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搗巢(上)

作者:孤獨麥客
“牛羊是笨蛋,馬纔是好漢。”草城川南緣喇叭口底部的一處山嶺中,親手剝下一張羊皮的沮渠崇說道。

  在他看來,馬兒羣起奔跑時,如閃電,如雷鳴,如暴雨,瞬間將敵人衝散。

  駱駝太醜,牛太笨,羊太貪,而驢子就更不堪了,天天嚎叫。

  出征塞外,他只帶馬,雖然嵐谷這裏的馬匹嚴重不足。

  出發之前,衆人吃了一頓飽飯。

  休息半個時辰後,後方送來了一批馬。

  沮渠崇一看臉就黑了。

  老馬悠閒自在地喫着草,小馬跟在母親身後,不停撒歡,頑皮得很。

  這――老馬、母馬、小馬都送來了,嵐谷縣是真窮啊。

  他沒有多說,遣人將馬盡數收下。

  一人三匹馬,戰馬、乘馬、馱馬各一。

  軍士們開始往馱馬背上綁紮行李,主要是器械、乾糧。

  肉脯、乾酪是軍士的食物。

  乾糧儘量不喫,除非實在沒有辦法,才喂一點給戰馬。

  平時儘可能放牧,讓馬兒自己喫草。草原長途奔襲,沒人能攜帶那麼多糧食給你喫,除非跟着後勤車隊,但那又和“奔襲”無關了。

  今天送來的這些馬,大部分都沒法活着回來,戰死、跑死是他們最可能的結局。

  對士兵而言,這也是一次風險極高的行動,他們很可能和馬一樣回不來。

  行李捆紮好後,沮渠崇還在等待命令,旁邊就有千餘輕騎率先北出,沒入了茫茫曠野之中,往東北方向疾行。

  他們沒有帶行李,只一人兩匹馬,持五日干糧,前出騷擾。

  兩個時辰後,薛氏五百騎連同嵐谷縣本地重金招募的二百餘輕騎再次前出,衝進了草城川之內。

  入夜後,衆人又吃了一頓飯,直到月上柳梢,所有人才牽着馬,離開了營地,先向西走了一段,然後折而向北,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們走後,楊勤下令閉寨,喧譁走動者立斬。

  邵慎帶了兩千餘府兵、一千義從軍、兩千落雁軍,總計五千多騎。

  其實挺冒險的。

  府兵只是會騎馬,但不擅騎戰,和騎兵差距很大,他們是騎着馬趕路的步兵。

  真正能馬背上作戰的只有三千人,遇上敵軍大隊會非常危險。

  但話又說回來了,或許這就是戰爭,每個人都是可以被消耗掉的。

  這五千多人就是全軍覆沒了,梁王應該也不會怎麼痛心。在他心裏,可能最大的損失是他的侄子,而不是這五千兵馬。

  五千兵馬可以常有,侄子卻只有一個。

  而且,這個侄子也挺有想法,膽子很大。他覺得草城川是鮮卑人重點監視的區域,出草城川走不了兩天就要面臨惡戰,且繼續向前的話,越靠近平城越危險,敵軍人馬越多。

  既如此,不如先繞一段路,避開敵人視線,同時讓先期前出的兩路輕騎吸引敵人注意力,將賊兵更多地吸引至草城川,再做計較。

  這也是賭,但比起直接魯莽地衝出去,卻已經靠譜很多了。

  楊勤只能預祝他們成功。

  他要堅守此地。要不了幾天,邵慎曾經統率的步兵就會趕過來,計有瞎巴三千、薛氏部曲兩千五、黑左營二千四百,這般實力,似乎也可以出去打殺一番了……

  黃瓜堆是地名,不知何考。

  其地位於水、馬邑川合流後之正流北岸――今懷仁南、應縣西北。

  此時已有桑乾之名,乃當地胡漢百姓俗稱,謂之桑葚成熟時河水乾涸――其實並非如此,只是特別乾旱的年份纔會這樣,且河牀中心有水,並非完全乾涸。

  從這裏可以看出,雁門郡是有蠶桑業的。

  其實這並不奇怪,此時天下絲綢技術最好、質量最高的地方是河北,就連幽州都有蠶桑業。

  拓跋猗盧在位時,於黃瓜堆築新平城,給兒子六居住,位於平城以南約百里。

  北魏時期,孝文帝在附近築早起城、日中城、日沒城,城與城之間間隔二十里上下,正好一日遊。

  道武帝又發八部五百里內男丁,悉數集結至此,在水南岸建南宮,規制甚壯,門闕高十餘丈,引溝穿池,廣苑囿,規立外城方二十里。

  此時只有新平一城,但已是代國重鎮。

  水、馬邑川、桑乾水附近,良田遍野,與平城以北的草原上廣種糜子這種耐乾旱的農作物不同,平城、新平城一帶粟種得比較多,有些田裏還有春小麥。

  農田之外,還有麻田、桑田,前者較多,後者較少。

  因河水時常氾濫,鮮卑人也不怎麼修河堤,這些農田離河稍遠,以旱田居多。

  河兩岸是大片豐美的草場,農家婦人、小孩經常驅趕着牲畜過來啃食青草。

  這是典型的耕牧混合制農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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