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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零四章 十年磨剑

作者:沙漠
齐宁和田雪蓉都是十分聪明的人,两人其实已经猜到沈凉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此时黑虎鲨亲口說出来,還是让两人都锁起眉头,田雪蓉更是忍不住道:“那個.....畜生!” 秦月歌自始至终只是坐在洞口静静听着,一言不发,這时候脸上也颇为难看。 黑虎鲨的這段往事,秦月歌自然是早就知道,否则身为执掌刑侦的法曹在对黑虎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当然不可能与黑虎鲨走到一起,而且两人显然都是对对方十分信任。 “沈凉秋当年途经衡阳,遇上了我們兄弟,一开始或许真是看上我們的箭术,但到了村裡,进了我們的家门,就打起了二嫂的主意。”黑虎鲨有始有终,继续道:“但此人心机深沉,隐藏心思,人虽然次日就走了,但对二嫂的心思却留了下来。后来让我們来到东海,就是为了得到二嫂,但他却想让二嫂乖顺地跟着他,所以费了心思。我們离开衡阳,其实就是往虎穴裡去,可笑我們当时一无所知,還想着光宗耀祖。” 齐宁知道当年澹台炙麒過世之后,与澹台炙麒结义为兄弟的沈凉秋孤身离开,周游天下,他一走就是三年,三年之后,才返回了京城,随即又到了东海,而那时候金刀世子刚好接替金刀老侯爷成为东海水师大都督,沈凉秋得到器重,跟在澹台炙麟身边成了东海水师副将。 十三年前,也正是澹台炙麟接管东海水师不久,金刀老侯爷留下的一大摊子,真要接掌過来,自然也并非立马就能得心应手,沈凉秋才干自然是有的,在边上帮忙出谋划策,让澹台炙麟顺利完成东海水师大都督的新老更替,澹台炙麟稳坐将位,而沈凉秋当然也因为功绩获得澹台炙麟的信任,短時間内在东海水师形成了气候。 “我們来到东海,一切都在沈凉秋的布局之中。”黑虎鲨道:“我們训练之时,无法出营,沈凉秋却有机会经常偷偷看望二嫂,时常送些礼物,二嫂只以为他是看中和我們兄弟的情谊,对他非但沒有提防,反倒是心生感激。沈凉秋步步为营,取得二嫂信任之后,又欺骗二嫂說二哥犯了军规要被军法从事,二嫂慌了神,恳求沈凉秋相救,沈凉秋便說会尽力而为,接下来几天总是偷偷找到二嫂,說事情很麻烦,已经惊动了大都督,大都督执意要从严惩办......!” 田雪蓉苦笑道:“你二嫂从村子裡出来,又如何知道军法军规,沈凉秋就算满嘴谎言,你二嫂又如何能知道真假?” 二嫂的遭遇,同样作为女人的田雪蓉当然能够理解。 她這些年独立支撑田家药行,觊觎她美色之徒不在少数,好在她洁身自好,那些人到也不能将她怎样,但莫家二嫂面对的却是位高权重又心机深沉的沈凉秋,那事态就凶险无比了。 “沈凉秋故作烦闷,那天晚上在屋裡喝酒,故意将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尔后霸占了二嫂,還哄骗二嫂說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出二哥。”黑虎鲨双手已经握拳:“二嫂为了二哥,只能受他玷污,這些委屈痛苦,也只能埋在心中。若非那天晚上我在后窗偷听到,二嫂又将沈凉秋這些恶事骂出来,個中真相,只怕就沒有任何人能知道了。” “二嫂說已经在酒裡下毒,她也算是为二哥报了仇,沈凉秋当时怒不可遏,竟然将二嫂踹倒,我听到屋裡动静,便叫喊出声,拿起墙根下的一块石头,砸开了窗户,等我翻窗进去,沈凉秋已经冲出屋去。”黑虎鲨唇边泛起冷意:“他自然不是怕我,或许我砸窗户之时,他都不知道是我在屋后,他是担心有了响动,会惊动街坊,不敢留在那边。二嫂躺在地上,嘴裡满是鲜血,我抱着她......!”声音再次噶然而止,良久无声。 此事发生在十多年前,但对黑虎鲨来說,那是刻骨铭心,也许就如同发生在昨天那般清晰异常。 齐宁能够理解黑虎鲨现在的心境,這個男人虽然看上去很淡定,但這件往事,就是他心中的伤,今日他将這段往事娓娓道来,其实說出来的每一個字,也许就如同刀子一般在扎着他的心。 “我当时才知道,二嫂劝我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黑虎鲨眼眸中泛着泪光:“沈凉秋已经霸占了她,她一直逆来顺受,沈凉秋自然以为她很好掌控,对二嫂沒有提防,二嫂便在酒中下毒,诱他饮下毒酒,如此便可为二哥报仇。她知道二哥死讯之后,已经存了必死之心,让我离开,就是想自己一個人解决了沈凉秋。我离开之后,她就买了耗子药,她不懂药物,也不敢乱买其它毒药,只有耗子药才好买到手,可是耗子药发作很慢,而且异常痛苦,她走的时候,真的很痛苦.....临死之前,她嘱咐我赶紧回老家,带着父母远避灾祸!” 田雪蓉這时候也已经是眼角落泪,用手指拭去眼角泪水,但身子却是微微颤抖。 “我当晚带着二嫂的遗体躲了起来,心想沈凉秋一死,必然惊动官府,只怕连东海水师也派人来搜找。”黑虎鲨恢复了平静:“可是次日城裡却沒有一丝动静,我一咬牙,租了一辆马车,将二嫂的遗体运出了城,然后找了地方将她火化,带着她的骨灰返乡。等我回到衡阳老家,发现家裡的房子竟然被烧成残垣断壁,村裡人告诉我說,我回来前两天,我家的房子找了火,火势太大,大伙儿将大火灭過之后,我爹娘已经被......!” 齐宁虽然自始至终表现的异常冷静,這时候确也已经握起拳头,双目泛出寒光。 “我将爹娘和二嫂葬在了一起,然后再次告别了故乡,重新回到东海。”黑虎鲨身子挺直,看着齐宁:“那一把火,侯爷想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沈凉秋根本沒有死,他烧死我爹娘,就是想要杀人灭口,抹去我們莫家一切与他有关的痕迹。” “你回到东海,便下海为寇?”齐宁问道。 黑虎鲨点头道:“二嫂說的对,我只是一個小人物,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裡,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我就死无葬身之地,我又如何能去和那位沈将军争斗?就算有人能为我做主,可是我又拿不出人证物证,打官司也是毫无胜算。”直视齐宁眼睛,问道:“侯爷可明白在下当时的处境?” 齐宁微微点头,问道:“你十几年前就下海为寇,以你的能耐,为何近几年你才在海上声名鹊起?” “当年之事,让我学会了忍耐。”黑虎鲨道:“近十年時間,我不但苦练武艺,而且对东海海上环境了若指掌,海上众多势力的情况,我也都了然于胸,下海为寇的第一天,我就做好了计划,要报当年之仇,绝不只是杀了沈凉秋那般简单,我定要将他做過的那些禽兽之举大白天下,让他身败名裂,最后才赐他一死!” 這番话說的很淡定,但齐宁却知道這股信念之下的仇恨又是多么的深。 越是深入骨髓的仇恨,越是能够让人拥有足够的忍耐之心。 口舌之争,立刻便会反唇相讥,但是血海深仇,却让人并不急在一时,越是忍耐之下的仇恨,爆发出来的威力往往越是恐怖。 十三年前的惨剧,让当年在父兄羽翼保护之下的少年迅速成熟起来,如果当年意气用事,直接向要找沈凉秋报仇,也许黑虎鲨早在十几年前就尸骨无存。 刻骨深仇,十年磨剑,待我羽翼丰满,還你致命一击! “你前两年收服了东海群寇,此后处处与东海水师为敌,就是冲着沈凉秋而去” “也是为了澹台大都督。”黑虎鲨道:“要让沈凉秋的罪行公之于世,我一個海上匪寇又如何能够定他罪行?沈凉秋工于心计,有的是手段掩饰自己的罪行。只有让澹台大都督相信他是個人面兽心之徒,在下才能联手澹台大都督揭穿他的行径。”凝视齐宁,问道:“侯爷,如果我只是海上一個籍籍无名的海匪,澹台大都督会不会在意我?” 齐宁摇摇头。 堂堂金刀候世子,帝国水师大都督,岂会去在意一個籍籍无名之辈,既然是籍籍无名,澹台炙麟只怕连知道也不会知道。 “如果我手底下有几十号兄弟,在海上自有一股势力,澹台大都督会不会在意我?”黑虎鲨继续问道。 齐宁依然是摇头。 “如果我手下有近千好号人手,想必澹台大都督应该会在意一些吧?” 齐宁终于点头。 海上海寇成群,但齐宁也有所了解,当年东海水师对海上群寇连番打击之后,海上群匪势力就是一盘散沙,多者上百众,少者几十众,但凡有一两艘船,就能在海上形成一股势力。 东海水师对零零散散形不成威胁的海寇并不赶尽杀绝,养寇自重,可是一旦海上出现一股近千人的势力,那自然会引起东海水师的严重关注。 “如果要让东海水师大都督愿意屈尊坐下来与我谈一谈,那该怎么办?”黑虎鲨淡淡道:“水师大都督手底下数万兵马,而且上百艘战船,就算我真的有近千部下,想必澹台大都督也不会屈尊坐下来一谈吧?” 齐宁明白過来,皱眉道:“你是說,你处处与东海水师为敌,让澹台大都督大伤脑筋,对你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其目的是为了能够与澹台大都督坐在一起?” “澹台大都督是個性情高傲之人,但也是條好汉子。”黑虎鲨道:“我花了多年時間对他细细调查,也算是对他略有了解。如果不能让他刮目相看,他又岂能屈尊和我坐在一起?如果不能坐在一起,又如何能让他听我說话甚至与我联手?”一字一句道:“想要让对方听你說话,至少要让他觉得你够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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