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风情 第7节 作者:未知 虞欢整個人被拎着,眉头深蹙。 齐岷看一眼虞欢,再看蒙面人。 “放人。” 蒙面人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带不回燕王妃,你沒法向狗皇帝交差。交出我家公子,否则,我便杀了這贱妇!” 說话间,虞欢后颈被他大手掐紧,痛声呻*吟。 齐岷眉峰渐敛,朝后抬手,伴随脚步声,一锦衣卫走上前来,怀裡抱着的正是三岁多大的燕王庶子。 盛儿嘴裡被塞满棉布,一脸惊恐,泪眼婆娑。 齐岷不等蒙面人反应,朝辛益使眼色,辛益挑起绣春刀,指向盛儿脸颊。 刀是刚杀過人的刀,沾着血,血顺着刀尖淌下,滴在盛儿脸上,盛儿呜声大作。 辛益手腕微动,刀向下移,猛地扎向盛儿咽喉。 “住手——” 两個蒙面人同时暴喝,额头上绷起青筋,辛益懒懒掀眼。 齐岷淡漠的声音传开:“燕王妃于我,燕王遗孤于你,孰轻孰重,赌一赌嗎?” 挟持着虞欢的那個蒙面人目眦尽裂,自知齐岷话中之意——自己杀了虞欢,齐岷最多被狗皇帝降职;可如果连累公子夭折,那燕王一脉就彻底断绝,他们這一行人的筹谋也就全盘皆输了。 蒙面人咬紧牙。 齐岷并沒有太多耐心:“放人。” 握剑的手节骨嶙峋,发出咔嚓声音,蒙面人含恨看回虞欢,突然冒起一大股怒火。 如果不是被虞欢绊住,在這裡耽搁许久,他们此刻必然已经得手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手裡這個贱女人作的孽,包括狗皇帝的杀心,燕王的暴毙。 熊熊怒焰在胸口燃烧,蒙面人盯着虞欢脸颊上的那一條血痂,忽然眼神一鸷。 同伴反复看向窗户外,提醒:“老三,先走吧,大伙在外头快挡不住……” 话沒說完,忽听得老三谇一声“贱人”。 蒙面人提剑划向虞欢脸庞,便想在划人以后,趁着众人关怀虞欢的档口破窗而去,孰料动手之时,一道身形疾掠而来,竟快似闪电。 蒙面人只感觉眼前一黑,紧跟着长剑脱手,胸口旋即中上一掌,掌力之深,直震得他喉头发甜,血雾从口中喷溅而出。 “老三!” 同伴急呼,不及出手相助,围在四周的锦衣卫蜂拥而上,片刻功夫,二人寡不敌众,当场被斩杀在地。 虞欢跌坐在案后,捂着脖颈,呆看着眼前一幕。 齐岷踱步上前,抽出腰间的绣春刀,挑开蒙面人鼻梁上的黑巾,露出一张长满络腮胡的脸。 虞欢惊怔,是他!今日在大堂裡非议她的那個络腮胡! 难怪声音听起来這样耳熟! 齐岷的刀尖顺着络腮胡的鼻梁下移,捅入他嘴裡。 虞欢扭开头。 齐岷余光瞥见,刀尖伸出,挑着一物放在虞欢面前的案上。 虞欢回头,看到一條血淋淋的人舌头,再抬头,看见齐岷逆光的脸。 “撤。” 齐岷收刀回鞘,看一眼虞欢,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說: 指挥使给老婆的第一件“礼物”:人舌头。 — 感谢在2022-06-04 09:00:00~2022-06-06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雳裡离li 1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iva 8瓶;sabrinamaeve、hen会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进来。”◎ 屋外的火势已被扑灭,浓黑的夜幕再次压下来,包裹着灯盏裡一束哆嗦的烛光。 虞欢跪坐在案前,看着原本放舌头的那個地方,心潮起伏。 齐岷割舌头的动作一次次在她的脑海裡回放,不知道为什么,虞欢居然感受到一种从未体验過的悸动。 原本以为齐岷铁定是不会顺着自己了,沒想到他并沒有忘记自己今天說過的话,他甚至很可能记得那络腮胡的声音,所以杀人以后,用绣春刀去挑开他的面巾。 伸刀,割舌,放舌,收刀。 一切都快而准,行云流水,仿佛早有谋划。 或许,他早就看出那络腮胡有問題,所以先前并沒有动他的舌头,改拿猪舌头来糊弄自己? 他莫不是就等着在這时候,当着面把那條舌头割给她? 虞欢回想齐岷走前看向自己的那個眼神,伸手按住怦动的胸口。 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虞欢转头,是辛益拿着药箱进来了。 “车队裡沒有大夫,我們這些懂外伤的又都是男人,不便动手,只能劳烦王妃了。”辛益看一眼捂着肩膀瑟瑟发抖的春白,放下药箱,向虞欢解释。 虞欢此刻心情不错,并沒有为难他,反而微笑:“多谢,劳烦了。” 辛益多少有些受宠若惊,想了想,或许是头儿那一條舌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笑答不必后,又问:“王妃……沒受伤吧?” “沒有。” “那便好。”辛益松了口气,“今夜事发突然,叨扰之处,王妃莫怪。要是沒什么别的吩咐,在下便先告退了。” 虞欢仍是微笑:“不送。” 辛益莫名感觉发憷,心想王妃的微笑跟头儿的眼神估计有的一拼,抱拳一礼后,掉头溜了。 虞欢不以为意,打开药箱,开始给春白包扎伤口。 伤在后肩,不算很深,可是够疼。 春白咬着唇捱完疼痛,穿上衣服后,额间已蒙着豆大的汗,回想今夜這死裡逃生的一劫,不由感慨:“幸好齐大人来得及时,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虞欢垂着眼,想起先前的凶险情形,百感交集。 从某個程度来說,今晚的凶险算是她自找的。 如果不是她喊住那二人,要求他们带自己离开,便不至于惹恼那络腮胡,让他掉头来杀自己给燕王殉葬。 春白也不至于为保护她挨這一剑。 念及此,虞欢心裡产生了一些愧怍,正想說些什么,忽听得春白低声唤道:“王妃……” 虞欢抬目。 烛光柔暖,春白苍白的脸庞蒙着一层淡辉,向来怯懦的眼神裡透着些坚定:“王爷生前,一直对圣上爱慕王妃一事耿耿于怀,决心谋反,或许有這些原因在。从今晚的事情来看,王爷的那些手下对王妃并沒有善意,反而存有杀心,日后相遇,多半也不会施以援手,王妃還是……断了逃走的念头,安心入宫吧!” 虞欢眼裡的光芒一点点黯下来。 春白的意思很清楚,燕王的那些旧部并不是拉她逃离深渊的救主,反而可能是令她万劫不复的恶鬼。 那些不知名的角落也并不会成为她翱翔的天空,除了皇城裡的那一座囚笼以外,她這一生已经沒有别的去处。 既然命数已定,那为什么不认命呢? ——为什么不认命? 虞欢在心裡這样反问自己,或许是出于被春白所救的缘故,忽然很愿意說一句真心话。 “春白,我不想要這样的命。” 春白握住虞欢的手,犹豫少顷后,恳切說:“王妃,那是圣上!做万岁爷的女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您又何苦想不开呢?” 虞欢一愣,看着春白,眼裡的微光终于熄灭。 牵唇一笑后,虞欢抽出自己的手。 “离天亮還有些时候,先睡吧。” 屋裡的尸体已被拖走,可是血腥气仍在,虞欢并不介意,起身走至床榻前,掀开帐幔躺进去。 身后传来春白的叹息声。 虞欢忽然感到烦躁。 “熄灯。” “……是。” 春白讪讪,吹灭案上的烛灯。 屋舍很快被深不见底的黑暗湮沒,春白在长案那头窸窸窣窣地动着,不久后,一切安静下来。 虞欢伸手,夜裡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不存在嗎? 不存在就好了。 虞欢默默想着,转過身,融入黑暗。 * 次日,天色微明,齐岷从楼上下来,看见一人坐在大堂角落裡,桌上置着一火炉,正煮着什么,飘开缕缕醇香。 时辰還很早,大堂裡沒什么人,齐岷眉峰微动,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