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莫往林子去
“彌補？”陸星辰的聲音帶着一絲苦澀，“林子涵，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有各自的路要走。”
林子涵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他知道陸星辰的話中有着無法逾越的鴻溝。他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吧，星辰，我只希望你知道，無論何時，只要你需要幫助，我都會在。”
那個曾經對她避之不及的少年。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彷彿凝固了。陸星辰感到一陣心悸，不知該如何是好。林子涵似乎也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陸星辰低下頭，假裝專注於腳下的野菜。她的手微微顫抖，心跳加速。這個曾經讓她魂牽夢縈的少年，如今卻讓她感到無比尷尬。
“你......”林子涵終於開口，聲音有些乾澀。
陸星辰沒有擡頭，只是機械地繼續採摘野菜。她不想面對林子涵，更不想回憶起那些令人痛心的往事。
林子涵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抗拒，猶豫片刻後蹲下身來，默默地幫她採摘野菜。陸星辰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五味雜陳。
“你不用這樣......”她試圖阻止，聲音卻輕得幾乎聽不見。
林子涵搖搖頭，堅持繼續幫忙。兩人就這樣默默地採着野菜，誰也沒再說話。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微妙的氣氛，既尷尬又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遠處，夕陽西下，染紅了半邊天空。陸星辰站起身，拍了拍裙襬上的塵土。“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她輕聲說道，聲音裏帶着一絲疲憊。
林子涵點點頭，遞給她裝滿野菜的籃子。他的目光在陸星辰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只是低聲叮囑：“路上小心。”
陸星辰接過籃子，轉身離去。走出幾步，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林子涵依舊站在原地，目送她遠去。那一刻，陸星辰心中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既有往日的傷痛，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暖意。
帶着這份複雜的心情，陸星辰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家的方向。黃昏的餘暉灑在她的背影上，拉長了她的影子。
回到家中，盧氏正在竈頭忙活。見陸星辰回來，連忙接過她手中的籃子。“星兒，採了這麼多野菜，辛苦了。”盧氏心疼地說道。
陸星辰搖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娘，不辛苦。”她頓了頓，又道：“我去院子裏洗菜。”
盧氏看着女兒消瘦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自從分家以來，星兒變得沉默寡言，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了。
陸星辰蹲在院子裏洗菜，冰涼的水流過指尖。
盧氏看着女兒忙碌的身影，給躺在牀上的丈夫掖了掖被角。
“星兒爹，你躺着歇會，我去燒飯！”盧氏站直了身子，語氣中帶着幾分疲憊，“星兒你跑了一下晝，也累壞了，回屋去歇息會，娘燒好了飯喊你！”說罷，她轉身匆匆往外走。
“爹，我去幫我娘搭把手，你好好歇着。”陸星辰對父親說了聲，急匆匆的跟去了竈房。
竈房裏，竈臺上點着一盞豆油燈，幽暗的火光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挨着牆角的地方，明星叔他們搭建的那口臨時小竈爐子裏，盧氏正往裏塞着柴火。火苗剛剛竄起，便照亮了盧氏疲憊的臉龐。
陸星辰進來時，盧氏正蹲在那裏洗米。她藉着微弱的火光，仔細地將浮在水面上的稻殼揀出來，然後將米搓洗了三兩遍，這才重新添上水，蓋住蓋子，架在小竈爐上。
“星兒，你咋又來竈房了咧？”盧氏轉身準備收拾陸星辰帶回來的籃子，卻見陸星辰已經捷足先登。
“我不累，過來瞧娘燒飯。”陸星辰笑眯眯地說道，眼中閃爍着狡黠的光芒。
盧氏嘆了口氣，“嗨，這有啥好瞧的？新舂的大米，我抓了一把咱夜裏熬煮點稀飯，上晝你芍藥嬸子拿了雞蛋和幹辣子過來，待會等粥好了，再弄個幹辣子炒蛋給你們爺倆下粥！”
想到那辣乎乎的幹辣子，陸星辰的口水就忍不住要滑下來。但她隨即搖了搖頭，“娘，夜裏不炒雞蛋，咱不是說好了雞蛋留着給我爹水煮麼？再說了，我爹那傷口，不適宜喫太辣的，刺激呢！”
盧氏恍然大悟，“那咋辦？白粥啥料也沒加，咋下嚥？”
陸星辰眨了眨眼，將籃子推到盧氏的面前，“等會粥咆哮了，咱就把這野菜放進去，我下晝挖了不少野菜，夠咱喫兩天的咧！”
盧氏接過陸星辰手裏的篾竹籃子，又找來一面篩子鋪在地上，簌簌簌地把籃子倒了個底朝天。山芹、蒲公英、山藥……還有幾顆飽滿肥嫩的靈芝，散發着泥土的腥味。
“我的個乖乖，這些野菜可真新鮮！”盧氏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但隨即又變得緊張起來，“星兒，你這是……去東邊竹林裏啦？”
陸星辰點了點頭，笑着道：“田埂上莫說野菜了，野草都快被人給拔光了，我就去村後樹林裏碰碰運氣，嘿，運氣還真是不賴！”
“哎，你這孩子呀！”盧氏一臉的後怕，“明個可不許再去了！”
“爲啥呀娘？”陸星辰疑惑地問道，“那裏面可是有好多的野菜，往裏去，還有不少新鮮的靈芝呢！”
盧氏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好閨女，你就甭問那麼多了，聽孃的話就成了，往後莫要再往那林子裏去，娘不會害你的！”
陸星辰敏銳地察覺到母親的異常，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疑惑。她正欲追問，卻見盧氏已經轉身去忙活了，顯然是不願多談。
母女倆一邊拾掇這些野菜和靈芝，一邊低頭小聲合計着。山芹有點偏老，盧氏便將它衝了一下水，揉掉裏面的苦水，剁碎了攤開在篩子上風乾。新鮮水靈的蒲公英洗乾淨了剁碎，然後洗了兩個靈芝，切成薄片兒，一起放入沸騰了的小鍋裏。
陸星辰一邊幫忙，一邊悄悄打量着母親的神色。她總覺得，關於那片林子，母親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娘，這山芹沫子差不多了，我回屋去把大雨嬸子送來的豆瓣醬取來拌山芹啊！”陸星辰說着，起身向外走去。
“好嘞，你去吧！”盧氏應道，目送女兒離開。
陸星辰回到屋裏，找到那隻裝着豆瓣醬的小罈子。她正要離開，卻突然想起什麼，躡手躡腳地來到父親牀前。
陸思遠正閉目養神，聽到動靜睜開眼，見是女兒，便笑道：“怎麼了，星兒？”
陸星辰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爹，你知道村後那片林子有什麼古怪嗎？”
陸思遠聞言，臉色微變，“你娘跟你說什麼了？”
“娘什麼都沒說，”陸星辰搖搖頭，“只是不讓我再去那片林子。”
陸思遠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星兒，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你聽孃的話，別去那林子就是了。”
陸星辰見父親也是這般態度，心中的疑惑更甚。她還想再問，卻聽到母親在竈房裏喚她。
“來了！”陸星辰應了一聲，匆匆抱起罈子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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