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目的
楚沄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怕我因爲變成了人,沒了做鬼時的心境?”
雲初看着他,點點頭。
楚沄笑了起來,狹長的眸子,清澈而明亮,包容着她的身影,他走到她面前,反問道:“可你有沒有想過,要接受我是個活生生的人這件事呢?”
雲初愣了一下。
楚沄伸出手抱住她,雲初想要掙扎,他輕拍着她的背,“噓”了一聲:“當初你接受我,是因爲我只是一抹幽魂,哪怕是秦王的魂魄,也因爲白天沒有夜晚記憶的關係,才允許我一步一步接近你……”
雲初身子一僵,原來他心裏全都知道。
“與其說你怕我因爲變成人,心境發生改變,倒不如說,你怕面對真實的我,你心裏一直在防備,防備着什麼?究竟是什麼讓你只敢對着魂魄敞露心扉,而對於真實的人卻躲躲閃閃?你究竟經歷過什麼,嗯?”
楚沄的嗓音低啞,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彷彿在誘惑着她向他吐露心底的祕密。
他把雲初擁在懷裏,一下一下,像撫摸嬰兒一樣,輕拍着她的背脊。
他“咚咚咚”的心跳聲,如擂鼓一般震得雲初耳朵發疼,他的體溫結實地把她包裹住,如同最溫暖的港灣。
雲初抿緊了脣,生怕迷失在這樣的溫暖裏,就此沉淪。
過了許久,楚沄終於放開她,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狹長的鳳目鎖着她的視線,強迫她看向自己。
雲初鼓起勇氣凝視他,清澈如湖水一般的眸子裏,她的身影,彷彿是徐徐綻放的花樹,恣意舒展着腰肢。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自己,明明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的站着,爲何到了他的眼中,便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無論如何,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樣子。
她重活第三世,可不是爲了要重蹈覆轍。
雲初醒過神,瞬間蹙眉瞪他一眼,揮開他的手,後退幾步,眼中升騰起怒意,“還要不要睡覺?再這麼聊下去就沒辦法做朋友了!”
楚沄笑容一滯,哭笑不得地嘆口氣,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頭頂,“不急,你……還是個孩子啊!”
雲初聽見這句,嘴角抽了抽……
我兩輩子加起來都能做你祖母了。
卻也沒說什麼,從一側箱籠裏拿出被子,鋪在榻几上,徑自躺下睡了。
楚沄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亦躺在牀上睡了過去。
……
清早,當晨光灑在雲初的臉上,她猛地醒了過來,坐起身子朝屋裏打量。
楚沄的魂魄沒有在屋子裏。
她下了榻幾走到牀前,只見楚沄的嘴脣不斷地翕動,像是在說些什麼,明顯已經是魂魄歸體,準備醒來的狀態。
“你真是……”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的血只有滴在魂魄上,纔有效果,才能讓他痛醒過來,而他竟然爲了不讓她放血,先讓自己的魂魄歸體……
楚沄的眉心微皺,看上去似有痛苦之意,額頭上冒着細汗,手指無意識地動了動。
雲初眼睜睜地看着他這般模樣,卻是無能爲力,只能拿出帕子幫他拭了拭汗,輕拍着他的手臂,喚着他的名字。
這次楚沄醒過來的時間,比上一次間隔的更長了一些,整整花了一個半時辰。
雲初擔憂地看着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得儘快把你的魂魄找回來纔行。”
楚沄對她安慰地笑笑,“無妨,雖說這次時間長了些,我卻比之前有了一些知覺,也算是有些進步吧。”
雲初聽見這話,再想到是因爲觀星臺的關係纔會令他如此,心裏更不是滋味。
說話間,歡武的聲音在門外低低響了起來,“七娘子,趙飛白想要見你。”
雲初聽見這句,與楚沄對視一眼,起身往屋外走去。
趙飛白被單獨關在一個院子裏,四周有暗衛守着,並沒有限制他在院子裏的自由。
雲初一進院子,便看見他怔怔地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手裏拿着昨天楚沄交代人拿給他的那支短箭,不知在想些什麼。
聽見雲初的腳步聲,他緩緩回過頭來,“你來了。”
“找我有什麼事?還想殺我泄憤?”雲初不客氣地譏諷道,徑自坐在他的對面。
“頭皮上的圖騰,是幹什麼用的?”他聲音平靜地問道。
雲初看了他一眼,這回的問題倒不算蠢。
“是一種巫術,死了以後,讓靈魂被束縛在一個地方,不生不滅不入輪迴。”雲初慢聲說道。
趙飛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攥緊了拳頭,手上隱隱暴着青筋。
“你是說,婉容她……”
“被人禁錮在某處,像凌山腳下,你們莊子裏的密室中那副壁畫一樣,用血滴禁錮在上面。”雲初據實相告。
“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對她?”趙飛白想不明白。
雲初沉默一下,“起初是爲了要做出中邪而死的假象,待到有一日,將她的死,推到秦王身上。後來圖騰的事被我揭開來,爲了保下顧婉柔,必須殺了她。”
“他們做這一切,爲的又是什麼?”趙飛白還是不明白。
雲初嘆口氣,意有所指道,“趙君潔的親事,你可曾留意過家裏人的安排?”
見他面上有幾分恍然,她繼續道:“打從射覆之前,我第一次見顧婉柔,她身後就跟着秋桐。一切都是從秋桐的死開始的,爲了能夠順利給顧婉容下毒,她設計殺了秋桐。所以,顧婉容的死,是一開始就註定了的。”
“可是,他們明明知道我喜歡婉容……”趙飛白麪上帶着悲慼。
雲初不客氣地問道,“是誰給你的膽子,敢覬覦太子的女人?”
“打小我們兩家就很親近,小時候,她和妹妹兩個人,經常跟在我的身後玩耍。承恩公府挨着渝國公府的那面牆裏是一個梅園,一到冬天,她都會在梅園裏賞梅,我趴在牆頭看着她,覺得她比那梅花都好看……她最喜梅香,妹妹每次去找她玩,回來都會帶着一身梅花的香氣……”
趙飛白絮絮叨叨地說着顧婉容的事,一提到花,雲初便想起顧婉柔在顧婉容喜歡捻的海棠花裏下了毒,機靈靈打了個寒噤。
她急忙打斷他的話:“可她自小就是太子的女人啊!你覬覦她,不就是把你們渝國公府架到火上烤嗎?射覆那天我都能看出來,京城的勳貴後宅裏,人精一抓一大把,誰又看不出來呢?若任由你這麼下去,太子登上大寶,你們渝國公府豈不是都要給你陪葬!”
說到這裏,她想起上一世,趙君潔做了謙王妃,難道這就是渝國公府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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