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宣陽
雲初看着長公主殷殷期盼的目光,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原以爲楚沄瞞着自己的一番行事,與自己的原則相悖,卻沒想到是個誤會。
想到早上在秦王府裏,她對楚沄說的那些話……
一股歉疚之情油然而生。
“多謝孃親提點,我……我會認真想想孃親的話的。”她鄭重說道。
長公主拍拍她的手:“做人重要的是開心,無論做什麼決定,都不要違背自己的真心。也莫想太遠,珍惜當下,才能讓自己不留遺憾。”
雲初重重地點點頭。
……
宣陽長公主來的時候,已是薄暮時分,長公主命人在府裏各處掌上燈籠,又在水榭布了酒席歌舞,還將蘇錦澤攆出府去,喊了雲初在一旁作陪。
“姨母萬福金安。”雲初笑着上前見禮。
宣陽長公主走上前,一把將她扶起,笑着說道:“快讓我看看,被大姐一直藏着掖着的寶貝,究竟長得何等模樣。”
雲初擡起頭,只見一個身穿大紅襦裙,梳着墮馬髻的柔媚女子,對她爽快地笑着。
宣陽長公主?
怎地……這麼年輕?
膚如凝脂、目若秋波、削肩細腰、身段惹火,整個人看上去,嫵媚迷人,完全不像個四十多歲,和離寡居的女人……
“噗嗤”宣陽長公主笑出聲來,素手在雲初面前晃晃:“怎麼?見我這副模樣,美呆了?”
美……呆……了……
雲初聽見這詞,渾身抖了抖,若非知道宣陽長公主是土生土長的大梁人,恐怕還當她是穿越過來的呢!
不過……想到上一世她的“豐功偉績”,彪悍程度比之穿越女,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姨母光彩照人,雲娘確實是看呆了……”她笑着回答。
宣陽長公主“咯咯”笑出聲來,“恩……確實是個寶貝,長得好,嘴巴也跟抹了蜜一樣甜,投我的眼緣!”
隨手從手腕捋下一隻白玉鐲,戴在雲初的腕間:“第一次見面,這隻鐲子剛好跟你手上的配成一對兒,拿着玩吧!”
說罷,她笑着伸手止住了雲初推辭的動作:“這是我的心意,可不許推辭,否則我就不高興了!”
又拉起雲初的手,一同坐在榻几上,連半點推辭的機會都不給她,直接問道:“聽說,你和二郎有事要問我?”
“你這一上來就是一連串的話,我聽着都頭疼,雲娘先不忙問,你先回答我,今天說好下午來的,怎地到這會兒纔來?我倒要聽聽,究竟是什麼事能把你絆住,讓我好等?”長公主不待雲初開口,徑直對着宣陽長公主嗔道。
宣陽長公主臉上立刻飛起兩酡紅暈:“還……還不是……府上那點子事……耽……耽擱了。有什麼好說的。”
對着長公主使了個眼色,帶着幾分羞意。
“你……”長公主氣得伸手指着她,半晌吐了句:“真是胡鬧!”
雲初眼觀鼻,鼻觀心坐在一旁,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什麼也聽不懂……
腦子裏卻浮現起上一世關於宣揚長公主的記憶來。
宣陽長公主只比官家大一歲,是先帝的次女,與康王一樣,皆是已故的端妃所出。
先帝子女不多,官家又只有這兩個姐姐,雖說比不得燕國長公主地位尊貴,也相差不遠。
宣陽長公主自幼與蔣國公次子張守琰,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成婚之時,伉儷情深,風光無限。
和離之時更是轟動京城。
只因張守琰去吃了個花酒,又在畫舫上宿了一夜,被宣陽長公主知道,一把火燒了畫舫。
這還沒完,又給當日陪着張守琰去喫酒的每人家裏,從祖父到兄弟再到兒子各塞了十個女人。
最後一紙和離書扔在張守琰的臉上,把他攆出公主府去。
自那以後,便開啓了“及時行樂”的人生……
宣陽長公主和離以後的行事方式,更像現代人的不婚族,只戀愛,不結婚。
合則聚,不合則散。
對象也非脂粉氣十足的小生,多是世家裏頭有顏又有才的子弟。
且,不與成過親的男人來往,更不會左擁右抱,三夫四侍。
大梁朝民風再開放,也都是古人,對於宣陽長公主這種的,實在包容不了。
御史們拿她這個公主沒辦法,只好盯着她的府邸,但凡有長得好的男人進出,第二天一早,這男人的身份來歷,家族情況,自有御史寫成奏章,呈給官家。
內容當然是……彈劾男人家族裏在朝爲官的直系親屬,治家不嚴,門風不正……
儘管如此,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從未斷過,只是有些相處的時間長一點,有些短一些罷了!
那些人裏頭,倒有一個極有名的,叫……
“雲娘,雲娘?”宣陽長公主的輕喚聲,拉回了雲初的沉思。
“在想什麼呢?說吧!你和二郎究竟有什麼事想問我?”她笑着問道。
雲初趕忙凝神細想,遲疑地問:“姨母可與容三孃的舅母張清舒相熟?”
“清舒?都已經故去十多年了,爲何突然問起她來?”宣陽長公主疑惑地問。
“她的骸骨埋在蘇家的祖墳裏,年初的時候才發現被盜走了。容三孃的舅舅蘇漵得知這件事以後,四處追查骸骨的下落,蘇家人最近才知道,蘇漵也失蹤了!二哥與我,同容三姐交好,想爲她盡一盡心,就想從她舅母身上查一查線索。
畢竟……什麼都不偷,只偷骸骨的話,委實太蹊蹺了些。”雲初低聲回答道。
宣陽長公主的神色有些怔忪:“你說,她的骸骨……被人盜走了?蘇漵……也失蹤了?”
“正是。”雲初見她神色有異,趕忙問道:“姨母可是知道些什麼?”
長公主一直在旁邊聽着,見到宣陽長公主這副模樣,挑了挑眉:“我記得當年清舒待字閨中之時,與你感情甚篤,她故去的時候,你還着實難過了許久,倒沒聽你提過蘇漵這人……你若知道些什麼,就趕緊告訴他們,說不定還能找到骸骨和蘇漵呢!”
宣陽長公主回過神來,訕訕笑道:“大姐說笑了,當年清舒和蘇漵是匆匆成的親,那蘇漵的出身……雖是世家,可在朝中也算平平,我又如何識得。清舒成親以後,又極少與家中來往,我怎會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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