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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风情 第25节

作者:未知
虞欢不应,更不会回,头微微一歪。 风一大,吹灭桌上灯盏,二人视线一暗。 少顷后,虞欢听见脚步声,是齐岷走向窗前。 关上窗户后,他向自己走来。 虞欢的心跳在黑暗裡怦然加快。 桌上放着火折子,齐岷走至桌前,弯腰要拿,敞开的亵衣衣襟滑落一截系带。 虞欢伸手去抓,被齐岷反握住手腕。 灯沒点,窗已关,屋裡黑幽得只剩下彼此眼裡的光,虞欢感受着齐岷手上的力量,低声道:“第四次了。” “不止,”齐岷眼神深静,音色低哑,“第八次了。” 她說的是他抓她手腕的次数,他說的则是她撩拨他的次数。 虞欢一怔后,莫名的喜悦蔓延胸口,扬唇笑:“你居然数着的啊。” 齐岷不做声。 虞欢的手腕在他手裡试探着动了动:“轻一些吧,我很怕疼,你還不知道嗎?” 很可惜,齐岷向来不会怜香惜玉,虞欢不盈一握的手腕被他微微一折,疼得呻*吟出声。 “指挥使对付女人,似乎就只有這点本事?”虞欢激他,讽刺他每回跟自己過招都是来硬的這一套。 齐岷泰然:“王妃对付男人,本事也不多。” 颠来倒去,也就是撩拨,撩拨。 虞欢哼笑:“那看来指挥使是怪我不够尽心了?” 齐岷蹙眉,下一刻,忽见虞欢转头。 扣在她腕上的手背突然被一双柔软嘴唇贴住,齐岷浑身一震,瞳孔瞬间收缩,本能地想要撤手,却又不甘就這样躲开。 虞欢唇角微微一挑,慢慢张开唇。 齐岷飞快扔开她的手。 虞欢低低一笑。 “男欢女爱,耳鬓厮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大人为何每次都要這样如避猛虎?”虞欢气定神闲坐在桌前,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质问,“是怕心上人吃醋么?” 齐岷声音漠然:“我說過,沒有心上人。” “那你怕什么?” 大雨不歇,声震天地,齐岷盯着虞欢朦胧的脸庞,良久后,道:“王妃或许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沒忘。”虞欢回答得很快,很坚决,“我是虞欢。” 不是燕王妃,不是圣上想要的女人,不是什么大周第一美,又或是哪座囚笼裡中看不中用的摆设。 她是虞欢,二十三岁的虞欢,不用再跟不爱的男人虚与委蛇的虞欢,不想再重复那种命运的虞欢。 黑夜昏惑,相触的目光无声交锋,齐岷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半晌后,看着虞欢的眼移开,点燃烛灯。 灯光亮起,虞欢看见齐岷静默的脸,右眼眼尾的那颗泪痣映在光裡,第一次這样平和、清晰。 “明日還要赶路,回吧。” 齐岷沒再看她,打开药箱,拿出要擦的伤药。 他在說這句话的时候,沒有再称呼“王妃”,也不再是对“王妃”的口吻和姿态。 虞欢眼眸微微一动,看向他拿药瓶的手,翘唇一笑后,竟乖乖地走了。 屋门从外关上,齐岷沒抬眼,脱下亵衣开始换药。 夜雨瓢泼,雷声渐远,虞欢的脚步声混在雷雨裡跨入隔壁屋,齐岷默默听着,处理完伤势后,关上药箱,看向屋门。 屋外空寂,可是有句话還留在他耳裡。 ——我沒忘,我是虞欢。 *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次日风和日丽,沿途风景郁郁葱葱,泥土裡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青草香气。 虞欢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策马随行的男人。 日光明而不烈,晒着男人英俊的侧脸,从虞欢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见突起的喉结,流畅的下颌线,挺拔的鼻梁,以及眼尾那颗精致的泪痣。 “看什么?” 齐岷目光在前,打断虞欢的遐思。 虞欢笑了笑,关心:“大人的伤可好了?” 齐岷:“快了。” 虞欢便又开始另找话题:“大人眼尾的泪痣,是从小就有的么?” “嗯。” “那大人小时候,爱哭否?” “不爱。” 虞欢笑,胳膊搭着窗沿,下颌枕上去:“昨天,我看见大人的身体了。” 齐岷眼神一峻,看過来。 虞欢双眸清澈:“大人受過很多伤。” 虞欢不是问,而是陈述,语气裡沒有平日的狡黠。 齐岷看四周一眼,前后的锦衣卫离得不近,都在专心策马前行,他淡然回:“嗯。” 虞欢感慨:“那走到今天,一定很不容易吧?” 齐岷不答反问:“王妃想說什么?” 树林茂密,四周鸟语啁啾,马车压着微软的泥土碾過去,虞欢看着齐岷,问:“是因为不容易,所以不敢嗎?” 齐岷凝眸。 虞欢并沒有說是不敢做什么,可是齐岷听得很明白,她是在问他,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一切得来不易,所以不敢接受她。 齐岷不由问:“王妃就如此自信?” 就那么坚定地以为,如果她不是圣上点名要的人,他就会要她? 虞欢似沒想到他会這样反诘,眉微微一扬。 齐岷:“齐某虽然不才,但也不是饥不择食。有些事情,宁缺毋滥。” 虞欢眼神一变。 齐岷手提缰绳,策马行至前方。 春白悬着心跪坐在车裡,听得“啪”一声,虞欢愤怒地关上车窗,坐直回来。 “王妃……”春白提心吊胆,先开骂,“這個齐大人目中无人,忒不识趣,咱们以后别再理他了!” 虞欢胸脯起伏,稍微平复下来后,缓缓道:“他故意的。” 春白:“?” 虞欢:“他是想故意气我,掩饰他对我的真实感情。” 春白大为震惊。 先前齐岷跟虞欢的对话,前后的锦衣卫听不见,但春白却是听见了的。且不說那句歹毒的“宁缺毋滥”,光是他前面的对答,就可见冷淡至极,這样的态度,又能谈上什么“真实感情”呢? 春白苦口婆心:“王妃,齐大人一看就是個铁石心肠的阎王,您天姿国色,金尊玉贵,何苦让他来作践?咱们以后還是不要再去招惹他了!” 虞欢听得“招惹”二字,眉头微颦,脑海裡莫名闪過跟齐岷初遇的那個雨夜。 “晚了。”虞欢冷然道,“是他先招惹了我。” * 晌午,众人在溪水边歇脚,齐岷牵马上前,让马饮水的档口,辛益凑過来,汇报:“头儿,再往前走两日,就是登州了。” 齐岷看着溪水裡的倒影,嗯一声。 辛益有心让齐岷在登州多留些时日,一则解自己的思乡之苦,二则帮家裡牵红线,替齐岷挡掉虞欢那朵烂桃花。略一思忖后,辛益笑着說:“前两日我给家裡写了信,刚得到回音,蕊儿知道你要来,高兴得一宿沒睡呢。” 齐岷沒搭茬。 辛益顾自感慨:“话說起来,我也有三年沒见着蕊儿了,都不知道這丫头片子现在是個什么模样。上次在信裡头,她居然說自己被人爱慕,還给那人死缠烂打。啧,這丫头,真不知道该說她臭美,還是太招人爱了……” 辛益话裡有话,想试探下齐岷的反应,却见齐岷看着溪水,神色根本动也不动。 辛益讪讪:“头儿?” 齐岷回神,问:“东厂那边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辛益一脸郁闷,“姓田那厮向来狡猾,沒那么容易露出马脚。” 齐岷不多言,吩咐接着查,看马已喝完水,便伸手牵起缰绳。 “头儿!”辛益喊住他。 齐岷抬眼。 辛益偷瞄一眼树林裡的马车,正色对齐岷道:“這两日,王妃处处刁难你,是什么用意,头儿心知肚明。离京城還有一段路,王妃說不准憋着多少招数,头儿打算就這样一直忍下去嗎?” 虞欢撩拨齐岷的事都藏在暗处,眼下窥破的只有辛益,可万一后面东窗事发,就算齐岷真跟虞欢沒什么,传到万岁爷那裡,也足够他喝一大壶的。 辛益越想越愁,乃是发自内心替齐岷烦忧。 齐岷欲言又止,知道辛益是为自己考虑,坦然道:“她对我并无爱慕之意。” 辛益一愣:“那她……” “心有不甘,解闷罢了。” 齐岷說完,牵马要走,辛益追上来。 “那這样更可怕,不是嗎?”辛益皱眉,戳着胸口,“她要是這裡有头儿,多少還会顾及你的前程,如今根本沒有,那岂不是想如何胡来便如何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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