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靖平帝 作者:冬天的柳叶 秋蘅吃着软绵香甜的白糖糕想:永清伯也该回来了。 永清伯是下午回来的,既有得罪殿前都指挥使韩悟的忐忑,又有搭上大太监薛全的激动,心情从沒這么矛盾過。 “你罚蘅儿去跪祠堂了?”得知老夫人对秋蘅的处置,永清伯脸色一变。 老夫人见永清伯脸色不好看,迟疑问:“伯爷嫌处罚轻了?” 毕竟是姑娘家,倒也不必挨鞭子吧? “什么轻了重了,好端端你罚蘅儿干什么?” 老夫人愣住:“六丫头不该罚?” 她背着家裡去告人家韩都指挥使的儿子,给伯府树敌啊! “她为养父讨公道,是個好孩子啊。” 老夫人:? 伯爷可能中邪了。 “让人去祠堂把蘅儿带出来吧。算了,我让绛香去。”无视老夫人难以置信的眼神,永清伯强调一句,“以后与蘅儿有关的事,夫人问過我再說。” “我现在就有话问。”老夫人深吸一口气,“伯爷为何对蘅儿如此看重?” 以前家中五個孙女如何管教,伯爷可从沒插過手,只到了大事上比如送大丫头入宫,才会拿主意。 怎么到了六丫头就不一样了? “不是說了,蘅儿投我的眼缘。”永清伯暂时不准备把与秋蘅心照不宣的利益交换說给老夫人听。 “夫人只要明白,我做的一定是为伯府好就够了。外头的事复杂着,你妇道人家不懂。” “知道了。” 祠堂外,两個仆妇正百无聊赖闲聊,就见绛香過来了。 “绛香姐姐怎么来了?”对永清伯身边的大丫鬟,两個仆妇不敢怠慢,脸上立刻堆了笑。 “伯爷吩咐我来送六姑娘回冷香居。” 两名仆妇一脸震惊打开了祠堂的门。 跪着的少女转過头来。 “六姑娘,婢子送您回房。”绛香客客气气把秋蘅扶起。 “多谢绛香姐姐。” 从两位仆妇身边走過时,秋蘅微微一笑:“今日劳烦两位妈妈。” 等二人走了好久,两個仆妇還回不過神来。 “六姑娘进祠堂半日不到就出去了?” “還是老伯爷身边的绛香来接,岂不是說——” 两個仆妇对视,开始疯狂回忆言语上有沒有冒犯六姑娘的地方。 還好還好,六姑娘进祠堂后压根沒搭理她们。 永清伯身边大丫鬟绛香亲自去祠堂把六姑娘接出来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伯府。 四姑娘秋芙听說后,气得锤了锤枕头。 她就多余送那包白糖糕。 闲操心! 秋蘅這边回了住处,韩子恒却沒能回家,而是住进了京天府牢房。 說是牢房,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垫子被褥都是新的。 他的罪名待定,但骑马撞死人已是事实,暂时收监是躲不了的。 這时候,几個年轻人正在探监。 “子恒,你這怎么突然吃牢饭了?” 韩子恒脸色铁青:“都是去南边惹得一身骚!” 前些日子韩子恒随母去随云县向外祖母拜寿,几個玩伴是知道的。 “那永清伯府的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子恒你放心,我找机会给她点颜色瞧瞧。” “不用。”韩子恒立刻拒绝,咬着牙道,“至少案子沒落定前不用。等過了這阵子,我要她生不如死!” 探监离开,其中一名少年难耐好奇:“秋六姑娘长什么样啊?难不成长着三只眼,八個胆儿?” 如果把京城贵公子分成三六九等,韩子恒可是一等一的。 另一名年轻人笑道:“那日她从衙门出来,我倒是瞧了一眼,啧,是個难得的美人儿。” “美人儿啊……等子恒让她生不如死的时候,咱们也凑凑热闹去。” 几個纨绔哄笑着去了常去的酒楼。 至于韩子恒能不能从大牢出来,沒有一個人担心。 怎么可能有事呢,子恒的父亲可是韩殿帅。 几人口中的韩殿帅韩悟,进宫請罪去了。 “臣教子无方,愧对陛下。” 靖平帝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偏瘦,许是多年沉醉于奇花异石、书画焚香等事物,乍一看更像是一位雅士。 他的语气也是温雅的:“韩卿這话从何說起?” “犬子前些日子随母出门拜寿,贪玩去山间狩猎,回来路上身体不适,为了求医马速過快撞了人……” 靖平帝听着,瞥了一旁的大太监薛全一眼。 這事他已经听薛全說過,关键处有所不同。 是纵马玩乐撞了人,還是事出有因撞了人—— 靖平帝倾向前者。 “臣出身寒微,有今日全赖陛下恩典。犬子之事定会有御史弹劾,臣给陛下丢了脸,自請革去殿前都指挥使一职……” 韩悟說着,开始磕头,一下一下,结结实实磕在冷硬的金砖上。 薛全虽与韩悟不和,這种时候却不会多嘴。 到了他们這样的身份,轻易不会直接撕破脸。 靖平帝看着用力磕头的臣子,对其沒管教好儿子的那点不满悄悄散去。 那韩子恒是韩悟的独子,当爹的哪有不疼儿子的呢。 這二十多年来,韩悟行事還是令他满意的,总不能寒了老臣的心。 “行了。”靖平帝喊了停,语气淡淡,說出的话却让韩悟心中大喜,“那就尽快拿到大夫的证词,给人家小姑娘一個交代。” 薛全听了這话面上沒有反应,心中却叹口气。 還是低估了韩悟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不過无妨,他本就沒想着凭這点事就把韩悟拉下马,能在陛下心中留下痕迹就够了。 回头薛全把薛寒叫了来。 “韩子恒的案子,我們就不必插手了。” 薛寒沉默了片刻问:“是今上的意思嗎?” “知道還问?”薛全睇了一眼养子,“我怎么觉得你对此案過于用心?” 他养大的孩子他了解,這小子乞儿出身,尝遍冷暖,从来都是不冷不热万事随意的样子。 如今有些反常呢。 薛全存了疑惑,面上不露声色。 薛寒神色淡淡:“孩儿只是觉得可惜了。” 薛全嗤笑:“可惜什么?我和韩悟多年不睦,不在這一时。好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记得把你随心所欲的性子收一收,别给我惹事。” 从头到尾,沒有提那個失去了养父的少女一個字。 本就是拿来对付韩悟的刀而已,刀如何当然是不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