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皇兄爲何要罰我?”……
昭懿狀態很不好,臉頰病態紅,半側着臉歪歪地靠在華嬀容懷裏。她彷彿對現在所發生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垂着眼,不看任何人。
親衛長他們都知道公主失蹤的事,也清楚此事不能聲張,雖然不知爲何公主會和那巫國少主在一起,但他不能輕舉妄動。
華嬀容饒有興致地打量面前的一羣人,最後將目光定定落在昭霽元身上,長眉一挑。
昭霽元神色很冷,面對華嬀容的眼神,他走向前,不冷不熱地開口“巫國少主,這裏是大昭。”
意思是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可華嬀容是什麼人。
他面對這樣的話,很輕鬆的一笑,“我知道這裏是大昭,但你們大昭有句詩,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我對大昭公主思之若狂,便迫不及待想來一見。再說這路途遙遠,山匪衆多,我擔心公主的安危,特意前來相護。”
話鋒又是一轉,“不知閣下是何人,可是這和親隊伍的主事人”
只是昭霽元根本就不回答這個問題,倒是反問,“少主就是如此思念我大昭的公主”
華嬀容順着昭霽元的視線,看向懷中人。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喟嘆一聲,隨後卻是將下巴壓在了昭懿的肩膀處。
這是他頭一回對昭懿做這麼親密的動作,“我對公主傾慕已久,而蔓蔓她對我一片傾心,我難以捨棄。今兒來,也是想讓她認一認人。”
他這一舉動讓不少人眼神微變,那些認出昭懿的人。
昭霽元看着這一幕,“少主可是在說笑你口中的蔓蔓是我的宮女,前些日子她不慎走失,沒想到在少主這裏。守澄在此謝過少主。”他直言了自己身份後,第二段話是對昭懿開口,“不要再麻煩巫國少主了,過來。”
昭懿聽到這話,眼神不由看向昭霽元。昭霽元也在看着她,面色平靜,但她卻隱隱感覺到那張面龐下藏起來的情緒。
昭霽元生氣了。
大抵是下意識,她當了太多年的乖妹妹,被昭霽元這樣注視,情不自禁和身後的人拉開距離,也有她本來就不想跟華嬀容太親近的原因。
可是,她剛動,她身後的男人就單手握住她腰,重新將她摁回去。她的後背直接嚴絲合縫貼住華嬀容的上半身,嬌嬌小小的一團,和身後高挑的男人形成鮮明對比,幾乎是嵌入其中。
“動什麼”華嬀容聲音不大,但也絕對不小。他已經將下巴移開,低頭教訓昭懿,“看見個男人,你就激動是嗎”
訓完昭懿,他才重新看向昭霽元,疑惑問“守澄”
王久出聲,“這是我們二殿下。”
“原來是大昭的二皇子殿下,好巧。一直聽聞二殿下雄韜偉略,很是不凡,沒想到有機會見到。仔細一論,我該叫二殿下一聲元舅。”
華嬀容口裏說着溢美之詞,神色卻並沒有太多尊重之意。
他還握着昭懿的腰不放。
王久往昭霽元那邊看了一眼後,上前走到馬旁,行了個禮,“奴才給駙馬請安,駙馬舟車勞頓,不妨下來休息,奴才等已備好膳食。”
他稱華嬀容爲駙馬,這多少有打壓之意。
任你再怎麼囂張,你在大昭也只是個駙馬,駙馬連公主地位都比不上,更不提在皇子跟前了。
華嬀容輕輕一笑,忽然揚起左手馬鞭,作勢要對着王久的臉抽下去。
在抽到之前,昭霽元先開口,“王久,退下。”
馬鞭停在半空,華嬀容好似也不覺得尷尬,神情自若收了回來。
“不知我的奴才是如何惹到少主,竟一句話就要動手打人。”昭霽元對外一向喜怒不言於色,此時便也是,但語氣裏的威壓不可忽視。
“沒什麼,只是我不喜歡駙馬這個稱呼。”對比昭霽元,華嬀容的性格明顯乖張許多,彷彿做任何事情都任憑他心情。
他大張旗鼓地出現,說話毫不客氣,甚而一言不合就準備教訓昭霽元的近臣。
打狗還要看主人,他倒是一點都不看。
昭霽元聞言頷首,“的確,少主還沒有跟我的皇妹成婚,自然當不得駙馬一稱。王久,待會你自己下去領罰。”頓了頓,“還請少主下馬一聚,天色不早,何不共酌一杯”
“好啊。”華嬀容一口應了。
他先翻身下馬,沒走開,停在原地,對昭懿伸出手。
那張素來美豔的面容破天荒的露出寵溺表情,彷彿昭懿是他心中所愛。
但在昭懿做出反應前,昭霽元的聲音再度響起。
“溶溶,你謝過少主這幾日的照拂便是,王久,把人扶下來。”
王久一直候在一旁,得到吩咐,連忙上前。
面對兩邊伸來的手,昭懿沒有猶豫,把手搭在王久手上,借力下馬。
下馬後,她輕聲說了句“多謝王公公”,看也不看另一邊華嬀容,擡步朝昭霽元走去。
她病得厲害,落地如踩雲,每一步都走得艱難,快走到昭霽元跟前時,一隻手憑空伸出,握住她的手臂。
“蔓蔓她說,她是你們大昭特意送來伺候我的宮女,我既已受過她的伺候,怎麼好意思又將人送回去。”華嬀容漫不經心道。
昭霽元像是隨意掃了眼華嬀容握着昭懿的手,“不瞞少主,她自幼就在我宮裏,雖說是宮女,但被我慣得一身小毛病。”
講到此處,他失笑,好似無奈,“她這次偷偷從我身邊離開,沒想到還膽子大到編出這樣的謊話來騙人。”看向昭懿時,臉上的笑收起,“還不謝過少主的照顧,然後下去換身衣服,你的東西都在香薇那裏。”
他提到香薇二字時,似有格外放輕之意。
昭懿好像怔了一瞬,才微微側過身,對着華嬀容福了福身體。
華嬀容把目光從昭霽元身上移到昭懿身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突然很痛快鬆手。
昭懿一得自由,就往前走。
她被王久引着進入一處帳篷,她進來沒多久,帳簾被掀開。
進來之人是昭霽元。
他從上到下將昭懿這身打扮看了一遍,就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緊接着,幾位宮女走了進來,伺候昭懿沐浴更衣。
這些宮女都不是昭懿的人,她們也不多話,伺候完便低眉順眼魚貫而出。
隨後進來的人是隨行御醫。
御醫給昭懿把完脈,開了藥方子,就出去煎藥。
帳中再次只剩昭懿一個人,她實在累倦,在等藥好的時候,趴在榻上。昭霽元再次進來時看到就是這一幕,昭懿未完全乾透的濃密長髮散了一榻,臉枕着自己的小臂,倦怠闔着眼。
昭霽元進來的動靜驚動了她,她像受驚的小動物,眼睫簌簌一動,飛快睜開眼,待看到是昭霽元就撐起身子坐直。
“皇兄。”她小聲道。
昭霽元沉默着踱步走到她面前,跟先前相比,他此時像撕下自己的人皮,露出皮囊下真實的本相。
“站起來。”他語氣無起伏地吩咐道。
昭懿手指微微蜷縮,她輕輕呼吸,慢慢從榻上起身。
“轉過去。”
昭霽元再次開口。
昭懿照辦。
第三句話是。
“把小腿露出來。”
昭懿是捱過打的,在她小時候。
有一次她瞞着宮女、嬤嬤們,偷偷跑到結冰的金陵池上玩,結果不小心掉進去。如果不是恰好有巡邏的侍衛經過,她很有可能會溺斃。
雖然被救及時,昭懿還是生了一場重病,纏綿病榻近大半個月。
那時她每每半夜起燒,燒得她難受得一直哭,哭也沒什麼聲,像病弱的小貓崽,嗚嗚咽咽的。昭霽元一直守着牀邊,把雙眼熬得通紅。
而昭懿病情徹底好轉的第一件事,是領了罰。
她被勒令將裙襬撩起,露出小腿。
當時她並不知道昭霽元要做什麼,乖乖照辦了,等到鑽心的疼痛落在身上時,才後知後覺一下子哭出聲。
她哭的第一聲,身後的少年就把手裏的戒尺丟開,一把把自己妹妹抱進懷裏,“你下次還敢不敢私自跑出去玩說話”
昭懿哭得特別傷心,她從沒想過昭霽元會罰她,哪怕只是打了一下,抽抽搭搭認了錯後,就不肯理昭霽元,直到昭霽元給她上了藥,又抱着她在屋子裏、廊下一直轉,她才慢慢止住哭聲。
往事浮現心頭,昭懿手指蜷縮得更緊,她沒有照辦第三句話的命令,而是維持背對着昭霽元的姿勢,反問“皇兄爲何要罰我”
面對質問的昭霽元脣角有輕微的抽搐,像是忍耐情緒到了極點,“溶溶,你殺的那個人,你找到他屍體了嗎嗯”
最後一聲“嗯”從鼻子裏發出來的音。
蜷縮的手緩緩鬆開,轉而抓起自己裙襬兩側,慢慢上提。因爲腿心的傷,宮女們看到她的傷口,便將褲子拿出去了,以免再次磨傷。
裙襬下即是一雙膩白勻稱的腿。,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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