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不好
“醒來?”
雲初輕笑出聲,她費力擡起手,輕輕描繪着他的眉眼。
他的眉毛像劍一樣,英氣十足又倔強。
狹長的鳳眼,沉靜得像星光灑在海面上。笑着的時候,眼眸卻很清澈,像春天裏半雨半晴的兩樹梨花。
他的鼻子既挺又直,像山脊一樣。
他的脣……
雲初吞了吞口水,原本撫在臉上的手,一把順到他的腦後,用力往下一壓,貼上了自己的脣。
嗯……味道果然不錯,像是最美味的糖果,讓人忍不住……
嗯……嗯?
好像有些不對勁。
帶着體溫的柔軟觸感,溫熱的呼吸掀起的麻癢……
如此真實!
她猛地睜開眼,四目相接,他眼裏的笑意,像是最致命的花蕾在徐徐綻放!
眼前一黑!
他的吻,不管不顧地落下來,灼熱如火!
一陣狂風暴雨般的侵襲,雲初感覺五臟六腑的空氣全被抽淨了一般,窒息感鋪天蓋地的襲來!
她睜大了雙眼!
這不是夢!
渾身一個激靈,雲初的神智回攏,拼盡全力想要把他推開,可身體完全不聽指揮!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她渾身挫敗,有個聲音不停誘惑着她:就這樣吧,就這樣吧,撲倒他,喫掉他!及時行樂!
眉心的圖騰泛起陣陣寒意,令她倏地冷靜下來!
青女、圖騰、巫族的血脈!
這是他們跨不過去的坎!
雲初狠狠張開嘴,下巴一仰就要咬下去。
楚沄卻似察覺到她的意圖,微一偏頭避開,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埋首在她頸間。
雲初大口大口喘着氣,心緊緊貼着他的心口,感受到他胸腔裏面傳來的劇烈的震動,和他身上的竹香……
她想要推開他,卻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得艱難地開口問道:“我怎麼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楚沄滿是青澀鬍渣的下巴,在她頸間蹭了蹭,低啞的聲音裏全是笑意。
“昨天你睡下去以後,發了高燒,我剛好趕到這裏。”
“你只顧着躲我,也不好好照顧自己,怎麼讓我放得下心。”
說完,生氣般地在她脖間一咬。
雲初顫慄起來。
楚沄輕笑出聲,擁着她的手緊了緊,附在她耳邊低語:“七娘,你心裏是有我的,那天在墓穴裏,我全都看見了。”
迷濛中的雲初身子一僵。
“我很開心。”楚沄好無所覺,語氣裏全是愉悅:“七娘……七娘……聽見你喚我的名字,看見你爲我流淚,我心裏歡喜的很!”
“我一醒過來,先去見了父皇,就去長公主府找你,你沒在,我心裏空落落的。這些天就只有這一個念頭,要把你找回來!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
雲初緊緊閉上眼,抿緊了脣,沉默不語。
楚沄不滿地擡起頭,懲罰性地輕啄她的脣角,見她仍把脣抿的緊緊的,故意拿滿是青澀鬍渣的下巴,在她臉上蹭,直蹭到她眉頭輕蹙,才極認真地說道:“七娘,我愛你,你也心悅我,咱們成親好不好?”
雲初緊閉的眼皮像蝴蝶振翅一般輕顫,許久,她緩緩睜開雙眼,通紅的眼眶裏,水汽氤氳,瞳孔的紋路,卻是冰冷又無情:“楚沄,你還不明白嗎?若我當真心悅你,以我的性格,這些天不會躲開。”
楚沄的鳳眼微眯。
“我們兩個之間,從來都只是合作關係,我不能讓你死,所以用巫術喚醒你。那些呼喚和眼淚,不過是一種巫術罷了。”雲初平靜地看着他說道。
楚沄眸色一深,掃向她的脣:“那剛纔又是什麼?”
雲初掐緊了手心,指甲深深戧進肉裏渾然不覺。
她眉頭一蹙,微側過頭去,低啞地開口說道:“抱歉,剛纔是我認錯了人,讓你誤會了。”
認!錯!人!
這聲解釋,讓楚沄的眼眸瞬間如海浪般洶涌起來,他一手箍在她的腦後,攫住她的脣,狠狠吻了下去。
腦袋被他禁錮着,雲初想要再次側開頭,卻是半點也動彈不了,只能攥緊手心,咬緊牙關,任憑他肆意撩撥,絲毫不爲所動。
楚沄從未像此刻這樣,胸中燒着熊熊的怒火,心卻似被人死死捏在手裏,連呼吸都泛着酸意,原本讓他癡迷的溫熱甜美的脣,此刻卻冰冷又苦澀!
終於,他放開了她。
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眼睛鎖着她的眼睛,啞聲問道:“告訴我,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們兩個之間,從來不是那種關係。”雲初默然注視着他,平靜地開口說道。
楚沄的瞳孔一縮:“你剛纔把我認成了誰?”
雲初移開眼,定定看向一側。
阿晚正倚在窗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楚沄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那裏空無一人,但他知道,一定有個人站在那裏。
“是他?”他冷聲問道。
雲初沒有回答。
楚沄猛然鬆開雙手,眼中的怒意似烈火般竄起,他雙拳緊握,發出咔咔的響聲,良久,轉身大步離去。
……
“你還是沒有看透。”阿晚手裏拿着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掌心。
雲初沒有回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雙手卻是緊緊捂着嘴脣,不敢發出半點嗚咽聲。
阿晚收起摺扇,坐在她的面前,拿起牀頭的帕子,遞給她。
“那些人假借‘巫蠱’暗殺蘇錦澤和顧婉容,爲的不過就是要將巫蠱之名安在他的頭上……”
他沉吟一下,繼續道:“若你和他成親,有朝一日你的身世只要被公佈於世,這個巫蠱的帽子,不需再殺任何人,便能坐實……因爲這個,你纔要把他推開,是也不是?”
“我和他之間,註定不會有結果,倒不如從未開始過。”雲初接過帕子,好不容易止住眼淚,嚥下喉中的苦澀。
“可若是那些人知道你的身份,一定要把你和他綁在一起呢?”阿晚反問道。
雲初的神色一滯。
“你莫忘了,趙飛白回到渝國公府,你這個縣主是誰,對他們來說已經不言而喻,他們會發現你的價值與他們預想的結果沒什麼兩樣……你這樣把他推開……他是一推就會走掉的人嗎?”阿晚看着她,輕聲說道。
雲初猛地坐直了身子,啞聲呼喚:“雲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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