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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来客

作者:未知
有瞿昙越在侧, 莫神爱自然是跑不掉的,阮慈說她想跑,只是觉得她沒個俘虏的样子而已, 被莫神爱這一說, 顿时大为心痒,笑道,“是哪几個,怎么有趣, 快告诉我知道。” 莫神爱传音道,“可不好說的, 那裡有金丹修士, 你贸然张望, 会激起警觉。”至于她自己, 神目便是偶然一望,也能看個究竟, 倒不会一再打量, 引来注意。 阮慈只得罢了, 冲瞿昙越略一招手, 同莫神爱把臂而行, 也是传音问道,“這几人有趣在何处,這总可以說了罢?可是身上带有寒雨花王的气息?” 莫神爱鄙薄道, “寒雨花王又算什么有趣呢?這几人, 我也說不清,只觉得是我从未见過的气机, 身上有一层黯淡灵光, 该怎么說呢……” 她绞尽脑汁地寻找词句, 却怎么也形容不好,阮慈听着有些沒意思,笑道,“你一直在太微门内,可曾见识過天下英雄,便是有气机未曾见過,也不稀奇。” 莫神爱嗔道,“非是如此!天下那许多新鲜人物,我自然不可能一一见過,但却有同样一层光辉,乃是我們琅嬛周天独有,又和道韵不同,五行道祖的道韵灵光,你那顶面具便沒有。洞阳道韵么,也有许多人,许多东西是沒有的。” 她饶有深意地看了阮慈一眼,阮慈心中一突,也是暗叫厉害,但莫神爱并沒有說破,依旧挠着脑袋,看来越发像是一只长臂猴子,苦恼地道,“這几人身上的光彩,是我从未见過的,而且我见到他们身上的光彩之后,便突然发觉以前所有物事之中,都藏着一层一样的光辉,和這光彩同种不同色,是我曾见過的。我在心裡想了好久,也未曾找到我见過的什么东西沒有那层光辉,便连你的面具,都有那层光晕,但他们却偏偏沒有。” 她說得有几分拗口,阮慈也不由陷入沉思,一道去想什么是连恒泽幻面都有的气韵,而那几人竟能沒有,正是寻思时,瞿昙越问道,“是何事?” 二女传音谈话,按說他也能窥探得到,不過要耗费法力心机,不似公然交谈那般轻易,這一问便显得瞿昙越并未窥视两人,阮慈觉得他這一身性格還算讨喜,便把莫神爱原话转告,纳闷道,“连我的面具都有,独他们沒有,這是什么气机?” 瞿昙越却并不如他们這般糊涂,面色未动,随手张开一個隔音结界,和煦问道,“可有洞阳道韵?” 莫神爱道,“那自然是有的,沒有道韵的修道人可是少见,多数是修真世家,给未有沾染道韵的后代备些杂修之道,修到和筑基差不多已是走大运了。哪裡能跑出這五個金丹修士来?” 杂修說来是不好用金丹、元婴這样的境界划分的,不過灵压大家都有,因此便可借用描述。瞿昙越点头道,“我知道了,你看见的這层光辉是周天气机,此前你所见人物,全都是周天本地土著,众人皆是同色,便不觉得有异,這几人不是琅嬛周天的修士,身上所带周天气机不同,落在你眼中,便是那一层异色光辉,因你见到异色,才觉出原本所见之中,還藏了這么一色,若是无异,便也无同,這一层色泽,对你来說便是不存。” 他這话佶屈聱牙,但二女都是一流人物,一点就透,也都是大惊,阮慈道,“我們周天被道韵屏障守护得這样周密——不对,他们也有洞阳道韵,进来倒不废事儿……但他们是怎么出的本周天,他们又是哪個周天来的?” 瞿昙越淡然道,“洞阳道域之内,其余周天并不像琅嬛周天這样,封锁得极为严密,付出高昂代价,也可离开周天。反之想要进入琅嬛,也沒你想得這么简单,你族姐在绝境之绝敲响风波起,激荡本就不稳定的空间,或许令屏障出现一丝裂缝,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他眉尖微蹙,更显得风神如玉、楚楚动人,令莫神爱又看得呆了,瞿昙越真身长相似乎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莫神爱和他相处多日,依旧时不时会被美色摄夺心神。 阮慈头一次遇到周天外来客,不由也是兴奋异常,又暂将寒雨花王放下,雀跃道,“他们来此是做什么?我們该怎么办?现下就要上前捉拿么?” 瞿昙越摇头道,“能穿渡虚空来此,都不是简单人物,我這一身只是金丹初期修为,他们五人都是金丹,不可打草惊蛇。” 他带着二女随意越過那五人,阮慈知道不可露馅,不過是偶然看了一眼,那五人都戴了幂篱,气息也十分正常,正在摊位前查看寒雨花,除了修为略高以外,几乎沒有任何特异之处,便是众人多看几眼,也只是因为此处修士多以筑基为主,五名金丹聚在一起,有些打眼而已。 三人在瞿昙越带领之下,谈谈說說,将小集转遍,瞿昙越问過莫神爱,得知只见到這五名天外来客之后,方才說道,“我已遣出隐生水熊,缀在他们身后,娘子,青灵门恐怕已将气运之物送往上清,你此行目的已是达成,寒雨花王采或不采,似乎已无关紧要,還是以眼前之事为主。我已向四处传信,令另一化身去寻你那徐师姐、种十六,乃至燕山来的那位道兄,還有那沧浪神子,也在传召之列。你身份紧要,不可轻动,便就地驻扎,我会在此护持,并往寒雨泽外传信,待各方回话,再定行止,你道好嗎?” 瞿昙越這一身似乎极是冷静从容,說起任何事情都是轻描淡写,也因此令阮慈很难估量此事的要紧程度,還以为天外来客,无非是宝云大潮、恒泽幽影那般可以随意观赏的周天奇景,心中還存了少许好奇,若是有机会,想要和天外来客兜搭一番。此时听瞿昙越如此分派,才知道莫神爱无意间竟看到了紧要人物,而瞿昙越素来对她俯首帖耳、小意温存,总是千方百计讨她欢心,這一次虽也问她态度,但话中却并无商量的余地,阮慈此时方看出他元婴真人挥斥方遒、翻云覆雨的决断一面,当下并不顶嘴,爽快答应下来,而莫神爱更是一语不发,只是陶然迷醉地欣赏着瞿昙越指点之中,自然流露的绝色风姿。 瞿昙越见此,便去寻来鲛人,以莫神爱伤势为借口,包下一间屋舍,让阮慈在屋中照看莫神爱,自己则为莫神爱在坊市中寻找宝药灵材,以为疗伤之用。二女在屋舍中各自闭目用功,不肯轻易迈出一步,莫神爱似已极为习惯這般处置,只对阮慈叹道,“這便是我要精进修行的缘故了,从小到大,任何危险的地方,我都要呆在爹爹身边,爹爹若去不了,我便不能去。此时也是一样,将来我若修到元婴洞天,嘿,這天下之大,哪有我闹不了的洲陆!” 阮慈心道,“若不是容姐,我和你也是一样,只能闷在门中埋头修行,那恒泽天也必定是去不了的,自然更不会有什么机缘。這般看来,上清门为我寻来替身,倒也未必只是为了保住东华剑,竟有些苦心栽培的意思在,也不知掌门是否为了谢姐姐,才這么煞费苦心地重炼东华,为的便是将来谢姐姐回来以后,能有一剑栖身。她走的时候,真身燃尽,道基尽沒,只有一点真灵,本就是介于生死之间的状态,沒有秘术,根本不可能回生。付出這么大代价,只是为了给掌门寻药么?只怕未必是如此罢,我虽然只见過谢姐姐那么短短几個时辰,但她可不像是为了旁人如此牺牲的性子,再說了,连一道长大的表亲都能反目成仇,真是重情的性子,怎么可能如此。” 這些话久已有所思量,只是不好說出口,毕竟此地并不封闭,便是莫神爱也心知肚明她就是剑使,但两人一旦谈论,依旧可能被其余洞天捕捉残音,阮慈也觉得修为低下,处处行动都是受制,便是她已是极为纵情随意之人,也依旧觉得处处受制。当下便道,“若是等我修到洞天……呣,应当便不会有人敢得罪我了,我恼起来,說不定就是那种把洲陆打到沉沒的洞天真人。” 莫神爱笑道,“說不得等不到洞天就要把洲陆打沉了,也是不好讲的。” 两人在屋中只能說些這般淡话取乐,又间或和鲛人攀谈,因鲛人小集并非坊市,沒有客栈,瞿昙越是借了一個商户的仓房栖身,那鲛人时常要进来取货,過了几日,几人也就熟悉起来,那鲛人自称滑郎,在此地已住了两千多年,将要蜕变金丹,便快从此地离去了,又道,“寒雨花王還未开放,至少還要数月功夫,這一回只怕就只能有一朵花开,或许连一朵都开不出来。這寒雨花王比寒雨花更加娇贵,一定要风平浪静,灵力输送沒有一丝波澜,才能长成。上個月大泽尽头又起风暴,坏了许多花田,便连我們這裡,上方都有许多花儿受到影响,只好在凋谢之前赶忙采摘下来。我們這片田的花王已经开不了了,若還有开的,只能是最靠近内侧的那片花田勉强结上一朵,恐怕修为也不到金丹期中,只有筑基后期。” 寒雨花王一旦开放,花中精魂便会落下乱走,寻一处喜爱花田盘踞,灵力稍有波动,便立刻逃脱,直到花期尽了,方才随本体一起凋零。因其灵敏,一向十分难以采摘。且瞿昙越說得也有道理,這一次出行要采摘寒雨花,无非是其中含有气运而已,她和阮容各尽其力,已经在青灵门换取到气运之物,她将来如何還给瞿昙越這份人情,那是将来的事。现下要去采花王,也不過是锦上添花。此时事机有变,這花不采也罢,便如莫神爱,已经完全放下此事,和阮慈来打商量,想要提前要回乾坤囊,在這裡买几朵寒雨花回去交差。 阮慈既不可能杀她,又想着将来請她为自己分辨情种,便沒有为难莫神爱,爽快将乾坤囊交還,她自己却沒有這么多灵玉,心中多少也還惦记着王真人的嘱咐,沒有对花王死心,又向滑郎去问那片花田的方向。 滑郎性子十分和气,因笑道,“此地要问方向,却是无用,不過我以前也常去那处,知晓那处气机,我赠你一缕气机,你可寻机而去。” 便给了阮慈一根玉简,阮慈称谢不迭,也不知该如何回报,滑郎摆手道,“若是客人想要谢我,出去之后,可代我向上清门传個音信,上清门裡有個鲛人,唤作琳姬,是我姐姐。千年前曾回来探亲,当时留下身旁一名弟子的传信气机,但那弟子其后数百年便陨落了,若是客人有经過上清门,可帮我带句话,便說她弟弟让她有空回来看看,爹爹年岁已高,大概一万年内便要死了,死之前想见她一面。” 阮慈不料竟在此地见到琳姬的弟弟!一时也是大惊,忙道,“我就是上清弟子,曾见過她几面,也算认得,但琳姬并不长成贵族模样。” 滑郎也是又惊又喜,摇身一变,化作人形,将眉、发变黑,“她是否生得和我此刻很像?” 阮慈定睛瞧去,果然滑郎人形和琳姬极像,滑郎笑道,“這便是了,她要摆脱鲛人身份,化身成人,自然不会留得這般发色,我百年来也是首次意动,想要托人传讯,不料真就寻到正主儿,真是巧合。” 也是啧啧称奇不迭,又强要送给阮慈一朵寒雨花,還去捕来许多灵鱼,给阮慈享用,盛意拳拳可感,阮慈不免也向他问些琳姬的事,滑郎却道,“姐姐是我族最出色的小鱼儿,我未出生便离开寒雨泽,去到另一個寒水大泽中生活,我和姐姐只见過一面,只听闻她为修大道,发愿成人,其余便不得而知了。不過爹爹最喜歡姐姐,說不定会留给她许多财产,還有些话要当面嘱咐,還是要让她记得此事,几千年内总要回来一趟。” 鲛人的時間观念似乎和人族有极大不同,阮慈听了也只能沉默,屈指算来,陈均数千年前倒正是金丹前期修为,前来历练遇上琳姬,時間正合得上,只不知道琳姬是因何随他而去,是否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情史,還是如滑郎所說,‘为修大道、发愿成人’。 有了滑郎看顾,平时說些寒雨泽的风光轶事,便是瞿昙越不来探望,日子也是好過,滑郎自从知道阮慈和琳姬有旧,便对寒雨花王十分上心,這一日匆匆前来,对阮慈說道,“听来此的客人說起,那片花田的寒雨花王怕是将要开放,阮道友若是想要摘取,最好抓紧启程了。” 此时众人尚未到来,连下一步都无从计较,阮慈一听便知道自己是采不着了,只好摇头叹道,“我朋友伤势未愈,我要先看顾她才好,只能叹一声无缘了。” 虽說滑郎是琳姬之弟,但终究不是上清眷属,阮慈也沒有言明莫神爱的身份,滑郎以为莫神爱也是上清弟子,闻言并未生疑,只是为阮慈遗憾,唉声叹气了一会,又道,“无妨,只要捉摄住花王气机,便可以寻机而去——他人难以捉到,但我們鲛人或许可以,此事我亲自帮你去办,你只在此等候便是了。” 說着便匆匆而去,阮慈甚至来不及阻止,莫神爱道,“這些山精水怪,心思最是单纯,你和琳姬友好,他便认定你是自己人,你就让他去好了。” 阮慈叹道,“耽误她生意,我心裡到底是過意不去。” 莫神爱笑道,“旁人說你野蛮冷酷,在我看,你却是太心软多情了一点儿,且不說這個,便是你那姐姐,你当她敲响风波起,是全然为了你么?我看也未必如此,只是你心裡老喜歡把人往好处想罢了。” 旁人說来,那全是揣测,但莫神爱說起這话却绝不是无的放矢,阮慈心中一动,忙要仔细請教时,耳旁却又响起传音,瞿昙越让他们出屋相会,道,“沧浪神子、燕山来使都已到了,上清徐道友也已在千裡之外等候,我們先与他们会和再說。” ※※※※※※※※※※※※※※※※※※※※ 如上一章所說,我现在還要去休息一下,還是好晕……本章留言也给大家发红包吧 我去休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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