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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嬉事 第1013节

作者:未知
這就是俗称的‘瓜蔓抄’,但凡是有牵连的,哪怕是‘左右隔壁的邻居’,也一個都沒跑掉。 数以亿计的青木树干整整齐齐的杵在陆块上,无数人被细密的藤蔓捆绑在腰身粗的树干上。高温树干烧得他们皮肉‘嗤嗤’直响,烧得好些人体内的油脂都化为黄色的油水,顺着树干不断滑落,随后燃烧起来,放出刺鼻的焦香味,以及让人作呕的烤肉味道。 這些人,好些人都是沒有修炼過的普通凡人。 在這些树干的高温灼烧下,他们早就应该化为灰烬……但是那些细密的藤蔓,不仅仅是禁锢了他们,更是不断的通過一根根细密的倒刺,向他们体内不断的注射各种稀奇古怪的成分。 磅礴的生机维持着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皮肉不断被烧焦、化为灰烬,却又不断的生长出来。 哪怕是凡人,也在這些青木上活得好好的。 但是他们承受的苦楚嘛……传說中的地狱酷刑,也就是這等模样了。 在高温的烧灼下,在树干的煎熬下,在那些藤蔓不断注入体内的磅礴生机,以及古怪的特殊成分的催逼下,這些歇斯底裡的哭喊哀嚎的人体内,五脏六腑、骨髓筋腱等身体结构,都在发生诡异的异变。 从人,变得不像是人。 因为注射进体内的怪异成分不同,這些人身躯外表,肉眼可见的异变也大有不同。有些人身上长出了红色的鳞片,有人额头上长出了燃烧的独角,有人屁股后面生出了宛如蛟龙的烈焰尾巴,還有人双眼喷出了数尺长的火焰。 這仅仅是身躯外部的变化,就如此的诡异惊人。而這些人身躯内的异变,就更加的匪夷所思,乃至惊悚恐怖。他们当中好些人,已经变得沒什么人味了。甚至可以說,他们完全已经异变成了其他某种‘人形生物’,但是已经不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 什么三颗心脏,四片肺脏,连成一块的肋骨,可以分成三片、内部密布倒齿的小兄弟等等……各色各样的异变,你真的无法将他们再当做是一個‘人’。 当然,這些原本的凡人,他们的气息也变得强大了许多。 他们原本,就是无上太初天最普通的凡人,他们身上沒有一丝半点的修为……但是在這裡,被如此恶毒而神奇的手段炮制后,他们的气机,已经在极短的時間内,飞速的跨越了天兵、天士的范畴,近乎踏入了天校,甚至是天将的层次。 正因为如此,這些正在发生异变的人,他们呼喊、哭嚎、歇斯底裡恶毒诅咒的声音,就越发高亢嘹亮……数以亿计的人在放声哭喊,其声音宛如一百万個晴天霹雳在同时炸响,震得人耳膜剧痛,五脏六腑都好似要破裂开来。 胤垣、白鼋、令狐璚,還有令狐氏這几房的核心人物,其中包括了几房的执事、甚至有几位属于他们這几房出身的前任宗老,全都和那些嘶声哭喊的,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倒霉蛋一样,被死死的禁锢在了青木树干上。 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份高低,所有人都被扒光了衣衫,禁锢在高温树干上动弹不得。 這些树干表面的温度,对于那些凡人而言,宛如地狱,但是对于胤垣、白鼋,乃至令狐氏的這些高层而言,也就是洗澡水稍微有点烫的水准。他们憋着一口气,任凭高温熏烤,面皮上连一滴汗水都沒有。 只是,肉身上虽然沒有受苦,内心中的煎熬,却让好些令狐氏的人失了神智,一個個宛如疯魔一样的,歇斯底裡的破口大骂。他们的咒骂声比那些正在异变的倒霉蛋更响亮,他们的咒骂之词,比起那些倒霉蛋更加恶毒,更加污秽和下流。 毕竟是令狐氏的高层,读過的书,比起那些底层百姓不知道要多了多少。虽然因为‘琴棋书画’诸般大道,都被天庭高层把控,令狐氏的這些高层在‘文道’上的造诣极其有限,但是单单用来骂人,那是足够了。 引经据典,纵横古今,但凡书本上能够用上的,最恶毒,最卑劣,最不留余地的言辞,全都被這些近乎丧心疯的高层倾泻在了胤垣、白鼋、令狐璚等人身上。 胤垣、白鼋也就罢了。 挨骂最多的,是令狐璚姐妹几個——在无数令狐氏的族人看来,這就是几盆子祸水,早就应该在她们出生的时候,就直接闷在水缸裡溺死的祸害! 好好的一個令狐氏。 太臰天之下,最鼎盛、最强大的四大天阀巨族之一的令狐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令狐氏……更是在族中掌握了最大权柄的几個嫡系大房,被人一網打尽了! 甚至就连外嫁的女儿,以及那些外嫁女儿生出的,三代内的子孙后裔,都一網成擒,沒有一個逃脱的!所有人,都在這裡了,就沒有一個能逃出青帝的擒拿的! “我,令狐氏……向来是积德行善、修桥铺路、家有余庆的有德有福的人家……”一名令狐氏的前任宗老,不知道是气糊涂了,還是心中真的是這么认为的,居然吼出了在胤垣看来,如此可笑的话语。 积德行善? 呵呵! 就看令狐璚在下界,为了收集可以用来炼制帝兵宝具的‘天晶’,不惜破灭下界那般多大小天界的行径,就知道,令狐氏怎么也和‘积德行善’、‘家有余庆’扯不上关系啊! 尤其是,胤垣做了這么几年的令狐氏代理家主……令狐氏的那些纨绔公子哥、不肖的贵小姐们,他们作出的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胤垣见得多了! 今日种种,胤垣若不是害怕被人用口水喷死,他真的很想扯着嗓子吼一声——‘這特娘的,都是报应啊’! 令狐氏,绝对不是什么善良人家。 因为自己的牵连,让令狐氏倒了血霉,胤垣沒有任何良心上的负罪感。 大家都不是好鸟,被自己牵扯着倒霉了,嚇,搞不好還是你们令狐氏之前作恶多端、罪孽滔天,牵扯到了俺胤垣大爷一起倒霉呢……是不是這個道理? 唯一有点对不住的,是白鼋啊! 胤垣目光深沉的看着白鼋——哎,倒霉的娃娃,自从和白鼋在一起,似乎,小两口沒過上什么舒心如意的好日子? 在元灵天的时候,自己勾搭上白鼋,是利用她亲近剑门。 在两仪天的时候,小两口直接被发配去了镇魔城,如果不是卢仚這個结拜兄弟给力,小两口早就被凌虐致死,而且是死得惨绝人寰的那种。 到了无上太初天,嚇,本以为可以過上好日子,结果,因为自己的‘男色’招灾,令狐璚和几個姐妹又闯入了小两口‘平静平常、平淡平凡’的小日子……那一番折腾啊……结果,自己‘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不惜献身给令狐璚姐妹几個’,這才换来了一小段稍微消停点的日子。 结果呢,好容易白鼋和令狐璚姐妹几個达成了‘默契’,达成了‘后宅的平衡’,拟定了某些‘潜规则的契约’,這舒心日子還沒過几天呢,白娘子强势乱入,一举镇压了所有的异议……强势‘霸占’了胤垣! 胤垣心中,苦啊! 哎,這一路行来,自己堪称是血泪斑斑……這小日子,就沒有一個消停啊! 现在可好,被人一窝端了! “苦了你了。”胤垣颇有些赧然的向白鼋苦笑了一声,摇头道:“不過,死则死矣,俺兄弟,会给咱们报仇的!” 胤垣笑得很开心。 卢仚会给自己夫妻两個报仇的……他相信,卢仚有這個能耐。 胤垣不是多天资卓绝的人物,他的心性,手段,诸多内在、外在的條件,大概就是比普通凡人强出一点,但是也强不到哪裡去。他一路行来,无非是……命运太离谱了,让他时刻散发出无穷尽的男性魅力,這才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了今日。 虽然眼力、手段、心性,诸多方面都有不足,但是胤垣不笨啊! 這一次,青帝如此大张旗鼓的折腾自己夫妻几個,不就是为了对付卢仚么?而卢仚能够让如此可怕的青帝,让太初、太瞐、太臰三位大帝都无可奈何的青帝,如此大张旗鼓的,甚至用這种下流的手段逼迫之、威胁之…… 可见,卢仚身上,一定有青帝觊觎,或者說,让青帝忌惮的东西。 所以,胤垣相信,卢仚是有這個机会给自己报仇的! 他相信卢仚,一如当年在大胤,在镐京,他還是世俗界一個普通的帝皇时,就对卢仚投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一样……那时候,他们還是君臣的关系,他都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卢仚……今时今日,他们已经是结拜多年,经历過无数风雨的兄弟了啊! “可惜了,俺這個做兄长的,這么多年来,就沒帮到他多少。”胤垣很有点羞涩的朝着白鼋嫣然一笑。 其实說真的,他也不是沒帮到卢仚。 在元灵天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他搭上了白鼋這條线,這才让卢仚的诸多行事变得顺风顺水么? 嗯,他胤垣,還是有点功劳的。 虽然這些功劳,绝大多数都是依靠他‘该死的男人魅力’,从‘床榻上扫荡而来’,他胤垣,也不是一個彻头彻尾的废物啊! 只可惜……他胤垣,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一個铁血男儿汉。他也想卷起袖子,举起拳头,冲着青帝還有他的一众爪牙,扯着嗓子嘶吼一声——‘镐京胤垣在此,来将报上名来’! 啧,可惜,看這架势,是沒有机会了嘿。 四周,无数令狐氏族人的咒骂声突然消失,四周的气氛变得无比的诡异,那是一种极大恐惧、绝对的愤怒而带来的,犹如噩梦一样的临时冷场。 空气中散发出浓厚的人体油脂和烤肉的焦香味,那是一种引人堕落的可怕香气。 四面八方,不断有人体油脂被煎炸得‘吱吱’响的声音传来,更有油脂顺着高温树干不断滑落,油脂燃烧,发出的‘呼呼’声响。 一條蜿蜒的触手划破虚空,到了众人头顶。 触手犹如花瓣一样分开,一條好似蛇信子一样的细嫩触手翻卷而出,托住了一座青绿色、半透明,好似晶石凝成的王座。青帝穿着一套熠熠生辉,造型复杂,充满异域风情、异族审美的晶石甲胄,笑吟吟的坐在王座上,俯瞰着下方众人。 青帝,不是无数令狐氏族人突然闭上嘴的原因。 一條九头蛇,一條身躯上贯穿了一條极细的雷霆锁链的九头蛇,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游了過来。细细的雷霆锁链不时炸开刺目的电光,打得這條从头到尾长有二十几丈的九头蛇遍体电火花乱闪,不时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锁链的另外一头,被一尊身高丈许,气息达到了大帝级的异族挽在手中,這异族大踏步的走在前方,不时用力的一扯手中锁链,那锁链上就炸开无数电光,痛得那九头蛇再次惨嚎连连。 這九头蛇,不稀奇。 在无上太初天,九头蛇只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容易妖化的本土生灵。 稀罕的时,這條体型‘娇小’,明显沒成年的九头蛇,它的九颗脑袋,从蛇头,变成了人头——這九头蛇长长的脖颈上面,分明是九颗面容痛苦而扭曲,不断发出歇斯底裡吼叫声,犹如野兽一样疯狂哭喊的人头! 男、女、老、幼,都有! 而且,這九颗人头,在场的令狐氏高层,都颇为熟悉。 分明是令狐璚這一房,刚刚退下去沒几年的,前任的家族执事令狐枋一家子……令狐枋,就是那老人,他的脑袋,端端正正的杵在正中的蛇脖颈上。他的左手侧那颗人头,是他老妻的,右手侧的那颗人头,是他大儿子的…… 其他的几颗人头,分别是他的儿子、女儿、以及刚刚两岁不到的最小的那個九代孙儿的! 他们的脑袋,被青帝用秘法取下,嫁接到了這條九头蛇的身躯上。 蛇躯和人头链接处,光洁光滑,沒有丝毫痕迹,就好像,這九颗人头,原本就长在這條九头蛇的身躯上一样。 死一样的寂静。 胤垣、白鼋、令狐璚,在场的众多令狐氏族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條诡异的大家伙。 青帝看着下方一众人等,欣赏着他们源自骨髓的恐惧表情,很是欣然的拍了拍手:“怎么样?這條小家伙,是不是,很有趣?” ‘嘶嘶’声从远处传来。 另外一條原汁原味,面容狰狞的九头蛇,九颗硕大的脑袋摇晃着,獠牙密布的大嘴裡喷吐着毒液黏浆,在另外一個异族的拖拽下,缓缓地朝着這边行来。 這條原汁原味的九头蛇,是一條雄性。 而被青帝魔改,用九個令狐氏族人的脑袋取代了原本脑袋的九头蛇,分明是一條雌性。 更让人感觉到噩梦一般歇斯底裡、却又无法挣脱的是——新来的這條雄性的九头蛇,分明被人灌下了秘药,只要沒瞎,都能看到它身躯上某些异样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异变。 ‘步履怪异’的雄性九头蛇越来越近。 青帝轻声笑道:“你们,肯定从来沒有過這样奇异的经历……想想看,不管你们是男,是女,你们的脑袋,被我用无上秘法,嫁接到一些牲畜的身躯上。你们拥有那些牲畜一切的五感六识,它们所有的生理反应,都会毫无遗漏的转嫁到你们的神魂感应中……它们经历的一切,也都会毫无遗漏的被你们所接收!” “一個非常深奥的哲学問題……”青帝很深沉的看向了在场令狐氏众人中,地位最高的,曾经的某一任宗老:“你曾经是令狐氏九大宗老之一的令狐天,是吧?位高权重,活了這么多年,见多识广,想必,你能回答我的問題!” “那就是,一個智慧生物,究竟是他的身躯,代表了他,還是他的脑袋,代表了他?” “再說得透彻一些,一個你们俗称的‘黄花大闺女’,她的道德,她的伦理,她在她所属的‘世界’、‘社会’、‘人际圈’、‘道德体系’等等一切概念中,她的那一份‘贞操’,或者說‘贞洁’,究竟是源自她的肉身,還是她的脑袋?” “或者,我們還可以由此,衍生出无数更加复杂的問題!” “他们九個,他们当中,有父亲,有母亲,有爷爷,有奶奶,有孙子,有孙女……他们九個人共用一具身躯,那么,他们究竟是九個人,還是一個人?” “当他们身上,发生了某些言语无法描述的奇异的经历……他们,還是清白的么?” “或者說,你们对于‘清白’的定义,毫无疑问的,可以用在這九個人当中的那两個年轻女人身上……她们此刻的身躯,如果被玷辱了,那么她们是不清白的了……可是,和她们同时被玷辱的人,還有這几個男人!” “他们,還会是清白的么?” 青帝笑得极其的灿烂,笑得无比的和蔼。 他轻声說道:“摧毁一個世界?毁灭一個族群?单单是肉体的毁灭么?不,不,不,那是多么粗糙,多么沒有意思的莽夫行为啊!” “我曾经,也是一個纯粹的莽夫。我以为,摧毁一個世界,摧毁一個族群,只要从物理上,从硬件上,将他们打得灰飞烟灭,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我突然发现,从精神上,从灵魂上,从最深刻的伦理、道德、文化、风俗,這一切的概念上,将你们彻底摧毁……這才是真正的,对你们进行族群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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