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好毒的心
前一刻,夫妻還生死與共呢,下一刻,就把對方吊死,這是皇家的基本操作,前一刻還母慈子孝呢,下一刻兵戎相見的也不少。
所以,握在手裏的力量纔是真正的力量。
皇后的力量在洛陽,在河北,在山東。
原本調兵,調人啥的都該偷偷摸摸的進行,這才符合皇后一貫的立場,可是,這一次,皇后是明着將自己的人手向九成宮聚集。
李治之所以選擇留在九成宮而不是洛陽的紫薇宮,就是因爲在洛陽,他很容易被皇后鉗制,就算他在洛陽製造了血案,結果好像沒啥變化,他的祕書依舊前赴後繼的爲皇后獻身。
一個兩個也就罷了,當他的祕書前赴後繼的爲皇后死,這就很可怕了,以至於皇帝不知道祕書監裏還有誰是可信的。
如果有的選,皇帝連雲瑾都不想用,祕書就該是自己的人才對,而云瑾身爲雲氏長子,天生就不可能忠誠於任何人。
因此上,雲瑾這一頓揍,其實挨的一點都不冤枉,是皇帝多年來的憤懣,失望達到之後的一次徹底的發泄。
上官儀當街頭飛,洛陽血案,長安炮擊之後,皇帝可用的人越來越少,所以,他身邊叫各種春的宦官就越來越多的出現在了大唐的政治舞臺上。
皇帝在爲他以前肆意妄爲的行爲買單中。
有人看好皇后,有人看好太子,唯獨很少有人看好他這個日薄西山且情緒一點都不穩定的皇帝。
當太子置身事外,雲初置身事外,滿朝文武置身事外看皇帝與皇后爭鬥的時候,李治身邊可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還好,雲初,薛仁貴還能給皇帝最起碼的安全感,否則,天知道一個瘋狂的皇帝會幹出啥事情來。
九成宮最近的天氣一直都不好,不下雨也看不到太陽,甚至沒有風,天空中總是有陰雲,太陽隔着雲彩蒸煮大地,這讓九成宮峽谷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蒸籠。
世界跟死了一樣毫無變化。
長安不是這樣的,她最近的變化很多,比如,愛崗敬業的不良人們就發現持械進入長安的農夫數量很多,以前都是挨一腳,屁都不敢放一個傢伙們,現如今變了,捱了不良人的腳之後,就敢握着腰後斧頭柄作出一副要反抗的樣子。
他們可不僅僅有斧頭,還有鋒利的鋼製鐮刀,誇張一些的傢伙甚至會在背後揹着一柄短柄鐵鍬,這東西是開刃的,橢圓寬刃的鐵鍬薄而鋒利,雖然跟橫刀這一類的武器比起來有所不如,但是,裝上長柄之後,不論是砍,劈,還是剁威力都很不錯,手持這種鐵鍬的農夫跟一個手持橫刀的人比起來,在武力上並不遑多讓。
還有一些身強力壯的農夫會帶着鎬頭進城,一頭尖,一頭有扁刃的鎬頭,只要農夫裝上手柄之後,願意用力氣,尖頭可以鑿開鎧甲,就算沒有鑿開,沉重的打擊力道並不輸給錘子,狼牙棒一類的重武器。
這副模樣看起來真的很傻,甚至顯得很蠢,可是,放在關中這片極度尚武的環境裏,則毫無問題。
關中孩子長得沒有笤帚高的時候,就知道掄着笤帚大殺四方,現在有了鋼製農具之後,豈有不拿來防身的道理。
不良人一旦開始問了,人家就回答的很有道理――農夫帶着農具,跟文人帶筆墨,士人佩劍一樣都屬於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這不正常!”
盧照鄰在說起農夫攜帶農具進城事件的時候,嗓子尖銳的厲害。
“他們手裏的鐵鍬更像是一柄砍頭的利器,而不像農具,鐵鎬更像是破甲錐一類的重武器,一兩個也就罷了,農夫們進城售賣田地裏的產出,有必要帶着這些東西嗎?”
武承嗣輕笑一聲道:“如此,你去管。”
盧照鄰搖頭道:“一百萬件鋼製農具已經遍佈長安周圍,哪裏能禁的住,更不要說他們還有海量的弓箭,這樣的農夫要是集合起來稱之爲軍隊也不爲過。”
抱着文書進來的楊炯聽盧照鄰這樣說,就無奈的解釋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是獵弓。”
盧照鄰嗤的一聲道:“軍隊淘汰下來的獵弓?”
楊炯把文書放在雲初的桌案上,打開需要雲初簽字的部分繼續對盧照鄰道:“也是,你盧氏也是世家大族,早年間也幹了不少的缺德事,現在見農夫變得強大了,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盧照鄰瞅着面無表情簽字的雲初道:“君侯,弱民,纔是治理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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