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人未死立大功 下
走到哪裏都能招來一番血雨腥風，做出來的事情每一件都讓人震撼。
費廉開始想着是不是把這個“瘟神”早些送出富陽，否者這頭瘋虎早晚得血洗了富陽縣不可，到時候就算家中有吏部尚書這個天大的後臺，只怕也挽救不了費廉的仕途。
打掃戰場的事情只有東廠番子能做細緻。
*帶着人把整個鳳山驛站巡查了一圈，從死人堆和各個角落裏找出些受傷沒有立馬死去的長生教教衆，走到費廉和殷琥的身邊，說道：
“費大人、虎爺，現場一共發現四十三具屍體，還有八個沒有斷氣的，從他們的口中已經基本能夠確定這夥人正是從陝西流傳過來的長生教餘孽，只是經過清查，死傷的人中並沒有首領級匪首，只有兩個香主被虎爺砍掉了腦袋。在下的人正在審訊，希望能夠問出匪首的下落，只是受傷的人傷勢太重，只怕……”
殷琥看着比費廉還要積極的*，此時就算反應再遲鈍，也知道這個富陽舵把子的身份只怕是不簡單。
殷琥一直都沒有懷疑*的身份，因爲殷琥剛在富陽街面上混的時候，*就已經是富陽的舵把子了，玉芳院也開了好些年，這樣一個整日喫喝嫖賭、打架鬥毆的地痞流氓，居然瞞過了富陽的所有人。
現在想起來，這些年富陽發生的大事裏，似乎都有*的身影出現，現在更是跟隨費廉出現在鳳山驛站，由不得殷琥不懷疑*的身份。
只是*一直不說，殷琥也不便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問，庫房裏還關着十來個人呢，這個時候裏面已經沒有了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逃生無望的情況下殉教了，開口說道：
“不用審問那些嘍嘍！”
殷琥從泥水中站起來，指着身後的庫房說道：
“楊老大，勞煩你看看屋裏鎖着的人是否有要找的人。”
斬殺兩名邪教香主，近五十名教匪這已經是大功一件，官府和東廠的人都在場，還有傷患的口供佐證，沒有人能搶得了殷琥的功績。
上報到朝廷，殷琥身上早晚會加個從六品的初授忠顯校尉的散官銜，若是能疏通關係，說不定能調往衛所任百戶職，憑昨晚的一戰，殷琥的一隻腳已經算是邁進了官場的門檻了。
讓費廉和*沒有想到，殷琥的身後還藏着驚喜！
找來人把驛站庫房大門前的屍體和雜物挪開，所有人擺開合圍的陣勢後纔有人舉着盾牌上前砸開鐵鎖。
“咯吱！”
厚重的庫房大門從外面被拉開，裏面又一副地獄場景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十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中有十來歲的孩子，也有白髮蒼蒼的老人，與門外清一色的精壯男人相比，這些人年齡不等，而且現場呈現出來的死狀透着詭異，讓人不寒而慄。
庫房沒有窗戶，裏面唯一照明的蠟燭也早已經燃盡，陽光從打開的正門照射進去，只能照亮門口一片位置，大部分依然昏暗，走進去以後纔看到十三個人圍坐在一起，中間拜訪着一尊裸露着上身的陶瓷觀音像。
十三個人在生前呈跪姿，老人抹了孩子的脖子，男人割斷了女人的血管，十三個人的鮮血匯聚在中間，已經淹沒了陶瓷觀音的底座。
不用覈實，只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這些人必定是長生教衆的骨幹，只是爲什麼會被關在庫房裏？
*興奮地開始挨個查驗每一個人的身份，他是東廠的人，手裏自然有關於川北陝西一帶橫行的長生教詳細情報，其中對爲首的數人描述很是詳細，此時只要確認其中有長生教的首領，上報以後馬上就會有人過來覈實身份。
費廉捂着鼻子從庫房中出來，問道：
“殷巡檢，這些人爲何會被比鎖在庫房中？如果不是如此，今日凌晨你和衆巡檢司弓兵只怕是危險了！”
“嗯！”
昨夜確實兇險，好在殷琥這人不但手段通天，而且運氣也一向不錯，此時費廉問起，殷琥就原原本本地把昨日天黑前抵達鳳山驛站的情況講了出來，從羅老頭髮現異常，一直講到深夜潛伏到庫房外，見到裏面的人正在聚衆誦經，靈機一動關上庫房的門，把這些人全都鎖在了裏面。
求神拜佛的人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爲所拜的神佛，讓人給一鍋端了，這些人心理很清楚自己落到朝廷手裏會是怎樣生不如死的下場，在逃生無望的情況下，選擇了集體自殺。
後面戰鬥的過程殷琥只是一句帶過，不過費廉看着面前遍地的屍骸，依然能夠想象到當時的情景，忍不住連聲感嘆道：
“好險！當真是好險！如果不是殷巡檢前來……如果不是羅標仔細……如果不是正好鎖住了匪首……朝廷追捕的欽犯就要從本官的眼皮子地下溜走了！
若是日後追查，沿途各路州縣關卡都得攤上失查的罪名。
這些人爲了逃命也是手段盡施了，居然膽大到冒充轉運官銀，更可笑的是沿途的官員沒有人發現，還堂而皇之地級級發來公文，要求沿途護送！
殷巡檢，這次多虧你了。”
“不敢！”
殷琥抱拳謙遜道：
“這次的事情也是僥倖，下官不敢居功！”
“有功就是有功！本官自然會上報朝廷，爲殷巡檢請功！哈哈！”
費廉自然有開懷大笑的資本。
長生教匪首攜帶十六口官倉木箱穿州過縣，一路從陝西中部走到川東富陽，行程近千里，其中十一口裏面裝的都是被朝廷通緝的欽犯，另外五口裝着長生教這些年來收刮的金銀。
長生教的人爲了逃命也是機關算盡，有的箱子藏着輕的人，就往裏面加石塊，務求做到逼真。
教衆身上的衣服兵器都是搶奪的制式裝備，甚至還有僞造的公文，大搖大擺地走在官道上，儼然就是一隻正兒八經的轉運官銀的隊伍，若不是走到富陽急於趕路露出了破綻，被殷琥和羅老頭識破，只怕早已經大搖大擺地橫穿了整個大明地界，出海遠遁了。
費廉把此事上報，有人受賞，自然也有人領罰，長生教衆一路走過來的州縣關卡都有人因此倒黴，費廉不得不慶幸殷琥的好運，同時也是自己的好運。
“費大人！”
就在費廉慶幸自己撿了個功績，*從庫房中走出來，一臉嚴峻地對費廉和殷琥說道：
“費大人、虎爺，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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