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血流成河1
北宮靜對此早有準備,她搶在羯胡大軍殺到之前便作好了部署。她指揮大軍一個突擊,搶在羯胡大軍到達之前將汲縣給打了下來,與來勢洶洶的羯胡大軍形成針鋒相對之勢,似乎壓根就不在意自己兵力只相當於羯胡的一半。
態勢很明顯了,她要在野戰中硬碰硬地粉碎羯胡軍團!
一月二十四日,羯胡大軍抵達了汲縣外圍,等待他們的是連綿的柵欄、營寨、土壘,晉軍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慕容翰見狀聳了聳眉毛,說:“她的兵力不到九萬吧?再分出一部分人馬去防守打下來的城池和保護輜重,能隨時調用的兵力絕對不會超過七萬,這樣都敢擺出與我軍針鋒相對,一戰定勝負的架勢?這位大司馬膽子還真是夠大的!”
石勒說:“大公子有所不知,這北宮靜用兵向來大膽,哪怕兵力牌絕對劣勢,她也敢悍然發動進攻,對手如果認爲自己兵力佔優便穩操勝券,那麼往往會死得很慘的!”
慕容翰笑着說:“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會會這位明明是女兒之身,卻比大多數男子都要剛毅、悍勇、決絕的奇女子了!”
石勒說:“大公子肯定不會失望的!”
羯胡軍團停止前進,在距離晉軍大營約莫十里處紮營休整,準備養精蓄銳,然後與晉軍決一死戰。
石勒拿出幾乎全部的家底與北宮靜決戰,有兩個重要原因,一是北宮靜這一路人馬就像一把尖刀,徑直捅向鄴城,威脅實在太大了;二來,李睿兩個老婆都在這裏,拿下她們足以讓李睿乃至整個晉軍方寸大亂,甚至不戰自潰。這兩條甭管哪一條都不容忽視,註定他必須傾盡全力與北宮靜一戰。
巧得很,北宮靜也很清楚石勒有充分的理由與自己殊死一戰,早早便作好了心理準備。
雙方都是老熟人了,也就用不着玩誘敵、激將那一套,都挺忙的呢,沒這個時間。一月二十七日,北宮靜向石勒下了戰書,要求雙方精銳盡出在這坦坦蕩蕩的大平原來決一死戰,石勒二話不說,直接答應。
於是,一月二十八日,兩支大軍開出大營,森然列陣,準備開戰。
晉軍這邊的作戰序列有:
北宮靜的嫡系精銳,由裴悅親自率領的神武軍;
由段文鴦率領的驍果軍;
由熊猛率領的橫野軍;
由李烈率領的禁衛軍;
此外還有羊繡率領的越騎;
李睿在南陽起家時以西晉禁軍餘燼爲基礎組建的、從屍山血海中拼殺出來的三支王牌精銳一下子來了兩軍,而段文鴦率領的驍果軍基本上是清一色的鮮卑勇士,戰力強橫絕倫;禁衛軍更是王牌中的王牌;哪怕是越騎,也是不容輕視。
這陣容可謂豪華之極。
石勒那邊就要遜色許多了。他帶來了兩萬賴以起家的羯胡精銳騎兵,三萬由鮮卑人以及衆多金髮藍眼、身材高大的塞外胡人組成的重裝步兵,這是他最爲核心的部隊。此外就是被臨時徵召的雜胡武裝和漢人豪強武裝,共計七萬人左右。這些部隊裝備和訓練都參差不齊,語言、風俗差異極大,如何用好他們,着實是個大難題。
然後就是慕容翰帶來的六萬大軍。這六萬大軍裏最核心部分是慕容鮮卑那兩萬鐵騎,剩下四萬人來自宇文鮮卑、韓國、扶余、靺鞨等等被慕容鮮卑打怕了的蠻族。這些部隊裝備訓練同樣參差不齊,彼此之間還有着不小的矛盾,想要將他們擰成一股繩,發揮出強大的戰鬥力,着實是個大難題。
不過這輪不到石勒去頭痛,這是慕容翰帶來的部隊,怎麼指揮那是慕容翰的事。
排兵佈陣的時候石勒將慕容翰所部放在右翼,自己那五萬步騎軍放在左翼,那數量龐大但人數衆多的雜牌軍放在中央。同時他還耍了個心眼,在部署左翼部隊的時候將三萬重裝步兵部署在最前面,兩萬精銳騎兵放在後面,用步兵將他們遮擋得嚴嚴實實,讓晉軍根本就看不見他們。顯然,石勒的打算是引誘晉軍去攻擊自己的中軍,中軍雖然是雜牌,但是不管是從幷州逃過來的雜胡、匈奴,還是河北豪強,都對晉軍充滿了仇恨,晉軍一旦全力進攻中央,勢必會遭遇極其頑強的抵抗,等到晉軍主力都投入到中央那個絞肉機般的戰場了,他再指揮左右兩翼部隊包抄過去,就不信打不垮晉軍!
這麼多雜牌軍湊到一塊,可太顯眼了,裴悅一眼便看出了破綻,興奮地對北宮靜說:“大司馬,胡人中軍淨是些雜牌部隊,咱們調集主力猛攻他們中軍,定能一舉突破,將胡人大軍切成兩半!”
北宮靜笑笑:“這麼明顯的破綻,你一眼就看出來了,石勒這個老狐狸會看不出來?”
裴悅一怔:“你的意思是……”
北宮靜說:“那是一塊誘餌。”
裴悅喃喃罵了句:“孃的,真狡猾!”
北宮靜笑着說:“不過,我喜歡這塊誘餌!”
扭頭下令:“炮兵,準備!”
號角吹響,羯胡大軍一邊發出充滿壓迫感的低吼一邊緩緩向前推進。
壓上來的都是步兵,顯然,他們是打算用廉價而數量龐大的步兵壓制晉軍,騎兵部隊再伺機而動,尋找晉軍的破綻,給予致命一擊。
晉軍從容自若,步弓手拉開連發弓,位於戰線中央的禁衛軍則端平了燧發槍。三十六門大炮從步兵隊列中推出,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羯胡大軍。
一看到這玩意兒,石勒的眼皮便不停地狂跳。他比劉曜幸運,直到現在都沒有被大炮轟過,劉曜那小子就慘了,在洛陽之戰中被一發炮彈打中,整個人都碎了,晉軍費了老大的勁纔在距離他戰馬倒斃處足有一百多米遠的地方找到他那還算完好的首級。不過,在永嘉四年的進攻洛陽的時候,晉軍數次用木炮對付他,給他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他對這玩意兒印象可太深刻了。
現在,輕便的木炮換成了沉重的青銅炮……
不妙啊!
可現在他做什麼都來不及了,因爲對面炮兵指揮官的指揮刀已經狠狠揮落。
轟轟轟轟轟轟!
一連串密集的、震耳欲聾的炮聲驟然響起,如同雷暴一般響徹戰場,那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噴出大團白色硝煙和紅色火焰,一個個重達十幾斤的鐵球從炮膛內咆哮而出,拉出一道道高拋物線,狠狠砸在羯胡軍團中軍的陣列中間!
羯胡軍隊的陣列中立即便爆出團團血霧!
面對這以高亞音速飛過來的鐵球,什麼盔甲什麼盾牌,那通通都是扯淡,一碰就碎!被鐵球直接擊中的羯胡將士瞬間粉身碎骨,鮮血混合着碎肉呈放射狀向四噴濺,把旁邊的人也給濺成了血人。而鐵球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它落地後再彈起,然後重重地砸向下一個倒黴蛋……它們在千軍萬馬中間蹦蹦跳跳,犁出一條條血衚衕,被它碰到的羯胡將士輕則斷手斷腳,重則半截身體被砸得粉碎,碎骨內臟亂拋,那血腥而恐怖的場面,將無數目睹了這一幕的傢伙給駭得面無人色,呆立在原地,全然忘記了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禁衛軍炮兵可沒有忘記自己要做什麼。打完一炮後趁着羯胡大軍愣神的功夫,以最快的速度裝彈。這一回裝填的是霰彈,而且是強裝藥,雙倍霰彈!
在兩軍之間距離只剩下不到百米的時候,在羯胡弓箭手強行抑制住心中的驚恐,用微微顫抖的手拉開弓的時候,禁衛軍的炮羣再次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怒吼,而每一聲怒吼都意味着有三四百枚龍眼核大小的鋼珠以高亞音速飛出炮膛,朝着羯胡軍隊掃了過去!
羯胡中軍,一位將領剛吼了一聲“放箭”,便被那密密麻麻地掃過來的鋼珠給打得粉碎,只剩下一顆面目全非的頭顱還在空中翻滾。成千上萬的鋼珠密如雨霧,匯成呼嘯的鋼鐵風暴橫掃而過,成百上千的羯胡將士在風暴掃過的那一瞬間渾身噴血,碎肉亂飛,一片片一層層的倒下,死的就死了,沒死的捂着從體內流淌出來的內臟或者暴露在空氣中的骨骼,發出垂死野獸般的慘叫聲!
他們的噩夢還沒有結束。最後一枚霰彈尚在空中飛行,爆豆般的槍聲便響了起來,密得分不清點數。九千名火槍手分成三排,輪番扣動板機。從槍口、炮口噴射出去的硝煙瀰漫開來,變成茫茫白霧,遮住了他們的視野,他們根本就看不清自己有沒有打中目標,也壓根就不在乎有沒有打中,按着軍官的命令把槍口對準敵人所在的方向扣動板機就可以了。
如果他們有上帝視覺的話,就會震驚的看到,羯胡中軍就像一疲乏被高壓水龍衝涮的沙壩,在那密集的槍聲中大片大片的崩解,以驚人的速度被削弱着……
幾個步兵齊射下來,羯胡中軍已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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