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皇恩浩蕩錦衣陸 上
殷琥手中拿着的歸刀刀鞘結結實實地打在女人高高翹起的屁股上，瘋女人的動作瞬間凝固，微微張着大叫出聲以後沒有閉合的嘴巴，臉上表情怪異。
“哈哈！”
圍觀的人爆發出轟動半個北京城的鬨笑。
“你……”
瘋女人被震耳欲聾的鬨笑聲驚醒，一張臉紅得好像猴子屁股，忽閃靈動的眼睛裏居然浮現出一層水霧，剛要開口說話，屁股上又被打了一下，開始的時候是刺痛，接着一陣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一身的力氣好像漏了氣的皮囊，癱軟在殷琥的肩頭居然不想再動彈。
“你什麼你！”
殷琥是沒理也要鬧三場的人，哪裏遇到過這麼胡攪蠻纏，刁蠻任性的女人，見面就是又打又殺，此時殷琥也不把肩頭的瘋女人當做女人了，訓斥道：
“年紀輕輕張口閉口老孃，我看你還沒嫁人呢，先找到夫家以後再給別人當娘吧！誰欺行霸市？誰強搶民女？誰逼良爲娼？你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地無法無天，不好好在家學女紅，跑到大街上又打又殺，當真是缺少管教！”
殷琥訓得帶勁，說一句話手上的刀鞘就衝着瘋女人的屁股上打一下，整個宣北坊最熱鬧的西斜街上“啪啪”地響着打板子的聲音，還有殷琥訓斥女人的喝罵聲，不明所以的人看到，還以爲是誰家的男人一振夫綱，正在教訓自己胡鬧的女人呢！
殷琥見鬧騰的瘋女人終於不再胡鬧，把她丟在大街上，說道：
“我沒時間跟你胡鬧，你如果再纏着我，信不信我把你的衣服扒下來！”
“你……流氓、無恥之徒、惡棍！”
瘋女人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被隨手摔到地上後淚眼汪汪地還沒有回過神來，聽到殷琥惡毒的威脅，嚇得護住胸前的衣襟，撒潑打滾地指着一臉壞笑的殷琥咒罵。
這個時候瘋女人才真有了點女人的模樣。
呃，撒潑打滾這項技能似乎女人的熟練度更高一點，因此這個時候坐在地上撒潑的瘋女人也應該算是女人樣吧。
流氓、無恥之徒、惡棍……這些詞語在富陽縣幾乎就是殷琥的代名詞，再多一個人罵出來對殷琥來說沒有絲毫影響，不再搭理瘋女人，轉身繼續尋找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四川會館。
瘋女人見到殷琥漸漸走遠，才抹着眼淚翻身從地上站起來，伸手想要揉搓被殷琥打得紅腫的屁股，可是周圍還有很多人嘻嘻哈哈地看着，就算瘋女人大大咧咧在大庭廣衆之下也做不出如此羞人的動作出來，跺着腳衝已經走進人羣的殷琥大聲喊道：
“站住！你給老……你給我站住！混蛋，有本事告訴我你是誰，你給我等着，我一定會取你性命！”
大街人來人往的人流裏傳來殷琥洪亮的聲音：
“我叫殷琥，如果想要找我報仇，就來四川會館吧！來的時候記得多帶點人，像你這樣的女人，我一個可以打十個，哈哈！”
“殷！琥！”
瘋女人從牙縫裏一字一頓地吐出兩個字來，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
“你等着，今日的仇我陸苓一定會加倍奉還！”
“陸、陸小姐……”
街上的人似乎對陸苓很熟悉，就連剛纔被砸碎了貨攤上全部瓷器的小攤販也知道陸苓的名字，這個時候見好戲散場了，畏畏縮縮地走到陸苓的面前，小心的說道：
“小姐，您看小人的貨都給糟蹋了，您是不是……”
陸苓撇了一眼七零八落的貨攤，更是氣得面紅耳赤，恨不得現在就扒了殷琥的皮，生吃了他，說道：
“算一下損失了多少，列出個單子出來，明日到陸府拿銀子！”
“謝謝陸小姐！謝謝陸小姐！”
得到陸靈的承諾，小販欣喜地點頭哈腰，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明日到了陸府收不到銀子。
……
元蒙時期的北京城是以紫禁城爲中心的正方形城市，明成祖朱棣爲燕王時在元時北京城的基礎上擴建，登基以後遷都北京，隨着大量江南大戶和官員的遷入更是大興土木，在正南面開闢出土地，建起了新城。
如今的大明朝北京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成了一座“凸”字型的城市，上面的正方形“口”稱爲內城，下面的長方形“口”稱外城。
皇城、衙門、王府、官邸……這類建築全都集中在內城之中，其中的坊市雖然也有平民居住，大多也是行商的有錢大戶，只是隨着大量的人口涌入北京城中，如今的內外城已經沒有了明顯的界限，形成了完整的城市體系。
雖然內城也住着不少的平民，不過有些地方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還是不敢輕易涉足的，比如紫禁城北安門外什剎海周圍的日忠坊和稍微遠一點的積水潭附近的日中坊，兩個坊市讀音相同，只是一個是“中”，一個是“忠”。
這兩個地方住着的不但有高官權貴，更有王公貴族，當真是北京城中一等一尊貴的地方。
陸府就在什剎海邊上。
陸家原本是錦衣衛世襲軍戶，祖上只是一個小小的正七品總旗，如今陸家的主人陸鬆承襲父職，跟隨當今聖上的親生父親興獻王前往封地安陸，後被選爲儀衛司典仗，也就是那種每每王爺出行，跟隨在身邊拿着廷杖撐場面的小角色。
陸家的命運在三年前發生變化。
三年前興獻王世子受命於天，登基成爲天子，陸鬆以隨從龍恩，被升爲錦衣衛副千戶，今年初再升後府都督僉事，協理錦衣衛事務。
陸鬆升遷如此之快不僅僅因爲是安陸興獻王府的老人，更重要的是他的夫人是當今聖上的乳母，嘉靖皇帝朱厚熜稱陸夫人爲乳母，陸家的孩子從小就是朱厚熜身邊的玩伴，以乳姐和乳弟相稱，朱厚熜登基以後對陸家自然是格外恩寵，特別賞賜了日忠坊的府邸給陸家上下居住。
朱厚熜是外地藩王入京，在紫禁城後宮之中毫無根基，大禮議之爭中朱厚熜封生母爲皇太后，從安陸接到北京，坐鎮後宮，乳母陸夫人也時常在宮中陪伴，幫助搭理後宮事務，陸家的兩個孩子可自由進出皇宮大內玩耍，這份恩寵當朝之中再無二人。
雖然陸鬆官職不高，卻盛承龍恩，風光無限。
此時的陸府大門燈火通明，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焦急地在臺階上來回走動，不時地跳到門前的道路上向兩邊張望，看到一個陸苓火紅的身影，急忙跑了過去：
“姐！姐！你跑哪去了，爹和娘已經傳人去街上尋了你好幾趟，正等着你說話呢！”
陸苓在殷琥面前吃了虧，如今看什麼都不順眼，見到從小被自己蹂躪的親弟弟大呼小叫地跑過來，更是氣不打一處出來，一把捏住男孩的耳朵，問道：
“娘從宮裏回來了嗎？好小子，是不是你跟爹孃告密，說我今天上街去尋郭家的晦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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