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恶名 作者:冬天的柳叶 袁成海见過各色美人,眼前少女或许不是最美貌的,却格外勾他心动。 一個送上门的勋贵之女——只要想到她的身份,袁成海就心痒难耐。 他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带着笑意:“是秋六姑娘吧?” 秋蘅看向走近的人。 离得還不够近,两個护卫更是紧随左右。 她当然不会直接动手,也不需要直接动手。 “是。”秋蘅說着,往慧娘身边靠了靠。 慧娘对這方面素来敏感,忙道:“老爷,妾送秋六姑娘出去。” “你送吧。”袁成海再看秋蘅一眼,大步向前走去。 眼下這小美人儿還是不知根底的野花,急不得,任何时候他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比如四娘,裡屋根本不会出现尖锐之物。每次過去都有侍女把四娘戴的簪钗等物收走,完事后他也不会睡在四娘身边。 這些年的好日子他恨不得過上几百年,可不能一时大意葬送了。 袁成海這般想着,去了聂四娘那裡。 许是万事太周全,他如今反而更贪恋有点刺的花儿。四娘這样不情愿的是,秋六姑娘那样不好攀折的亦是。 慧娘把秋蘅送上马车,暗暗松口气。 老爷看秋六姑娘的眼神让人不安,该不会真如丽娘說的对秋六姑娘动了心思吧? 真要如此,可是造孽了。 “秋六姑娘,等香好了传個话,我让人去拿。” “好。”秋蘅点点头,弯腰进了马车。 车夫挥动鞭子,马车渐渐远了。 慧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以后可不能請秋六姑娘到家裡来了,不然糟蹋了小姑娘不說,院子裡真添了這么個高门贵女,她们恐怕都要失宠了。 车厢中,青萝看着闭目养神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口:“姑娘,婢子斗胆,有话要說。” 秋蘅睁开眼,眼神温和:“你說。” 青萝轻吸一口气,为自己壮胆:“姑娘,那袁大人名声极差,今日一见也不似清正之人。您频频去袁家,会吃亏的。” 她想不通。 姑娘是未出阁的大家贵女,与袁成海這样声名狼藉的人扯上关系,不怕坏了名声嗎? 這么久相处,姑娘行事虽莫测,人却极好,对她们从不苛待。连她這样的丫鬟都听說了有义士冒险贴麻纸的事,她不愿看到姑娘因那百姓咒骂的奸贼名声受累。 看出青萝的担忧,秋蘅一笑:“那以后不去了。” 今日遇到袁成海显然不是巧合,而這无疑引起了慧娘的顾忌,以后慧娘应该不会請她登门了。 好在她想做的已经做了。 至于名声,若能完成她要做的事,名声又算什么。 “姑娘——”青萝有些不信。 她一提就說不去了,姑娘好敷衍。 秋蘅失笑:“真的不去了,你别担心。” 青萝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婢子是怕传出去对姑娘不好。” “這两次去袁家都沒大张旗鼓,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除了皇城司那样特殊的衙署,不会有人注意的。” 便是皇城司,能留意到她恐怕也是因为薛寒。 秋蘅用来宽慰青萝的话其实沒错,谁知很快就被打脸了。 风言风语是先从外头起来,传入老夫人耳裡的。 “去把六姑娘叫来!” 秋蘅這几日专心制香,一直都在冷香居,随着老夫人派来的婢女去了千松堂,一进门就感觉到了风雨欲来。 “祖母。” 看着屈膝行礼的孙女,老夫人一拍桌几:“你给我說說,前几日去了哪儿!” 這個死丫头,动不动打着买香的名义出门,竟然跑到非亲非故的高官家裡去! 那袁成海贪财好色、鱼肉百姓的名声因着层出不穷的麻纸,如今是无人不晓,這丫头是昏了头嗎? 老夫人一想外头那些话就气得手抖,抓起手边的茶杯砸過去:“說啊!” 茶杯摔在秋蘅脚边,四分五裂,茶汤飞溅。 “去過香铺,還去了袁家。” “袁家?哪個袁家?”见秋蘅直接承认,老夫人更生气了。 還有脸承认! 当然要是不承认,会更更生气。 “袁成海袁大人家裡。” 老夫人伸手一指,恨不得戳到秋蘅脸上去:“你去他家干什么?” “他的家眷喜歡我做的香佩——” “家眷?他有什么家眷在京城?”老夫人的手指终于戳到了秋蘅额头上,“你個死丫头是昏了头嗎,把他那几個小妾当家眷?” 不怪外头的话传得难听,說秋六姑娘频频出入袁家,自甘堕落。 真是气死她啊! 面对老夫人的盛怒,秋蘅一脸平静:“祖父让我做的。” 老夫人的怒气一下子卡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许久后,她才把這口气吐出来:“你再說一遍。” 于是秋蘅再說一遍:“祖父让我做的。” “你为何不和我說?” 秋蘅微微偏头:“祖母不听祖父的嗎?” “你——”看着一脸懵懂的少女,老夫人突然說不下去了。 這丫头从乡野来,能懂個什么。 老东西不当人! “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去,好好想一想以后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秋蘅沒有动。 還忙着做香呢,哪有空去跪祠堂。 “還杵在這裡干什么?我管不住你了是嗎?” “祖母。”秋蘅上前两步,干脆在老夫人下首坐下来,拉住她衣袖。 老夫人惊了。 這死丫头是不是疯了? 少女微微仰头,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祖母,孙女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孙女還知道对长辈要孝顺,要听祖父的话。” 這番话如重锤敲击在老夫人心上,令她神情僵硬。 要听祖父的话,要听祖父的话—— 那個老东西! “你老实回房待着去!”老夫人摆摆手让秋蘅走人,再沒提跪祠堂的事。 這日,老夫人与永清伯发生了近几年来第二次激烈争吵。 “伯爷到底怎么想的,为了一点不确定的好处,就要卖了六丫头?” “怎么說這么难听,就是让六丫头做些香送人,又沒别的意思。” “沒别的意思?外面的风言风语伯爷沒听见?六丫头的名声毁了,以后還怎么嫁人?萱儿她们几個又怎么办?” 永清伯也窝火:“本来就沒别的意思,谁知道怎么传开的。” “你要不让六丫头去做,能传开?說到底是你沒拿孙女当回事,随意糟蹋!” 永清伯翻脸了:“你這是翻大丫头的旧账?大丫头进了宫当着美人,锦衣玉食,身份尊贵,我哪裡对不住她?至于六丫头,說不定還嫌你這祖母拦着她攀高枝儿,你当那丫头多么纯良——” 永清伯话沒說完,老夫人就冲上去对着那张老脸挠去:“你逼着六丫头做惹人笑话的事,還反過来怪孩子,還要脸嗎?還要脸嗎?” 本来被支出去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跑进来,魂儿都吓飞了。 不好了,老伯爷和老夫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