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惡果
可以說，在白馬培養之戰落敗的那一刻，匈奴漢國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哪怕晉軍不再攻擊他們，關中、汾北那數量衆多的胡人部族也會像嗜血的狼羣一樣蜂擁而上，瘋狂撕咬他們的血肉，直到將他們撕得粉碎，一片片吞入腹中，連血都給舔得乾乾淨淨。在損失了這麼多精銳步騎軍和重要將領之後，他們哪裏還有能力壓制那多如牛毛的胡人部族！
劉聰當年在打下洛陽之後退回汾北享受勝利成果的短視決策造成的惡果現在完全暴露出來了。當時如果他沒有選擇退回汾北，而是繼續向中原進攻，並且像滿清入關那樣將海量胡人一古腦往中原遷，南陽小朝廷能生存幾個月都是個問題，即便是沒有辦法徹底掃滅殘晉，一統天下，也能在北方打下一個巨大的版圖，將北方衆多的人口和肥沃的土地據爲己有，大大增強自身實力。如此一來，就算在晉軍北伐時，匈奴依舊不敵已經在屍山血海中完成了最爲痛苦的蛻變，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艱苦訓練中磨練出了鋼鐵之軀的大晉府兵，也不會因爲一次慘敗就把大半家底賠清光。不信你看石勒，在山東之戰中折損了四萬多精銳步騎，在白馬寺之戰中又搭進去了近六萬人，可人家還是活蹦亂跳的。爲什麼？因爲人家佔着大半個河北，擁有大量人口！
國家領土面積和人口就是統治者手中的本錢，面積越小，人口越少，本錢就越少，本錢越少容錯率就越低。所以絕大多數統治者都會想方設法對外擴張，去奪取更大的疆土，獲得更多的人口，以增加容錯率。明朝兩百多年裏出了三個大敗家子，朱允炆一手葬送了他爺爺留給他的大好局面，將整個國家拖入了長達四年的地獄一般的內戰，朱祁鎮一個土木堡之變，把二十萬精兵強將和五十幾位文武大臣都給賠了進去，萬曆由着自己的性子肆意妄爲，斷送了張居正改革取得的良好局面，又跟羣臣鬧彆扭二十年不上朝，把國事弄得一團糟，可即便是這樣明朝都沒有滅亡，爲什麼？還不是因爲地盤大，人口多，本錢厚？
擴張是帝國的生命，擴張停止了，帝國的生命也即將停止。所以一個正常的帝國只要條件允許都會選擇對外擴張，死再多的人花再多的錢也要往外打。劉聰在拿下洛陽、匈奴漢國的威望和民心士氣都處於巔峯的時候選擇放棄中原，退回汾北，主動放棄了朝着中原方向擴張……
還真他孃的是個反向衝鋒的勇士。
反向衝鋒是一定會遭到懲罰的，現在，他的懲罰降臨了。
看到劉聰喋血昏迷，衆人無不大驚失色，趕緊將他扶起來，退入潼關。至於李烈那一千人馬，他們現在根本就顧不上了，眼下形勢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誰還在意那區區一千敵軍！
李烈看着匈奴大軍倉皇退入潼關，心知肯定發生了巨大的變故，可惜現在實在是人困馬乏，不然他鐵定要趁機發動進攻，狠狠再踹他們一腳。讓他們知道李廣後人的厲害。
他無可奈何的帶兵撤退，回頭與近衛軍騎兵主力會合。
此時，近衛軍騎兵已經結束了戰鬥，那兩千胸甲騎兵將一萬五千多被呼延宴拋棄的殘兵敗將全殲，斬首三千餘級，俘虜一萬一千餘人，可謂戰果輝煌。李烈回來的時候他們正在打掃戰場，看到李烈，紛紛過來詢問，得知他沒能追上劉粲和呼延宴，讓這兩條大魚跑掉了之後，這幫傢伙很不級面子的發出一陣巨大的噓聲。這種行爲無疑是很冒犯的，放以前，底層軍士敢這樣噓自家將軍，少說也得被砍掉幾十顆腦袋，但是在近衛軍，從李烈到底層士兵，都沒人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沒打好就是沒打好，放跑了兩條大魚，被噓上一通再正常不過了。
李烈一臉無奈的說：“這次是我沒打好，追擊速度太慢了，在堵住敵軍之後也太過於求穩，錯過了殲敵的機會，下次不會了，下次絕不會再給敵軍這樣的機會！”
士兵們這才滿意。
隨後，各路大軍陸續趕到，一直推進到潼關外圍才停下來安營紮寨。
此時晉軍的部署是，北宮靜率領一軍駐守洛陽，盯住黃河北面的風吹草動，提防羯胡大軍渡河南下；周訪、陶侃各領兩三萬人，與黃河北面的支雄對峙，不給對方絲毫南下襲擊的機會；祖逖和北宮純各領兩軍，屯兵潼關，準備砸開潼關天際進軍關中，與關中地區的張寔、司馬鄴部會合後進攻汾北，趁着匈奴漢國元氣大傷之際給他們來個雪裏送南極，落井下水泥，趁他們病要他們命！
本來祖逖主動提出要回山東去的，他立下的戰功已經足夠顯赫了，不想跟北宮純搶風頭。但是李睿卻認爲北宮純去年纔回歸，要指揮晉軍大兵團打一場滅國之戰，中間還是有一些不便之處，需要祖逖這樣一位有着極高威望的老將打配合，駁回了他回山東的請求。也就是說，這場滅國之戰將由祖逖和北宮純聯手發起。
至於北宮靜……
她得準備自己的婚事了，因爲婚期已經很近了。
晉軍抵達潼關之後並沒有馬上發動進攻，因爲潼關這地形真心不好打，地形險峻城高池深也就算了，還傍着黃河，只有一片窄窄的開闊地可供大軍展開，打個錘子！安史之亂時士氣如虹的安氏叛軍面對縮在潼關裏的唐軍，哪怕唐軍裏充斥着海量臨時抓壯丁抓來的小商販小市民，戰鬥力約等於五的戰五渣，他們照樣也奈何不了這座要塞，最後還是靠着李隆基自己出昏招，逼唐軍主動出戰，纔給了他們輕鬆全敵潼關守軍，攻入關中的機會。現在潼關城中的匈奴漢國守軍少說也有兩萬人，想打下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必須作好充足的準備。
李睿將大批俘虜當成免費的勞動力，讓他們修橋補路，將大炮和海量的軍姿糧秣運往潼關前線，同時又從河南、山東征發大量漕船，準備在地面進攻不利的情況下效仿王鎮惡，直接用漕船運載大量部隊強行闖過三門峽，攻入關中……這噁心死人不償命的潼關要塞，老子打不下來還繞不過去麼！
同時他還調運來了大量布匹、銅錢，對着全軍就是一陣瘋狂的賞賞賞，參戰的六個軍近十萬人，只要是還能透氣的都發了財，哪怕是戰死了的，也得到了優厚的撫卹。這也是吸取了宋驢宗的教訓，這貨打下北漢後未犒賞軍隊便匆匆指揮大軍直撲燕雲，說是打下幽州後再行犒賞，結果軍隊見立下滅國之功後卻得不到應有的回報，士氣低落，打仗也不肯賣力了，幽州遲遲攻不下來，遼國迅速組織援軍南下增援，一場天崩地裂的大戰下來，宋軍大敗，被陣斬者過萬，宋驢宗自己也中箭負傷，被遼國騎兵緊追着不放，搶了輛驢車跟耶律休哥來了一場環河北驢車拉力賽……
真的是狼狽到極點了。
李睿可不想嘗試驢車漂移的滋味，一點也不想。所以對軍隊，他向來是微功必錄，再小的功勞也會給予相對應的賞賜。
當然，微功必錄的下一句是有過必懲，而且是嚴懲。
不得不說，這一招確實很管用，晉軍士氣本來就夠高昂了，一通我黨下來，更是士氣如虹，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嗷嗷叫着，恨不得立即便向潼關發動進攻，好立下更大的功勞，獲得更多的賞賜！各部隊的指揮官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可不是鼓舞士氣，而是拽住士氣高昂得過了頭的部隊，免得他們熱血上腦，自作主張發動進攻！
在晉軍忙着休整、補充新兵並且等待大炮運上來的時候，好消息不斷傳來。首先是關中方向，三萬涼州步騎軍在少年天才謝艾的指揮下自天水大營殺出，五日行軍七百里，神速抵達長安，謝艾更是親自指揮六千涼州騎兵向長安外圍的胡人大軍發動猛攻，一戰斬首四千餘級，胡人大軍爲之喪膽，紛紛逃竄，對長安持續七年之久的圍困、襲擾至此徹底被解除。
搞定長安外圍的敵軍之後，涼州軍稍事休整，隨即便與長安守軍一起沿着渭水往潼關方向推進，目的很明確：與朝廷大軍一起前後夾擊，一舉拿下潼關天險，迎朝廷大軍入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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