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兩人昨天都睡得有些晚，他出門的時候，林懿丘還在夢鄉里。
知道她要睡懶牀,顧承林也沒叫醒她,只寫了張便利貼貼在她牀頭，告知她自己去開會了。
清澈晨光透過薄紗窗簾照入房中,從落地窗一直蔓延到牀鋪上，小妹妹呼吸聲很輕，光影在她細長的睫毛下投落淺淺陰影，她睡得很沉。
顧承林回頭再瞧她一眼,悄悄闔上門出去了。
等到快十點，林懿丘起來看到他貼在旁邊的紙條，給她發了微信去。
【我看見你紙條啦。】
那邊隔了幾秒就跳出回覆：【嗯。】
林懿丘正坐在鏡子前抹水乳霜，看到他消息，笑着打字：【你開會玩手機！】
顧承林：【噓。】
顧承林：【沒什麼好聽的。】
林懿丘幾乎能想象出他那冷淡不屑而又傲嬌的語氣,開玩笑回：【我要截圖留證給程大哥看。】
顧承林：【他也沒聽。】
說着,他擡眼瞄一眼皮沙發邊的程璟生，程璟生拿着手機在桌子底下打遊戲。
一局終了，他察覺到顧承林的目光，皺眉，拿下藍牙耳機：“有事兒？”
顧承林收回目光：“沒事。你繼續。”
程璟生弄不清楚狀況,他繼續帶上耳機開了下一局：“莫名其妙。”
顧承林繼續低頭打字，叮囑她:【記得去喫早飯。】
林懿丘:【知道啦。你專心開會！】
顧承林淡淡笑一下，關上手機繼續聽前面的項目ppt展示。
林懿丘坐接駁車到海邊的餐吧時,程珞生已經在窗邊的方桌那等她了。
而在她面前坐着的，是幾天沒見的馮又謙。
他面上帶着墨鏡，而程珞生看着手裏的英文雜誌,兩人雖面對面坐着，但都是一副誰也懶得搭理誰的表情。
這裏是連着度假酒店的一座單獨餐吧，屋頂是北歐尖頂設計，落地窗外就是寬闊海域。
林懿丘走過去，馮又
謙見了她，墨鏡後的眉頭一挑：“林妹妹早呀。”
她剛想回話，一邊的程珞生從雜誌裏擡頭，接話說：“都快中午了，哪裏早。”
“……”林懿丘感覺程珞生爲了懟馮又謙把自己也給祭了。
她瞅一瞅他們兩人之間謎之僵持的氛圍，小心拉開程珞生旁邊的椅子坐下。
人到齊，馮又謙喚了一邊的侍應生來點餐。
趁着他翻菜單的功夫，林懿丘悄悄靠過去，擡手遮擋一下問程珞生：“怎麼回事？”
而程珞生也想問：“你通風報信了？”
“當然沒有。”林懿丘直一直身，她昨天不是和她就是和顧承林在一塊兒，哪有時間通風報信。
“那他怎麼知道我在這？”
“不知道呀。”林懿丘搖頭。
前面的馮又謙把菜單遞還給侍應生，他往前傾一下身，手臂撐到餐桌上。
“沒人給我通風報信。”他扯扯嘴角，看着程珞生，“我自己來的。”
程珞生聞言一頓，她也坐直身板，一副即將迎戰的架勢。
馮又謙掏出手機：“阿珞，我真誠給你提個建議哈——”他語氣逐漸促狹而欠揍，“以後再想躲我呢，就少發點朋友圈。發朋友圈最好也別加定位了。”
“……”
馮又謙點進她朋友圈，裏面一水的旅行度假日記加餐廳定位，他就算想找不到她都難。
“再不行呢，你也可以直接把我屏蔽。”他繼續給她提建議。
“……”
“下次別忘了哈。”
“……”
話說完，程珞生的臉已然黑了一個度。
馮又謙見好便收，他起身爲她們兩個讓開空間，面上是扳回一局的暢快：“那我先去酒店辦個入住。”
他走兩步又轉身，衝她打了個響指：“菜點的都是你愛喫的——不用謝我。”同時還不忘和林懿丘揮手，“林妹妹再見咯。”
目送人走出餐吧，林懿丘第一次見這種操作，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般眨眨眼，側頭去瞧程珞生：“珞生姐，你還……ok嗎？”
程珞生抓狂:“我現在就要刪掉他！”
一直到傍晚，顧承林和程璟生忙完工作，一行人準備去海島的山頂特色餐廳喫飯。
而且現在馮又謙也來了，一行人浩浩蕩蕩，直接在餐廳頂層要了一個包間。
中途，林懿丘去了一趟盥洗室，出來時，她瞄見包間露臺那邊還支着一個鞦韆。
她好奇地推開門出去。
露臺上，天邊最後一點光亮消失在海面上，月色悄然升起，晚風帶一點清涼地拂在身上，裏面是一種潮溼的海洋味道。
林懿丘一霎覺得很是通透而暢快，從外面回望包間，裏面顧承林和程璟生還在談今天沒有拿定的兩個合同，而馮又謙則坐在程珞生邊上，兩人每過幾分鐘一定要互懟一兩句。
她淡淡笑一下，收回目光繼續望着天上夜色。
不知道是不是南北半球不一樣的緣故，她今夜望月，感覺也不太一樣。
剛坐到鞦韆上，身後便傳來玻璃門“吱呀”一聲響。
林懿丘回頭，見是顧承林，她雙眼一亮：“你怎麼出來啦？”
“我看你在外面。”
“你和程大哥事情談完了？”
“嗯。”
顧承林繞到她身邊坐下，林懿丘往一邊讓讓給他騰出位子。
海風捲着一點鹹腥味道鑽入鼻中，從這個視角似乎可以望見更遠的隱在灰夜裏的海天一線。
顧承林手繞到她身後摟住她肩，手掌碰一下她手臂：“冷不冷？”
林懿丘搖頭，她很專注地望着天空。
“在看什麼？”他微微側頭，呼吸彷彿貼在她耳邊。
林懿丘耳根有些癢，她縮一下脖子，往前面揚揚下巴：“你看，今天的月亮真漂亮。”
顧承林順着她目光去看。
茫茫大海上，一彎半月露出光來，清輝在雲裏洇開一片，朦朧而清薄。
“的確很漂亮。”男人點一下頭。
林懿丘知道他有下文，“你倒說說哪裏漂亮？”
顧承林目光轉回來看小妹妹秀氣的眉眼，這麼多年，她五官長開，可
惟有這雙靈動透徹的眼眸，始終沒變。
偏深的內眼角給了她天生的脆弱感，她看他的神情，過了這麼久，彷彿什麼變了，又什麼都沒變。
顧承林伸手用指腹蹭一蹭她眼角，低聲說：“有點像，某人的眼睛。”
林懿丘不同意，嘀咕說：“我眼睛哪有那麼小。”
男人笑一笑，溫柔接話：“嗯，是不小。”
不然怎麼能裝得下那麼多漫天星辰，連就這麼望着你，都彷彿整個世界開花一般。
兩人安靜地貼在一起坐了片刻，林懿丘把頭輕輕靠在他身上，頓了許久，她緩緩開口：“承林哥，我問你個問題，你認真回答我。”
顧承林回望她，可小妹妹視線是垂着的，“嗯。”
“我當時回國留下你一個人，你真的不怪我？”
林懿丘猶豫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有點生氣。但不怪你。”
她眨眨眼，總算擡頭迎他視線：“這是什麼意思？”
顧承林微微坐起身，他兩手捉住她的，安撫地捏一捏：“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我爲什麼要怪你？”
當時他知道是林佩派人來的北美，他就知道，還是自己的身份影響到了她。
男人語氣帶一點促狹：“我對你要求從來都不高，你愛護好你自己就行了。”
“那你呢？”林懿丘不喜歡這種說法，“我要是隻愛我自己，誰來愛你？”
顧承林靜默少許，他低頭吻一下她手心，語氣很是深情：“小丘，我不在意你愛我多少，但你一定要先愛惜你自己。以後都是。明白嗎？”
“至於我，”他目光幽深，“我保護你就夠了。”
林懿丘從他手裏抽出手摟住他脖頸，將氣息埋入他脖頸，“那怎麼行，愛是相互的。”
顧承林回摟住她，聽見懷裏的人繼續出聲：“承林哥，我們照張相吧。”
說着，林懿丘掏出手機，還是調出上次兩人江邊自拍用的app。
或許是換了手機，這次的夜間像素比兩年前高了不少。
月色混着身
後室內的燈光，半明半暗地落在他們身上，晦暗裏他們的目光卻又是那麼清亮。
林懿丘把手機拿遠，調整角度和聚焦。
顧承林瞧着鏡頭裏的人，這次，倒沒有那麼排斥照相。
晚風吹起幾綹髮絲，林懿丘別過碎髮，她眉眼彎彎，按下了快門。
林懿丘拿近看，她很是滿意：“不錯不錯，終於沒有躲鏡頭了。”
“……”顧承林瞅她一眼，卻也不想告訴她，自己那時沒去看鏡頭，是想看她。
那時小妹妹趴在他背上，他是實實在在地動心了。
林懿丘想起之前那張在飛機上被自己刪掉的照片，惋惜說，“可惜前兩年我們在江邊照的那張被我刪掉了。”
顧承林見她情緒低一點，便掏出自己的手機：“我還有。”
林懿丘一愣，眼裏的光又亮起來：“你怎麼會有？”
顧承林只微一挑眉，沒有說話。
他纔不會告訴她，自己當時把她揹回去後，用她的指紋開了鎖，再拿自己的手機偷拍了她相冊裏的這張照片。
“快給我看看——”她語氣隱隱有些激動。
顧承林調出那張，兩張照片對比地放在一起。
相同的視角和光線，後面建築物不同，彷彿能瞧見時間流逝的痕跡，青澀與成熟似乎也沒有相隔太久。
“真好。”林懿丘看着，她笑一下，這麼說。
顧承林也讓她把這張發給自己。
“你要幹嘛？”她一邊發給他一邊問。
“發個朋友圈吧。”男人語氣清淡。
林懿丘一激靈，她瞬間來了精神。
顧承林：“畢竟這麼多年了。”
這語氣頗爲老夫老妻似的。
她半攀在他胸膛上，想見證他首條朋友圈的發佈。
顧承林選了分組，屏蔽開不相干的、容易招惹是非的，闢出一個乾乾淨淨的地域點了發表。
“好了。”男人滿意收手，“這下可由不得你反悔了。”
再次回到學校已經是二月份底。
耀城天氣已然回暖，風吹過
來似乎都沒有那麼冷冽刺骨。
顧承林上學期帶完她們宏觀經濟學後就回了社科研究生院，林懿丘則到了大二下的關鍵時期。
兩個院校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所以開學後，林懿丘幾乎沒再有機會見過顧承林。
而她最近也尤爲糾結。
中外合作院一般這個時候就要開始報名國外院校，她纔跟顧承林在一起多久就又要分開？
林懿丘心裏煩躁，想着，要是當時不報中外合作院的專業就好了。
可那個時候，她哪裏又能猜到，自己真的能得償所願呢。
這日傍晚下課，她再次被張慧叫到了辦公室。
會客室裏擺着兩杯熱茶，林懿丘到門口，只稍稍一望，就看出裏面坐着顧承林。
“導員。”
見她來，張慧招呼她坐。
林懿丘下意識想坐去顧承林身邊，而腳步剛邁出去便收了回來，她如夢初醒般驚醒，方向一轉，坐去了張慧旁邊。
張慧這次喊她來，也是想問她報考國外學校的事：“懿丘，上學期你的成績還是保持的全系第一，這樣的成績，已經足夠你衝擊國外更加有名的學校。”
她溫和地說，“這次喊你來，也是想問一下你的報考意向。”
“我……”
林懿丘有些緊張，這個事還沒和顧承林說過。
她忍不住想去瞟顧承林，醞釀說辭時也努力告誡自己剋制視線。
張慧看出她的異常，以爲是顧承林在邊上讓她緊張了，便也替她開了口。
“懿丘，我記得你上學期和我說過，想大三大四的國外課程去北美m大念。顧老師就是m大博士，你跟着顧老師，交流問題也方便些。”
“導員……”
林懿丘沒想到張慧會把她這事說出來，她頭皮一麻，根本來不及攔。
幾乎是話落的那一瞬，她就察覺到顧承林的視線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希望我還能十二點寫完嗚嗚嗚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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