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和氣
許氏聽了這話,心裏十分驚訝。
大媳婦整日裏和和氣氣的,兒子在男女之事上,總歸是有些犯渾,大房的幾個姨娘,雖然偶爾也會上演個妻妾相爭的戲碼,卻都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和其他人家後宅裏那些狐媚子相比,算的上乖巧懂事。
況且……自己管家這麼多年,也沒聽說過大房不明不白死過人呀?
“你這混賬!這是說的什麼話!”許氏大聲訓斥道,心裏雖然奇怪,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審視着周氏。
周氏也不反駁,只管嚶嚶哭着,一張臉慘白慘白,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要昏過去一樣。
趙媽媽輕輕走到許氏身邊,低聲說道:“明天大郎他們幾個就要到家了……”
許氏聽到這句話,面色稍緩,“都愣着幹嘛,還不快把大夫人扶起來!”
裏間的雲茂聽到這句,也顧不上腰上的傷,跳起來光着腳跑了出來,“母親!這毒婦拿剪子捅了我,這是要謀殺親夫啊!你豈能這麼縱着她?今天不休了她,以後我還有沒有命了!”
許氏“啪啪”兩聲,狠拍桌子,“大郎今年要下場還要議親,你再這麼鬧下去,是打算要把大郎的前途也給鬧沒嗎?”
雲茂一聽這話,嘴角抽了抽,惡狠狠盯着周氏,“若是就這麼算了,兒子不甘心!您看看,這傷口,這還是您及時趕到了,若非如此,這賤婦恐怕還要再捅一刀!”
周氏低垂着頭,眼睛卻是微眯了一下。
許氏冷冷一笑,“我只問你,西泉坊那家是怎麼一回事!你如今越來越出息了,連胡人都……!”說着氣不打一處來,“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家,你是什麼樣的身份!……莫說是大媳婦,換作是我,也絕不會縱着你這麼亂來!”
雲茂硬着脖子,有心再辯上兩句,看見母親嘴脣氣的直哆嗦,唯恐再氣出個好歹,極不情願的閉了嘴,只是死死瞪着周氏。
周氏被丫鬟們扶着站起來,仍舊是一副抽抽泣泣、心如死灰的模樣。
許氏給趙媽媽使了個眼色,趙媽媽出門去西院喊了兩個姨娘進來,溫言軟語的將雲茂勸走了。
等到只剩下許氏和周氏兩個人,許氏才慢慢吞吞地開口:“今天的事,都是老大的錯,日後他若是再這麼犯渾,你儘管跑來找我,我替你出氣!”
周氏聞言,只是用帕子捂着眼睛哭。
許氏見她不接腔,厚着臉皮又說:“只是……外面的事我管不着,家裏頭……你動了剪子,這若是傳出去,不只你臉上難看,伯府和咱們府,誰面子上都不好看。大郎幾個明日就回來了,那個渾人……我來拘着,你只管好好幫大郎張羅張羅……”
說罷,又長嘆一聲,囑咐丫鬟們好生照顧周氏,浩浩蕩蕩地領着人去看望雲萱了。
許氏走後,周氏顧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怔怔坐在榻几上沉思,這件事處處透着蹊蹺,自己想要動手不假,卻也不會選在雲茂最新鮮的時候,究竟是純屬巧合?還是有人做局?她實在是看不透。
想了半晌,她朝鳶時擺擺手,“你回伯府,把這件事告訴太夫人。”
……
第二天一早,整個雲府,除了沁芳園以外,一派熱熱鬧鬧的景象。
趙媽媽趁着太夫人誦經的時候,悄悄來到如意院,一進屋,看到周氏神色懨懨倚在榻几上,低聲問道:“大夫人,那件事……可還要繼續麼?“
周氏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自然是要繼續的。”
趙媽媽心下了然,又請示道:“只是這人選……是從外面採買,還是從莊子上選?”
“自然是外面採買的,更讓她們放心一些。”周氏意味深長的說。
“那奴婢就着手安排了,如今幾位郎君都回來了,大夫人還請多寬寬心纔是。”趙媽媽溫聲勸道。
“一切有勞媽媽了。”周氏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打起精神朝她扯了個笑容。
趙媽媽見周氏心裏明白,便不再多說,福禮躬身退下。
鳶時趁着周氏心情迴轉,低聲回稟道:“伯府太夫人那邊傳了話來,周媽媽去了莊子上那麼久,也該回來了。至於西泉坊的事,已經交代世子爺去查了。”
周氏聽到這話,眼睛一亮,急急說道:“你現在就去,把周媽媽兩口子都接回來,快去!”
鳶時見大夫人又恢復鬥志,笑着領命退下了。
……
鬆瀾院上房,濟濟一堂的時候還真的不多,雲初靜靜坐在玫瑰椅上,低垂着頭,不聲不響呷着茶。
太夫人許氏,穿着一身嶄新的赤金花卉紋樣的長褙,面上帶着笑意,整個人顯得分外精神。
看着臉色蒼白坐在她下首周氏,心裏暗暗點頭,大媳婦還是很識大體的。
雲萱時不時咳嗽兩聲,一副大病初癒的病嬌模樣,令整個正堂的氛圍顯得有些慘淡。
許氏左等右等,人還沒來,有些着急地問道:“不是說已經進了大門,怎麼還沒進來?”
“回太夫人,剛纔大老爺身邊的小廝傳話進來,說是……三個郎君被大老爺喊到外院書房去了。”趙媽媽吞吞吐吐說道。
許氏點點頭,笑容淡下來,看了周氏一眼,“也對,他們父親受了傷,是要先去看看纔是。”
周氏聽到這句話,一口老血憋在胸口,蒼白的臉上倒是憋出些血色。
突然,一串劇烈的咳嗽聲在屋裏響起,衆人皆朝雲萱看去,只見她咳得氣喘吁吁,帕子被死死捏在手裏,恨不得捏碎了一般。
“六娘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在這裏等着了,來人,把六娘好生送回去。”許氏看雲萱咳得實在不成樣子,淡淡吩咐道。
雲萱直起身子,剛想開口,看到周氏的目光,緊緊閉上嘴,被人攙扶着退下了。
周氏心裏憋着氣,擡眼看見雲初悠悠然坐在那裏,格外刺眼,冷不丁譏諷道:“聽說七娘的那個丫頭告假了,一直沒回府?將軍府的丫頭行事還真是不拘一格。知道的,是容三娘送的丫頭,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誰送的傳信兒的呢!”
許氏一聽這話,面色沉了沉,“七娘,你那個丫鬟究竟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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