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進退
雲初怔怔地站在屋裏半晌，也沒見到楚沄再睜開眼，更是完全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她一飲而盡杯子裏微涼的茶水，擡起雙手捂了捂自己發燙的臉頰，深吸一口氣，上前熄了燈，摸摸索索挨着牀沿躺了下來。
屋子裏一片寂靜，她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輕輕拉了張薄被蓋在身上，拉高到鼻子下方，呼吸聲和心臟怦怦的跳動聲，在此刻顯得格外刺耳。
她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感覺到自己渾身都熱的發燙……
儘管她心知肚明楚沄是在裝睡，一時卻也沒辦法開口，因爲……她覺得自己實在太緊張了，害怕一發出聲音就會露餡！
她試着扭過頭去，猝不及防看見一張放大的俊臉，笑着湊了上來，鼻尖幾乎和她的鼻尖碰在一起……
她慌忙把薄被又往上拉高了幾分，只留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蹙着眉頭，兇巴巴地說道：“你離遠一點，好好說話！”
聲音因爲緊張的緣故，聽上去低啞而顫抖，絲毫沒有震懾力，反倒聽上去像是在撒嬌一樣……這個發現使她挫敗地攥緊了被角。
楚沄的眸色更深了一些，他額前的幾縷墨發凌亂地垂下來，掃過她的眼角眉梢，和她的頭髮糾纏在一起……
雲初鼓了鼓勇氣，試着擡起眼與他對視，卻毫無防備地跌進他眼眸的那片星湖裏，湖中的星芒頃刻間如煙花一般徐徐綻放，清貴、高華卻看上去彷彿觸手可及，她呆呆愣在那裏，一時間竟然忘了躲開。
直到楚沄低沉而性感的笑聲傳進耳朵裏，她才慌忙將薄被再拉高，把整張臉都藏在被子下面，蓋住她熱的發燙的呼吸和麪頰。
“你再這樣，我們沒有辦法好好聊天了！”雲初甕聲甕氣地說道。
半晌沒有迴應。
她把薄被拉開一角，偷偷朝他看去，只見他側身靠牆躺着，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眼中盡是歡喜。
她對他扯了扯嘴角，眼神卻早已落荒而逃。
雲初強自鎮定地扭回頭，暗暗平復呼吸，緩緩將被子從臉上拉下，仰面直直地盯着牀頂，低低咳嗽兩聲，清清嗓子，方纔開口問道：“如今我該怎麼辦纔好？”
“明天找個時間，單獨找我將玉佩要回來便是。”楚沄微啞的嗓音帶着酥麻，令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真是要命啊！
“我不敢。”雲初縮了縮肩膀，老實說道。
楚沄有些好奇，“這是爲何？我又不是凶神惡煞，鬼都嚇不到你，你還怕我本人不成？”
雲初搖搖頭，抓緊了被角，“那不一樣。”
“你不怕我，爲何會怕白天的我？我和我都是一個人……”楚沄好笑地說道，自己都覺得有些繞口。
“不一樣，你們……一點都不一樣。”雲初扭頭朝窗櫺看去，“長得也不一樣……我看見那個你，腿都嚇得直哆嗦。”
楚沄面上全是不解的神色，他重重嘆口氣，“那可怎麼辦，我都懷疑這次這個局是你們父女做的了！倘若……蘇錦澤真的救不活，恐怕……”語氣裏盡是惋惜。
雲初拍着腦門哀嚎出聲。
楚沄又嘆了口氣，安慰道：“現在只能期望你可以救活他了……其實……你既是丟了玉佩的人，理直氣壯去要，也是人之常情，以我如今的身份……是顧六又不是秦王，又能把你怎麼樣呢？”
說到此，他突然想起什麼來，疑惑地問道：“那個玉佩究竟是什麼來歷，讓你們父女見了以後跟見了鬼一樣？”
雲初沉默一下，轉過身看着他，認真地說道：“那是我母親的遺物，只是……來歷有些說不得……”
楚沄挑了挑眉毛，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雲初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輕聲說道：“我母親一族，是前朝的國巫……”
楚沄聽見這話，猛然坐起身來，原本狹長的鳳眼瞪的極大，他沉吟半晌，喃喃道：“難怪……”
“難怪什麼？”雲初也坐了起來，微仰着臉，不解地看着他。
楚沄蹙着眉回憶道：“那個玉佩有些古怪，那天晚上我看見玉佩裏面有光在閃啊閃的，伸手搓了搓……”
“是不是痛入骨髓？”雲初瞭然地問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楚沄挑了挑眉，狀似不經意地朝着她的方向微微傾了傾身子。
雲初見他離自己近了些，不動聲色往後面挪一挪：“你園子裏那兩個，都是遭過這個罪的……我親眼見過的，或許……是那個玉佩染上了我的血纔會如此……”
她想了想，又說：“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那玉佩好像格外厲害一些，上面只有一點血跡，都能讓魂魄這個樣子。”
說到這個，她猶豫地問道：“你……沒事吧？”
楚沄脣角微勾，身子又狀似不經意地朝她傾了傾，“沒事，只不過……”
他離得實在太近，雲初不敢看他那張妖孽十足的臉，微側過頭去，眼神飄忽不定，不經意掃過他那微敞的胸口，臉上一紅，慌忙垂下頭，磕磕巴巴地問道：“不……不過……什麼？你……離……離遠些！”
楚沄看見她這副模樣，輕笑出聲，閒適地躺回牀上，輕描淡寫地說道：“也沒什麼，就是把我本人給疼醒了，算是因禍得福。”
雲初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放鬆肩膀，半晌她纔想明白他說的是什麼，“醒……醒……醒了？？？！”她磕磕巴巴地問道。
楚沄將一隻手臂枕在耳後，側身躺着，狹長的鳳眼眯了起來，脣角勾出一個愉悅的弧度，令他下巴上的美人溝更深了一些，整個人看上去慵懶而又性感，像只吃飽睡足的貓一樣。
他淡淡應了一聲。
“那……那你可記得離魂後的事？”雲初急急忙忙問道。
楚沄掀開眼皮，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若是記得，我還能好好讓你在這屋子裏住着麼？”
雲初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卻是蹙眉問道：“若是這樣，你本尊根本不會把玉佩還給我吧！”
楚沄臉色微滯，隨即打了個哈欠，睡意朦朧地說道：“娘子，夜深了，明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咱們還是早些睡了吧！”
說着他優雅地翻了個身，再也沒有動一下。
雲初蹙眉挨着牀沿躺着，怎麼想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而楚沄今天這個樣子……真的是越來越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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