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梁雲止,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傅行歌問這句話的時候,還維持着那個離梁雲止很近很近的距離,她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眼神清澈明亮,彷彿聚集着整個宇宙裏的光明。
梁雲止曾經靠她靠得很近。在地鐵裏,他幾乎將她攬在了懷裏,當時他一低頭就能親吻到她的秀髮。他很想這麼做,但是他不敢。一直以來,他都努力地接近她,但是又很害怕太接近了會嚇跑她。他試圖說服自己要和她保持距離,但是沒有一次是成功的。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更靠近她,即使一次又一次地被她如刀的冷漠所傷害,可他還是甘之如飴,不肯放棄。
半夜出走確實非常衝動,他甚至沒有與她告別,可是他也害怕一旦告別,他就無法再離開。他還害怕內心那一點點也許還存在的驕傲被她再次冷漠踐踏,雖然他的自尊早已經在她長久的忽視裏零落成泥,碾碎作塵,飛散在虛空。
他一步又一步主動走到了她的身邊,又選擇了主動離開——害怕最後會被她趕走,也害怕最後被她趕走的時候,自己仍捨不得走。
“我十四歲那年秋天,十月五號,下午三點二十,上海外灘的誠品書店。你穿着一件淺灰色的外套,拿着一個黑色的書包,頭髮紮成了馬尾。你對沈叔叔說抱歉,你遲到了,當時我本來已經離開,有件事要和沈叔叔說,所以折返,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們是父女。”
梁雲止的聲音溫柔而平靜,將他第一次見到傅行歌那天的情形描述得非常清楚,他甚至能在記憶裏尋找到一個細節:那天傅行歌用來扎頭髮的是一根有點淡淡的彩虹斑紋裝飾的黑色髮帶。
十五歲的少女臉色素靜,瓷白的皮膚光滑如瓷,從此在他的記憶裏恆久地發光。
他從來不知道會有一個女孩子,像她這樣完美而動人。
少年的心絃被她長長的髮絲撥動,一縷歌聲長久隨她而行,從此不曾停息。
是啊,這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麼呢?
嗨,我是如此愛你。我等待你,似在漫長的黑夜等待光明。——梁雲止
第十二章我不完美。但我試着勇敢。爲你。
“我是……在你離開之後,又花了一年,纔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傅行歌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帶着與生俱來的驕傲,又像是用這種驕傲在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也許比我自己知道的時間更早。但是這段時間以來,我確實非常想念你。”
梁雲止曾經用維特這個身份試探過她,也確認過自己在她的心裏有位置。他將那些自己一直在想但是不敢對她用的態度都給了維特,比如說他一直都想像顧延之那樣向她表白,甚至懷着一個男人對喜歡女人的甜蜜調戲她。
人有了另外一個身份的時候,總是會膽大妄爲一些,而真實的他就像此刻不能動彈的身體一樣,早已牢牢地被她控制。儘管她對此一無所知,但他一如既往,不曾有絲毫改變。
“你能不能讓我恢復力氣?”梁雲止看着離自己咫尺之遙的傅行歌,眼神是極致的溫柔,“我想擁抱你。”
傅行歌愣了一下,原本撐在他胸前的手慢慢張開,然後輕輕地攬住了他的肩膀,她的頭慢慢地低了下去,輕輕地伏在他的肩窩裏。梁雲止能感覺到她呼出來的氣息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還能感覺到她柔軟的嘴脣親吻在了自己的鎖骨上。
那是他左邊的鎖骨,那上面有一朵最爲詭異而猙獰的暗紋,呈暗紫色,也許是病毒的中心點。
傅行歌能夠感覺到梁雲止原本緩慢平靜的心跳慢慢變得密如鼓點,然後她慢慢地感覺到他的雙手撫上了自己的肩膀,然後慢慢地用力,再用力,用力到彷彿這個擁抱他真的等了很多很多年。
“傅行歌,你承認了喜歡我,那在你以後的人生裏,想要離開我就不容易了。”梁雲止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有一種傅行歌能夠聽得懂的哽咽。她明白梁雲止說的是什麼意思,那也是她之前花了那麼多時間糾結,用了那麼多的精力才與自己講和的原因。
愛並不會永恆,婚姻也並不是必需。以她的母親作爲一個案例的話,戀愛是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婚姻甚至可以不用存在,誰也不能保證愛一個人就永遠。
她是那麼追求完美,那麼驕傲,又那麼害怕,那麼不能承受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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