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作者:江心一羽 后头那辆马上,高氏已是被颠得七荤八素,坐在马车上撩帘子往外瞧,正瞧见前头马车的情形,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儿,只觉得胃裡的酸水翻腾的更加厉害了! “贱人!” 高氏低低骂了一声,前头赵衡翀似有所觉转回头来,高氏忙放下了帘子,一旁的嬷嬷见状劝道, “世子妃,您可是万不能忘了前头夫人所說的话,這一回夫人也是拉下老脸来苦苦求了王妃才能让您跟着去蛮州,您可万万不能毁了這机会!” 高氏恨道, “我一瞧见那方氏的样儿便来气,恨不得立时上去扇她两耳光!” 那嬷嬷皱眉道, “世子妃,那方氏已是世子爷的過了明面的侧妃,现下又育有一女,便是你复宠也不能将她如何。您還是多想想法趁着這一回出来哄得世子爷回头转意,生下個一儿半女才是正理!若是再让方氏抢在前头怀了二胎,這以后的事儿可就难說了!” 现下王爷因着平叛有功,圣上对王爷信任有加,将這节制蛮州的兵权也是交到了王爷手上,假以时日落到世子爷手中的必是一大片西南之地,在這裡除了皇帝便是镇西王最大,世子爷以后必是這皇族第一人。 老爷与夫人正是看中了這点,才竭力为世子妃說项,這才令得王爷与王妃出面压制那方氏,给了世子妃复宠的机会! 只是世子妃這性子实是太過娇纵,你瞧世子爷对方氏那落进眼珠子裡的样儿,若是世子妃再不收起脾气小心应对只怕……只怕這世子妃的位子真要不保了! 高氏如何不明白這道理? 只是她心中气愤不過,瞧见方氏那狐媚样儿便来气,心头的火怎么也压不住! 一路车马摇摇,入了蛮州境内,赵衡翀却是一贯的低调不显,将妻女从人等全数安排在了蛮州城中一处宅院当中,对外只托是商贾身份,到這处来做生意,外头人并不知這处乃是镇西王世子的府邸。 赵衡翀安排好妻女便自己到城外驻军营中住下,每隔十日才回府一次,平日裡只是高氏与方苒苒在這府中,虽說高氏乃是正妻,不過赵衡翀知她禀性,如何也不会将方苒苒与女儿交到她手中。 這厢安排了人手专门伺候高氏与方氏,将這宅子后院分了东西两处,一人在东,一人在西,东面管不到西面,西面也不会去招惹东面,由赵衡翀的心腹下人看着,两边倒是相安无事。 如此一呆便是三個月,方苒苒在這院中一心养育女儿,眼看着四时由春到夏,渐渐进入炎热之中,這日头越发的长了起来! 赵嫣小孩儿怕热,不過刚入夏便热得不成了,每日裡最爱的是泡在水裡,方苒苒却不敢让她在水裡呆久了,一抱了她起来,這小魔头便要哭上一個时辰才能解恨,有时闹得方苒苒实在受不住了,便趁着赵衡翀回来时提道, “世子爷,眼看着天气越发的热了,這宅子又是新入住沒来得及储冰,嫣儿這一阵子时时与我哭闹,显是受不得了!不如我們寻個地儿避暑去吧?” 赵衡翀闻言想了想道, “這城裡自是沒有山裡凉爽,再热些是要出去避暑的,我让人寻一间宅子打理一番,你们母女便搬過去吧!” 這厢說到做到,果然在城外野狼谷寻到了一座别院,回来同方苒苒讲道, “仓促之间倒是沒寻到合适的,买了一個小的!” 方苒苒便问, “有多小?” “不過两进的宅子,你们若是去了便带不了多少下人,沒有帮你顾着嫣儿,只怕是要劳累了!” 方苒苒想了想道, “這有何妨,你瞧瞧那田间地头的农妇背上背一個,田边還栓一個,自家又在做农活,日子不也是照样過么,我也沒那么娇气!” 更何况在嫣儿那孩子只认亲娘,夜裡都是方苒苒自己带着,白日裡有两個丫头抱着便成了,用不了多少下人! 赵衡翀闻言抱着她亲了亲道, “委屈你了!” 方苒苒笑道, “能跟着你我便不觉着委屈,你若是让我留在王府裡,纵是使奴唤婢,下人成群又有什么意思!” 两人商议好后,方苒苒母女便收拾了东西,只点了两個丫头,两個粗使的婆子和一個年长的嬷嬷跟着,那边高氏却听到了风声,身旁的嬷嬷道, “世子妃還是要想個法子跟着去才是!” 高氏却皱眉道, “那处离着城远,世子爷只怕难得去一趟!” 那嬷嬷心中暗叹, “虽說远些,但世子爷是骑着马呢!你在這城裡又如何,方氏不在城中,你当世子爷還会回這处来么?” 面上却是笑道, “离着城远好,清静又凉快些,更有那宅子又小,您与世子爷碰面的机会不就多了么?” 那似在這处,东西两院,世子爷回来走到分岔口处却是眼都不瞄一下便转到左面,倒是半点儿沒有将右面這院子裡的人放在心上,這样下去别說是三年五载便是十年、二十年也难见世子爷一面啊! 更何况世子妃如今年纪已不小了,女人家青春易逝,再不想法子抓紧了世子爷,便是世子爷进了這院子,上了這床,世子妃也是生不出来了! 高氏被劝了几句,也听话的去见了赵衡翀, “世子爷!” 赵衡翀端坐在书案前批阅公文,抬眼瞧了瞧她,淡然道, “坐吧!” 高氏過去坐下道, “世子爷,听說世子爷在在城外买了一座宅子,這夏日预备着去避暑?” 赵衡翀点头道, “嫣儿不耐暑热,怕积在心裡伤身子,便让她母女到城外去避一避!” 高氏拧紧了帕子,低头道, “妾身也……也想去……” 赵衡翀一愣应道, “那宅子小,伺候你的下人多只怕是住不下的,你若是不耐热,我让人上街高价买冰去!” 高氏闻言却是眼泪落了下来, “世子爷這是……這是打算就這么撇了我在這处,任我一個人孤孤单单的么?” 說着說着眼泪落到膝上裙上,立时打湿了一大片,赵衡翀紧皱了眉道, “你也不必哭,有今日之事也是你自寻的,你要去也成,不過身边只能带上两名下人!” 赵衡翀知她自小锦衣玉食,又是受宠惯了,下头少了人使唤日子久了,必是受不了的! 高氏闻言咬牙道, “世子爷這是为难我……世子爷放心,妾身必不会叫苦的!” 赵衡翀眉头拧得解不开, “即是如此,你下去预备着吧!” 那头不管高氏如何回院去暗暗跺脚,方苒苒得了信儿却是摇头一笑, “她要去便让她去吧!那山中寂寞且看她能不能熬吧!” 這厢收拾东西,轻车简从的出门,赵衡翀护送着两辆小车,带着人往城外去,倒是未曾留意到那路旁有一個高壮的汉子坐在茶摊之上,目光扫過赵衡翀却是一凝,见他似有所感忙低下头去,待到马车走后,這才抬起头来扔了两枚铜枚到桌上, “老板茶钱!” “好嘞!” 老板過来收钱笑道, “赵老大,今儿又进城卖皮货了?家裡那胖小子可好?” “好!好……倒是长得壮实……就是太過调皮……” 两人闲聊两句那赵大便腰插柴刀,牵了自己的矮骡子,出了城门一路往野狼谷而去,那野狼谷也是有一座小村的,裡头散散落落住了十几户人家,全数都是這山中猎户,赵大回去有那从屋子裡出来的便与他点头招呼, “赵大,你家那胖小子,刚被你婆娘揪着耳朵拎回去了!” “哦,那小子又干了什么好事儿?” “用棍子戳孙二家的猪,把那母猪惊得领了一群小猪崽子,满村子乱窜……” 赵大回去果然见自己那胖小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正跪在地上受罚呢! “爹!” 赵坤见自己爹回来了,忙扯了嗓子叫唤, “爹,爹……” 可怜巴巴的瞧着赵大,巴望着他能为自己說两句,裡头赵大婆娘冲了出来,怒嚷道, “赵大,今儿你也不必给他說情!這小兔崽子就是被你宠坏了!” 赵大呵呵笑着一抠头皮, “我不给他說情!孩子他娘你罚得对!” “爹!” 胖小子见求救无门,一脸哀怨的瞪着赵大, “爹,你沒义气!” 赵大转過脸当沒见到,只对婆娘道, “阿蕊,我想再进山一趟,听齐家兄弟說,前头他们出去在东山见過一條大虫,我去探探路,若是真有便邀上人去打了!” 赵大婆娘很是担心道, “那大虫倒是能卖银子,却是太過凶险,你還是别去了吧!” 赵大嘿嘿笑道, “眼瞅着這小子近五岁了,也该凑些银子送去学堂裡了,老是這般皮法儿,你也顾不過来的!” 赵大婆娘一想到儿子才点了头,当下叮嘱道, “若是真有你可别逞强,回来叫上人一块儿去!” 赵大点了点头, “你快去给我烙几個大饼,再备上家伙我今儿晚上趁夜走!” “怎得那么慌!” “早些去,若是被人瞧上了便落不着了!快去!” 赵大婆娘无奈进了灶间去,外头赵大過去把自己胖儿子抱起来,放到膝头上啪啪啪就是几下,那劲头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听着打得响却是半点儿不疼,赵坤早与他老子有默契,当下杀猪似的叫唤起来, “啊……好疼啊!好疼啊!爹……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裡头赵大婆娘听见了出来一瞧哼道, “孩儿他爹,好好教训下這小子,看他以后還敢不敢!” 赵大忙又打了几下,這才放下来陪笑道, “阿蕊,你瞧……也差不多了,再打就伤着骨头了!” “哼!” 赵大婆娘這才满意的进去了…… 到了夜裡,赵大已接近那宅子,這厢潜伏在附近的林中,一双眼在黑夜之中隐隐泛着光,从树权高处远远能瞧见那院子裡情形,赵衡翀的身影在院中来回走动,怀裡抱着一個奶娃子,离得太远瞧不清是男是女, “這么些年過去了,他倒是沒变……哼……” 当年我父王一倒,赵肃父子趁机夺了我平南王一脉的兵权,如今只怕是更上层楼了! 自己原本在那临州城外做山匪,虽說沒了平南王世子的尊荣,但也是大块秤金,大口喝酒,大块的吃肉,逍遥自在的狠! 恨只恨那官府入山剿匪,将山寨全数铲平,众兄弟也被抓的抓,杀的杀,自己仓皇逃出来却是成了惊弓之鸟,一路逃到了蛮州,实在是又饥又寒时遇上了阿蕊父女,便落脚在這处与阿蕊成亲生子,沦落到山间做了一名猎户! 自己生活艰难,這赵肃父子倒是荣华富贵,享尽人间繁华! 凭什么!都是赵氏子弟,为何他们能踩着同宗同族上位! 哼!也是老天有眼!赵衡翀!赵衡翀!你若是不到這蛮州来,不遇上我倒也罢了!现下遇上了,少不得我要出了這口怨气,为我父王报仇! 赵赫显与赵衡翀都是出身军伍,自是知晓他身边护卫之人必是一個個武功高强,也不敢轻易接近,這厢潜伏在林中足足等了三日,却见那赵衡翀带着身边的人骑着马走了,這宅子裡只剩下几名下人和外头十名护院。 這样的宅子若是在以前的赵赫显自是闯不进去的,但如今的赵赫显在山林之中早已练就了一身隐身遁行的功夫,外头护卫的人一少,他便趁着那两班交接时的空隙,潜入了后院之中。 他早是瞧清楚了,那后院之中有一口井,宅中主子下人都是用的這裡的井水,趁着天黑到了井沿,伸手入怀中掏出一個药包来,却是预备药倒那大虫的,悉悉索索全数倒入井中,人便跳出了墙。 到了第二日那宅子裡的无人察觉,早起提水做饭,方苒苒母女因着夜裡闹了一会儿,便醒得晚些,伺候的下人们便先用了饭,只等着主子起床再伺候,因而這宅子裡除了方苒苒母女,全数人等沒有一個逃脱的,都一個個被药翻在地。 待到赵赫显进入宅子时,裡头众人都一個個手软脚软倒了一地,赵赫显不慌不忙进来一個個用绳子绑了,嘴裡用破布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