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老天爺的私生子
北宮靜跟羊繡這才鬆了一口氣。
諸葛慧又說：“跟火炮炸膛所帶來的危險相比，火槍炸膛只能算是小兒科了。”
北宮靜聲音都有點兒打顫了：“什麼！？”
諸葛慧說：“那火炮啊，可以裝填一個十斤重的鐵球，發射的時候地動山搖，十分駭人，射出的炮彈足以擊穿厚厚的牆體，直接將一整幢房子給轟塌。只是炸膛的時候也很可怕，一干多斤的炮給炸得四分五裂，附近有人的話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血肉橫飛，根本就活不成！”
這下北宮靜臉都白了：“這麼危險的東西你還整天跑去鑽研，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麼！？”
諸葛慧渾不在意：“沒事，每次試射我都會躲得遠遠的，傷不到我！”
她沒有告訴北宮靜，其實躲得遠也不一定安全。上個月一門火炮炸膛，裝填在炮膛裏的那枚鐵球暴射而出，一名躲在百步之外的試驗人員腦袋給砸了個正着，那個腦袋就跟個被人重重砸了一錘的西瓜似的，啪一聲炸裂成十七八塊，人當場就不行了。
爲此她可是噁心了好幾天呢！
她又拿起一支燧發手槍，說：“李睿說這種槍叫手槍，槍管長不足一尺，很輕巧，威力也不錯，二十步內能穿輕甲，殺人於瞬息之間……”說着非常熟練的裝彈，然後槍口指向十步之外一個靶子，砰的一聲，靶子上便多了一個深深的窟窿。
北宮靜和羊繡把手槍要過來把玩，感覺果然很輕便，而且製作頗爲精巧，跟處處透着傻大黑粗的步槍相比，簡直就是藝術品。諸葛慧幫她們每人挑了一支最好的，手把手的教她們怎麼裝彈，怎麼瞄準、射擊……
試射了幾槍之後，北宮靜和羊繡都爲這種看似安靜，射擊時卻十分暴烈的武器着迷了，不停的裝彈、瞄準、射擊，玩得不亦樂乎……
要不是李睿過來喊她們喫飯，她們估計能玩到天黑。
飯自然是羊肉泡饃了。原本乾巴巴的烙餅放進羊肉湯裏一煮，吸飽了湯計，頓進就變得香糯可口；原本有些油膩的羊肉湯被烙餅吸走了油膩，也變得更加鮮美，大家都喫得很香。
只有李睿不甚滿意，他嘆了一口氣：“要是有辣椒就好了……沒有辣椒總覺得少了點滋味！”
羊繡問：“辣椒是什麼？”
李睿說：“就是那種喫起來很辣很辣，比茱萸還要辣上十倍的東西，喫羊肉的時候往裏面加一點，喫得全身都是汗，很過癮的。”
羊繡問：“那哪裏有辣椒？”
李睿說：“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等到天下太平了，我一定要派人出海，把它給取回來！”
羊繡有點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天下太平啊……天知道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天下太平呢。可惜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這種被稱爲“辣椒”的東東呢。
羊繡對於一切美味的東西總是充滿興趣的。
酒足飯飽後，諸葛慧拉羊繡去玩，羊繡明顯不是很樂意，但諸葛慧一說要帶她到自己建的一個專供射擊消遣的場地玩射擊遊擊，她立馬就屁顛屁顛的跟着諸葛慧出去了。
她還是小孩子一樣的性格，對一切好喫、好玩的東西充滿熱愛。這種只要裝入一點黑色顆粒和一顆鉛子，然後對準目標扣動板機便能輕鬆置人於死地的武器已經讓她着迷了，聽說有個地方可以開開心心的玩槍，她自然非常開心。
“看樣子羊繡很喜歡你發明的那種火器啊。”目送這個瘋丫頭跟着諸葛慧興沖沖的出門，北宮靜笑着說。
李睿嘆氣：“這麼危險的東西也愛不釋手，真是個瘋丫頭。”
北宮靜說：“她向來有點兒瘋。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火器的威力着實是恐怖，如果能夠大量生產並且裝備軍隊，我軍將天下無敵！”
她看着李睿，十分期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大量生產並且裝備軍隊？”
李睿揉着太陽穴，有些頭疼的說：“我也想大量生產並且裝備軍隊啊，問題是幫不到！熟練的匠人實在太少了，就算放開了生產，一個月頂多也只能造個百來支，而且質量很不穩定，殘次品很多，那百來支裏也就幾十支能用的。最令我頭疼的是，硫磺也不好找。”
北宮靜一怔：“硫磺？”
李睿點頭：“嗯，這個是真的難搞。火槍發射必須用到大量火藥，像這種口徑四分、鉛子五錢的火槍，發射個二三十次，一斤火藥就給打光了，數百支、上干支甚至數干支這樣的火槍同時開火，瞬息之間數十上百斤火藥就沒了。造火藥要用到的木炭好解決，硝也好辦，但這硫磺着實不好找。”
木炭當然好辦，滿山都是樹，砍下來燒炭就是了；硝也比較容易獲得，就算沒有硝礦，也可以收集禽鳥糞便、刮茅坑的硝土，甚至到鹽鹼地去刮土。北方有不少鹽鹼地，這種土地每到天旱的時候地面便白茫茫的一片，莊稼很難生長，不過，那層白茫茫的玩意兒對於集硝人來說卻是個寶貝，他們會小心的將這層硝土刮下來挑回去用水淋，將硝土裏的硝溶解、析出，然後裝進鍋子裏煮，等到把水煮幹，鍋底剩下的晶狀物體就是硝了。在熬硝的同時還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副產品，比如說滷水，這個在做豆腐的時候是一定要用到的，滷水也可以加工成鹽，不過跟真正的鹽比它不管是顏色還是味道都不對，喫一點點可以爲身體補充鹽份，但喫多了是會死人的。
唯獨這個硫磺，是真不好搞。李睿已經派礦工四處尋找硫磺了，但始終沒有找到大型硫磺礦。市面上確實有不少硫磺，都是零零星星開採出來的，如果只組建一支數百上幹人的火槍手部隊小打小鬧，這點硫磺足夠了，但是如果想快進到火器時代，這點硫磺可遠遠不夠。
那種能發射十斤重的鐵球的大炮，一炮就要打掉兩斤火藥呢！二三十門大炮一輪齊射，哦嚯，幾十斤火藥就沒了！一場數萬人級別的大戰下來，打掉數幹斤上萬斤火藥都是尋常事，這得用掉多少硫磺？他上哪找這麼多硫磺？
總之就是挺頭疼的。
北宮靜嘆氣：“慢慢來吧，總能想到辦法的。”
李睿說：“也只能慢慢來了。對了，前不久石勒跟段部鮮卑在襄國爆發了一場大戰，段部鮮卑戰敗了。”
北宮靜微微有些喫驚：“段部鮮卑擁有四五萬精銳鐵騎，銳不可當，石勒屢次進犯河北都被他們打得大敗虧輸，這次怎會敗於石勒之手？”
李睿氣不打一處來：“還不是老天爺偏心過頭了，玩了命的給石勒開掛！”
提起那一戰，他就十分不滿。
襄國之戰爆發之前，羯胡與段部鮮卑之間爆發了一系列的戰鬥，幾乎在每一條戰線上，羯胡都被段部鮮卑挫敗，只能退回襄國固守。而此時的襄國也不是什麼銅牆鐵壁的雄城，城牆低矮單薄不說，城堞也多有損毀，防禦能力很差。段部鮮卑主力四面合圍，小小的襄國給圍得水泄不通，怎麼看羯胡軍團都只有一個死了。襄國之戰的過程也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孔萇見段部鮮卑騎兵居然在城外躺着睡懶覺，認爲有機可乘，率領一部人馬衝出去想給這個老對手一個驚喜，結果被段末柸反操，打得滿地找牙，狼狽地退回襄國城。段部鮮卑大軍隨即對襄國發動猛攻，襄國城在這潮水般的攻勢之下搖搖欲墜。
眼看石勒就要仆街完蛋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黑天鵝事件發生了：在戰前羯胡軍隊在襄城造了二十餘道突門，準備隨時衝出去敲段部鮮卑一棒子的，然而轉爲段部鮮卑攻勢兇猛，這些突門沒能派上用場。可偏偏，段部鮮卑裏最猛的悍將段末柸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昏了頭，居然帶着一小隊人馬從其中一道突門衝進了襄國城裏……
然後他馬上就體會到了日馬蜂窩的快樂，經過一番廝殺，所帶來的那一小隊人馬死傷殆盡，自己本人也成了俘虜。段部鮮卑大軍眼看自家頭號猛將成了俘虜，軍心動搖，慌忙撤軍，羯胡大軍乘勝追擊，段部鮮卑登時兵敗如山倒……
石勒打苟晞的時候苟晞沉迷酒色，貪圖享樂，毫無鬥志，被他輕鬆拿下；詐王浚的時候王浚身邊所有人都看出了石勒的陰謀軌計，苦苦勸王浚不要上當，唯獨王浚不信這個邪；被祖逖打得毫無脾氣，眼看就要讓祖逖給懟到河北來了的時候祖逖突然病死；打劉曜的時候劉曜把自己喝得大醉，從馬背上掉下來成了俘虜……打段部鮮卑，段部鮮卑頭號猛將衝得太猛，自己跳進了陷阱裏……似乎每次石勒對上那些強大的對手，都是以對手自己犯蠢甚至去世而鎖定勝局的。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偶然，但次次都是這樣，李睿不得不懷疑這貨就是老天爺的私生子，要不然爲什麼他每次都這麼好運？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