毓風沒輕沒重地殺了他的人,但不可能不對那個祕密不作深想。
想到這裏,楚懷玉心裏多少舒展了一些,就是犧牲一個人手去挑撥一場懷疑,這代價有點大。
這天夜裏,白毓風踏進夜色裏,冷風刺激着他的頭皮。
“……算時間,他的年齡完全吻合。”
“這樣的一個人,被藏在李家,你想過後果麼?”
江北線傳回了最新的訊息,駱遷撥了撥燈芯,凝視手中的密信,目光清亮。
夜鷹堂的人公然在雄驥山莊行兇,而繼任素風堡主的白毓風更是恭恭敬敬地將行兇者給送回了夜鷹堂,還附送了一口棺材。素風堡少主與李家二公子交好,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白毓風雖是新繼家業,論實力還是不容小覷,而李家在北方的勢力又不容小覷,且李盛昱在江湖正道更是名聲在外,這兩家若是結盟,那其中意味更是耐人尋味,於是便總會有人想從中作梗。
其中夜鷹堂是動作最大的,主意都打到了白毓風的未婚妻頭上,從買馬、賽馬再到驚馬,只爲試探李百是否會輕功,進而挑唆二人關係,於是血氣方剛的白家少主便毫不留情面的狠狠打了對方一個耳光。
駱遷清楚,夜鷹堂與素風堡的對立這件事在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之後便會傳遍整個江湖。
他也大概瞭解白毓風的目的,這個年輕的堡主不會妥協任何勢力的支配,也不會容忍任何挑唆與懷疑。
他望向夜空中的月亮,馬上就要月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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