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其實爲了你
“你二弟早晚會被我們抓捕歸案，你心裏應該清楚的，其實你弟弟已經瘋了，張芸這個人你應該相處了一段時間吧，你覺得她如何？她是個極其平凡的小姑娘，有着大好的時光，應該快樂的活下去，應該結婚生子然後變成一個平凡的老太太，可是就是因爲你的一力袒護，讓一個這麼好的姑娘就這樣終結在你弟弟的手裏，我知道因爲你三弟弟的死，你們兩兄弟心裏一定很憤恨吧，憤恨本是有着大好年華的弟弟，生生斷送在李萬年的手裏！可是你二弟這種行爲，跟李萬年有什麼不同呢？”
現在事情已經明瞭到這種程度，邵東清楚當初認識的王一海就是一個單純普通內向的孩子，並不是變態也並不會演戲，他還是善良的，雖說人生充滿坎坷，但他知道這個世界不是全然冰冷的。
邵東話像是一根根大錘子生生砸進王一海已經冰封的內心，王一海一直在等待死亡一直在等待一個了結，其實他也想過這一切或許根本不會像他想象的一般順利，只是沒想到事情已經壞到了這種程度。
就算是他想分擔過錯也是不可能的了，王一海脣角顫抖緩緩的低下頭，突然想到了那個經常湊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兒，那個女孩兒眼神中帶着愛慕與歡喜，他知道張芸是喜歡弟弟的，但是弟弟已經沒了……
王一海知道王伯海已經瘋了，生活的磋磨讓他對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恨意，之前的話一方面在安撫邵東，一方面也在安撫自己，到底王伯海會不會痛下殺手，現在他也不確定了。
對啊！就像邵東說的那樣，若是張芸就這麼死在了二弟的手裏，跟李萬年又有什麼區別呢。
王一海頹廢的嘆了口氣：“我說！你問吧，我什麼都說，希望你們能儘快的救出張芸。”
有了王一海這句話，邵東才鬆了一口氣，來之前他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說實話現在每浪費一點時間就是在浪費張芸的一點生命。
“你知道你二弟到底在哪兒嗎？”
“我不知道，我二弟名叫王伯海，四歲左右的時候就丟了，我母親因爲承受不住打擊，就瘋掉了。
我已經無數次的解釋，跟二弟解釋，當初並不是把他賣掉或者丟掉的，可是他就是不聽就是不相信，他很偏執，認爲如果自己沒有被丟掉的話，活的就不會那麼累！
他特別的恨我，以爲三弟和他被丟掉被賣掉，就是因爲要留下我！所以他特別的同情老三。
不過老三過得很好，就算是一直記得我們三兄弟，也沒有老二那般瘋狂，他反而慶幸當初自己被賣到了一個好人家，過着我們三個當衆最快樂最平穩的人生。”
王一海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有點哽咽了，這麼多年
的艱辛與無奈統統匯聚爲語言，傾瀉而出……
“老二身體一直不好，心臟有毛病，好像需要搭橋什麼的，因爲一生下來就多病多痛的，我爸媽就對他格外的照顧，格外的疼愛，老二是我們兄弟三人中最聰明伶俐的一個。很會討我爸媽歡心，尤其是我媽，最愛這個二兒子了，可是天不遂人願，在四歲的時候老二因爲犯病需要治療。我爸媽都是沒什麼文化的貧下中農，就是靠着給人家打工賺點錢，根本支付不起這麼高額的醫藥費。他們倆思前想後就想到了一個主意，把老三和我賣掉，然後得到的錢去給老二治病，我還記得我爸當初跟我說的，他說老大啊，你跟了別人能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能過上有錢人的日子，可是跟我們兩個，你就只能一輩子喫苦受累。然後……他們就把老三給賣掉了，賣給了姓白的人家，然後換來了一筆錢，在之後就輪到了我，本來已經聯繫好人家了，可是意外發生了，我媽帶着老二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因爲拿的太多，就暫時把我老二放在了椅子上，趁我媽不注意，被人販子盯上給抱走了。當時我媽真的是萬念俱灰，然後就瘋了，你想想爲了老二把老三都給賣掉了，然後老二丟了，那樣的打擊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也是因爲這個，我才一直生活在父母身邊，兩年前我見到了老二，老二穿着一身黑衣，來找我……他眼神很空洞……他笑着叫了我一聲哥，我聽得全身都打哆嗦。
從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折磨我，認爲是我他纔會有那樣的遭遇，他親口跟我說，他是被賣掉的，當時我媽不過只是找了個藉口，想給他留一個好念想罷了。其實就是被賣掉的，人家以爲他是個健康的孩子，結果還犯病了，覺得他是個累贅，就隨意丟在了一個地方，被好心人抱到了孤兒院，從此生活變成了煉獄！或許是老天眷顧讓他活到了現在，他想要看着我痛苦，這樣他纔會快樂，直到老三被人給殺了，老二一直覺得和老三是同病相憐的，所以……他想要報仇。”
邵東不解的看着王一海，聲音低沉的問道：“既然王伯海一直傷害你，可是你爲什麼要給他頂罪，爲什麼還要爲了他死，你們三個從四歲之後就分開了，感情有這麼深厚嗎？”
王一海看着邵東笑了笑：“我其實有一個願望，一直有一個願望，想讓我媽再見到老二一面，讓我媽的心得到寬慰，可是老二一直拒絕，一直說這樣太便宜我們，他不會那麼做的。
我想用我的死來換回他的一點良心吧，我也知道老二是爲了給老三報仇才這樣做的，如果可以我也想親手殺了李萬年他們。”
邵東明白王一海到底是怎麼想的，王一海又嚴重的抑鬱症，本來就對生活沒有半點興趣，對生命也提不起任何想要繼續下去的想法。
就像他之前的表現，他想死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是個機會正好也可以幫助自己完成最後的心願，讓王伯海
再見自己親生母親一次。
王一海說到這裏眼眶已經溢滿了淚水：“這麼多年來，我媽一直在跟我說，讓我賺錢讓我賺錢！賺了錢就貼小廣告，去找我弟弟！一定要找回來，一直在說……我也一直在做。我不想我媽也死了，因爲那樣，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邵東聽着王一海這些話，心中也跟着一起酸澀抽痛，真的是個苦命的孩子，他心裏不怨恨嗎？肯定是怨恨的，爲什麼當初要把自己給賣掉，爲什麼一直生活的那麼痛苦不堪。可是他卻還在努力，因爲他想要一個家……”
王一海說到這裏，抹去了眼眶裏的淚水，臉上露出鄭重的神色：“跟你說這麼說，其實就是想證明，你只要按照我說活的去做，就能順利的找到他！並且找到張芸。
我想……他應該不會殺掉張芸的，頂多就只是囚禁吧……”
邵東靜靜的站在一邊聽着王一海說的一切。
C市大街在冬夜裏是空曠的，此時下班的人潮已經退去，只剩下零星買完東西着急回家的人們。
大街上形影單隻的人，都在着急忙慌回家或者去商店或者去赴約，只有一個身影走得格外緩慢，像是在寒冷的冬夜裏散步，感受着刺骨的寒風，吹散身上的溫度，成爲一具冰冷的行屍走肉。
王一海穿的不少，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即使這樣，他的臉也早就被吹的麻木，眼睛也看不太清前面的風景。
前面那段路因爲商家關門關燈，顯得格外漆黑，剛走進去幾步就已經淹沒在黑暗之中。
突然一雙冰冷的手從黑夜裏伸出，直接捂住了王一海的嘴巴，王一海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一掌劈到後頸，然後被拖到附近的衚衕裏帶走了。
王一海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棟尚未建好，因爲寒冬停工的樓頂之上。
眼前站着一個一個熟悉的人影，一副熟悉的面孔，那張臉是他最熟悉的，和自己一模一樣，只是更加消瘦了些……
“你以爲我會感激嗎？大哥……”王伯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一海，聲音嘶啞的像是舊年的老磁帶。
“你爲什麼就是不信我呢？老二……你可還記得，當初你是多受爸媽的寵愛，我和老三都是打心底裏羨慕的。”王一海底下眼眸，身體已經凍僵，但卻堅持挺直脊樑。
“放屁，都是放屁！我告訴你，我什麼都不信，我就信我當初經歷的我看到的，我聽到的！那個人販子親口告訴我，我是被我媽給賣掉了，結果還是個次等貨，然後像是丟垃圾一樣被丟掉了！”
王伯海越說越激動，整個人都開始顫抖。
王一海嗤笑一聲：“老二啊，你其實心裏也想過，是媽不小心把你給弄丟了的可能對吧，只是這些年你經受過太多的折磨！你必須得找一個“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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