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有生之年
楚沄不解地看向她：“前朝皇帝？鎖魂陣？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雲初將昨天晚上與青女說的話，隱去了自己重生的部分，悉數告知於他。
楚沄越聽，面上越是震驚，聽到最後竟只能挑眉看着雲初，說不出話來！
“倘若按照傳言所說，高外祖母率領‘將軍舊部’殺入皇城，取了前朝皇帝的性命。
那麼前朝兩百多年皆以巫治國，爲何太祖登基之後，不先以巫穩定人心，反而捨近求遠，立時非要滅了天下的巫不可呢？”
雲初頓了頓，見楚沄若有所思，繼續道：“從太祖到官家，皆對巫之事諱莫如深，厭惡至極，可獨對青炎族網開一面……
這就意味着，太祖定是知道高外祖母真實身份的。
既忌諱又寬待，如此矛盾的態度，只能說明當年親王妃刺殺前朝皇帝時，一定用了什麼邪術纔會如此！
前朝皇帝遇刺那天，是熒惑守心的天象，而鎖魂陣的開啓，也需要熒惑守心纔行……
如此推斷下去，黑衣人窺得邪術之事，纔會下力氣找尋青炎族的下落，外祖母下落不明……恐怕是被他們綁了去的！
他們的初衷應是解決了青炎族，虜獲祖母，便去般若寺的墓穴處守着，待到熒惑守心之時，加以利用，便能逆天改命！”
一口氣說完這些，雲初靜靜地看向楚沄。
楚沄畢竟做過那麼多年的“鬼”，匪夷所思之事見過不少，對於原主重生這件事，從乍一聽說的震驚，再到接受，也不過半柱香的時間。
他琢磨一番，問道：“如此說來，去年臘月十五，他們在肅州寺廟裏佈下鎖魂陣，石谷中又搞出活祭之事，也是爲了熒惑守心這日？
可如今太平盛世，不同於前朝氣數將盡，他們究竟要逆什麼天，改什麼命？”
雲初聽了這話，猛地一怔，良久，搖頭嘆息道：“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們在肅州做的事，想要嫁禍你是真。
參照般若寺墓穴的佈局，做出鎖魂陣，想要賭一賭，逆天改命也是真。
只是……明知官家氣數正盛，卻在此刻冒險做出活祭大陣，以他們一直以來藏首藏尾謹慎的態度，實在想不出究竟是爲了什麼……
況且……高外祖母若真的動了什麼邪術，刺殺了皇帝，一定會是嚴防死守的祕密，這個祕密加上青炎族的一切，爲何又會被黑衣人所知？”
“前朝皇帝之事，待到回京，問一問阿兄，或許能知道一二。如今這些不過是你的推測，莫要因爲這個，耽誤眼下進行的事情纔是。”楚沄拍拍她的肩膀，溫聲說道。
雲初點點頭，擡頭看向楚沄清澈的眼眸，嘴脣動了動，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除了這些，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單獨對我說？”楚沄鳳眼一挑，笑看着她問道。
“青女的血脈，代代單傳，只生女兒……”雲初欲言又止地回答。
楚沄聽了這話，面色瞬間一柔。
他長臂一展，將她擁進懷中，低沉的聲音帶着喜悅：“七娘，你都已經開始想……要爲我生孩子的事了，我很開心。”
雲初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眼眶有些酸澀。
她擡起雙手，攀上他的脖頸，擡頭看進他深澈的眼眸，呢喃道：“楚沄，我……”
“噓，我愛的是你，將來無論生男生女，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楚沄低下頭，額頭貼着她的額頭，認真說道。
雲初的心被揪的緊緊的，她與楚沄默然對視良久，繞在他脖頸後面的手，輕輕把他的頭往下一拉，踮起腳尖，傾盡心中所有的眷戀與不捨，深深吻了上去。
這個吻，讓楚沄意外地挑了挑眉。
仿若帶了無限的心事一般，纏綿悱惻。
良久，他們依依不捨地分開，楚沄啞着嗓子問道：“你還有話要說，是麼？”
雲初埋首在他懷裏，點點頭：“青女說，這一脈由她開始，由我終結，怕是我這輩子，男娃女娃都生不了了……”
說罷，她揪着心，豎起耳朵等待他的回答。
迴應她的，是漫長的沉默。
這樣的沉默，令她的心越來越忐忑。
她攥緊了手中他的衣襟。
真的不想因爲這個，放手啊……
“我不能生，也不願你納妾，終其一生，若你一心一意要與我廝守，恐怕就沒有子嗣了。”雲初試探道。
“嗯……”這個字的聲音，被楚沄拖得有些長。
嗯？只回答這一個字是幾個意思？
雲初不想與他再打太極，索性眼一閉牙一咬，怎麼想就怎麼說吧！
她故意拿額頭在楚沄的胸口蹭蹭，柔聲開了口。
“那可怎麼辦纔好，我如今心悅你，不知要悅到何年何月去……
官家賜下的婚，我又是縣主的身份，你輕易是退不了親的。
咱們兩個之間，你且忍忍，待到哪天我不悅你了，再放你去生孩子，可好？”
聲音越來越悶，越來越不情願。
又過幾息，仍沒有聽見他的回答。
她不由得擡起頭來！
楚沄原本冷峻的臉，因爲繃着笑，漲的通紅。
見雲初擡頭，他再也繃不住，擁着她笑出聲來。
雲初跟着羞紅了臉，掄起拳頭去砸他的胸膛，問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我太高興了，七娘。”楚沄的聲音裏全是喜悅的笑意。
雲初滿頭黑線，難道他們不是在討論一個……兩人之間很嚴肅的問題嗎？
哪怕是基於人道主義關懷，對於她這麼一個很可能將來都不能生猴子的人，難道不應該給予一些關愛和同情嗎？
怎麼……也不該是笑啊！
雲初鬆開抓着他衣襟的手，蹙眉看着楚沄，面上帶着幾許幽怨。
楚沄笑着凝視她，星湖一般的瞳仁裏，全是寵溺的溫柔。
“七娘，你心悅我，我真的很高興。”他認真說道：“我本就性子孤僻，迄今爲止除了你，對別的事情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若天命讓你我沒有子嗣，只要能與你廝守一生，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雲初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喃喃道：“可十年後命定的劫難，原主重生那麼多次，從未曾破局……
與你廝守一生，恐怕我都未必能做到……”
“所以，我們更要好好的在一起，有生之年，與你相遇，已是我最幸運的事。”楚沄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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