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爲了避免顯得自己無知,梁雲止在買票過安檢的時候,傅行歌在默默地觀察他,然後照單全做——她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並不是第一次來搭地鐵的樣子。
他們倆剛剛上地鐵的時候,兩個人只是沒有位子坐,還能站得開。但是到了下一站,一個下車的乘客都沒有,倒是擠上來了很多人。
在被人羣擠散之前,梁雲止忽然伸出手把傅行歌給攬了過去,將她巧妙地護在他與車門旁邊的角落之間,不讓她被別的乘客擠到。
那應該是傅行歌第一次離陌生的人羣那麼近,亦是她第一次離一個男生那麼近。
傅行歌總是刻意與別人保持着距離,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不管是母親還是父親。
她一直保持着客氣和有教養的形象,與別人則一直保持着安全又疏離的距離。
她從來沒有哪一次像此刻這般被一個男生圈在了懷裏,準確來說,其實並不算圈在了懷裏,梁雲止連衣服都沒有碰到她,他只是離她很近很近,近到她覺得他的外套和自己的外套之間,大概只隔了一釐米不到的距離。
傅行歌感覺自己能清晰地聽到梁雲止的心跳,因爲“怦怦怦”的,真的很響。她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跳,還是梁雲止的心跳——她也緊張到沒有辦法分辨。
是的,傅行歌知道自己緊張了,她很明白自己腦子裏掌管情緒的那個杏仁體正在快速活動着,讓掌管她的理智的大腦新皮層都來不及反應。
空氣中有一種淡淡的味道,像是香皂的味道,但又像是實驗室裏化學制劑的味道。傅行歌能確定的是,那一定是梁雲止身上的味道。
梁雲止那時候比傅行歌高了大半個頭。她平着看過去,能見到的是他微微隆起的喉結。他脖子上的皮膚也是光潔白皙的,與他的臉差別並不大。傅行歌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於是就盯着他的喉結看,結果卻產生了一個新的念頭。
她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喉結,感受一下他在說話的時候,它是不是在滑動。
這個念頭出來得莫名其妙,傅行歌完全來不及思考,她只是覺得自己的耳根忽然有一點熱,而這種熱慢慢擴散到了她的臉上。
可惜,那時候她不知道這種心理反應叫作心跳,這種生理反應叫作臉紅。
愛了,便會入迷,還會貪心。——梁雲止
第七章心跳不一樣了,是心動嗎?
從市區回到學校的二十三分鐘地鐵行程,讓傅行歌第一次在梁雲止的面前產生了不適感,她將此歸結爲兩個人超出了人與人之間的安全距離,此前她從未與他靠得如此之近。
兩人終於走出地鐵之後,傅行歌刻意地與梁雲止保持安全距離,也就是他和她之間的身體距離在五十釐米左右。果然,傅行歌覺得自己感覺好多了。
晚風暖暖,帶着隱約的花香。
傅行歌才發現地鐵口出來之後並不是學校——隨即她爲這個發現感覺到不安,自己竟然連地鐵是否能夠直達學校門口都不知道。
“順着河邊公園走半公里就是學校的北門。”梁雲止彷彿知道傅行歌在想什麼似的,隨手指着右邊燈影裏花團錦簇的一處綠地。
河邊的小公園裏,在這晚上八九點的時間,人竟然不少。三三兩兩的朋友,散步賞花的爺爺奶奶,還有夜跑的白領,當然更多的是親親密密的小情侶。
傅行歌和梁雲止沉默地走在花樹下,晚風帶着落花輕輕飄過,清香淡淡。
“我父親是警察,母親是大學裏的教員。我五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兩年之後,我的父親在一次任務裏犧牲了。叔叔是我父親的朋友,後來他成了我的監護人。”梁雲止的聲音很平靜,彷彿這些與他有關的往事是別人的事一般。傅行歌側頭看了他一眼,他俊秀完美的側顏在路燈和花影的映襯下,散發着一種淡淡的溫柔光芒。
傅行歌覺得有一點奇怪。因爲以她理性的分析與判斷,一個小朋友五歲失去了母親,七歲失去了父親,想必從父母親那裏得到的愛並不是太多,爲什麼梁雲止在說起父母親的時候會有這樣溫柔的神情呢?
傅行歌偶爾與別人談論起自己的母親和父親的時候也會語氣平靜,但是不會出現這樣溫柔的神情。
這是她當時對梁雲止起的唯一的一點點好奇,但是她最終選擇了不問。
詢問他人隱私也許會引發對方及自己的情緒波動,她下意識地想避免這種麻煩。
要告訴梁雲止嗎?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並沒有結婚,母親只是強勢地向父親要了一顆高質量的精子生下了她。
傅行歌決定不說。他的父母雙亡,她的父母沒有像世俗父母一樣結合在一起,說起來也像是人羣中的異類,所以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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