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難姐難弟齊遭殃
陸炳灰頭土臉地從偏門偷偷地溜回家中,他現在的模樣實在有點狼狽,頭上的髮髻散開,披頭散髮,衣衫被拉扯得凌亂不堪,又被殷琥按在地上滾了兩圈,身上、臉上都沾滿了塵土。
陸府中的下人們瞧着陸炳的樣子驚訝不已。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一個風姿卓越的少年將軍,騎着高頭大馬,拎着龍紋長槍,從陸府中馳騁而過,引得家中衆人的歡呼喝彩,可是……這半天不到咋就成了這副模樣。
陸炳平日裏雖然貪玩一點,可是畢竟只有十四歲,幹不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出來,而且北京城中誰都知道他是當今聖上從小一起長大的乳弟,感情深厚,見了聖駕也不用下跪,因此就算做了錯事也是直接找到陸府來告狀,絕不會動手打人,可是此時陸炳的樣子明顯就是被人給揍了一頓。
陸家少爺被打,這還得了!
下人們紛紛鼓譟起來,甚至家中負責守衛的錦衣衛校尉馬上就要飛馬入宮稟報在皇宮大內當差的陸鬆和陛下,嚇得陸炳急忙把那錦衣衛校尉拽住,苦苦哀求不要聲張。
陸炳身份尊崇,卻不跋扈,而且家中世襲錦衣衛,性子裏軍人的秉性更多一些,要不然也不會單槍匹馬前去爲姐姐報仇,在殷琥那裏吃了大虧,就算要報仇也是練好本事以後親自找上門去,而不是仗着家中的權勢欺人。
這個時候小小年紀的陸炳巴不得沒人知道這件丟人的事情,哪裏還敢把事情鬧到皇宮裏去,更何況今天陸夫人還在家中坐鎮呢!
不管下人們如何着急地詢問,陸炳只是紅着臉不開口,更着急呵斥着下人們小聲些,莫要讓後院的娘聽見,否者自己只怕也要跟姐姐一起被禁足在家中了。
陸炳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趴在通往後院的門廊邊,探出腦袋來張望繁花盛開,綠樹茵茵的寬敞*院,庭院中只有幾個下人們正在安靜地打掃石板小徑,沒有見到陸苓和陸夫人的身影,才噓於口氣探頭探腦地走進去,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自己的房間裏。
陸炳很小心,可是陸苓更狡猾。
陸炳剛探出頭來就被一隻手揪住了耳朵,一路拎着走進一間散發着少女幽香的閨房中。
房間的陳設典雅素淨,沒有什麼豔麗的飾物裝扮,反而在牆上掛着一件明黃色蘇繡蟒蛇飛魚服,在飛魚服的兩邊分別掛着一把鑲嵌十八顆寶石的繡春長刀和陸苓最擅長使用的長鞭。
飛魚服和繡春刀是朱厚熜賞賜的。
按照規定,錦衣衛軍戶由家中男丁世襲,女子是不能加入錦衣衛的,可是陸苓從小就立志要成爲一名錦衣親軍,朱厚熜登基以後爲了逗這位乳姐開心,特意賞賜了這一席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的服飾和儀仗長刀給她,讓她在家中穿着過癮。
陸家皇恩之盛,可見一斑。
此時閨房的空氣中除了瀰漫着少女的幽香,還有淡淡舒硯的墨香,牀邊寬敞的書案上攤着宣紙,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些文字,可是字跡實在太潦草,根本看不出來寫的什麼,甚至硯臺已經打翻在地上,流了一地的墨水。
陸苓這半日顯然過得不痛快。
陸苓這兩天一直追問陸炳,查出殷琥的底細沒有,可是陸炳總是搪塞着不願告訴陸苓,今天早上更是一大早就騎着馬出去,陸苓馬上就想到自己這個傻弟弟是去給她報仇去了。
殷琥的手段陸苓心中沒底,以陸苓的武藝在殷琥的手裏都討不到好,陸炳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
陸苓早就在家中守着,陸炳剛露頭果然被抓了個正着。
閨房中,陸苓圍着縮頭縮腦站在房中的陸炳,嘴裏發注嘖嘖的感嘆聲,問道:
“傻了吧?被揍了吧?不過那混蛋還聽識趣,沒有把你打出個好歹出來,還能自己走着回家來。”
“你不是也一樣嘛……”
陸炳被陸苓盯得心裏發毛,嘴裏剛小聲地嘀咕着,後面的話就被嚇得吞會了肚子裏,不敢再招惹這個屁股挨不得板凳,正一肚子氣的姐姐。
陸苓問道:
“我的仇自己會報,不用你幫忙!說說你去找那混蛋的經過,你在他手上過了多少招?”
陸炳紅着臉,吞吞吐吐地說道:
“一招!”
“什麼?”
陸苓怪叫起來,那晚她與殷琥的交手很突然,而且自己又太過輕敵,沒有料到殷琥的力量如此之大,纔會被對方抓住長鞭給拉拽了過去,失手被擒。
陸苓這些天一直認爲自己是在力量是敗給了殷琥,並不是武學招式上,準備養好了傷再去找殷琥報仇,可是此時陸炳居然說他一招就被殷琥打敗,自己這個弟弟的功夫陸苓是很清楚的,就算比自己弱幾分,但是在錦衣衛中也算是中流水平,更何況這次還是騎着馬過去。
以步戰打馬戰,一招就被打敗,陸苓不由得不驚訝。
陸炳與殷琥交手十餘招,可是陸炳心裏很清楚,其實在第一招的時候自己就敗了,所以老實地說道:
“姐,這個叫殷琥的傢伙真的是個很厲害的傢伙,而且……”
此時小陸炳的屁股一陣刺痛,更想到了殷琥扒他衣服的動作,心頭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寒磣,頓了一下,說道:
“而且陰險、狠毒!我們得想別的辦法纔行,否者比功夫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啊!”
“我讓你查他的底細,到底查出來沒有?”
“查出來一些。他叫殷琥,是重慶府富陽人。四月末,楊大人發配充軍,在富陽遇到被開革裁撤的錦衣衛軍戶暗殺,殷琥一個人殺死了十數人,救了楊大人。原本我也不信,可是今天跟他交手以後,發現他的刀式異常兇狠,錦衣衛裏只怕沒人是他的對手!”
錦衣衛能知道殷琥的消息並不奇怪,當時長江樓客棧的一戰,身邊就有三名負責押送楊慎的錦衣衛,事後錦衣衛校尉自然會將情況原原本本地向北京稟告,而且這次誅殺長生教衆教首的事情鬧得不小,殷琥這個名字早就在錦衣親軍內傳開。
陸苓皺着眉頭聽陸炳說着殷琥的情況,才發現這還真不是一個無名小卒,低聲問道:
“他是東廠的人?”
“不是吧……東廠能有這麼一號人物,早就拿出來顯擺了,不會藏得這麼深。”
“那你說他跟馬公公比,誰更厲害?”
“這……”
“咳咳!”
姐弟兩個躲在房中神神祕祕地嘀咕,渾然沒有注意到陸夫人已經站在門口許久,直到陸夫人故意咳嗽兩聲,才嚇得兩人轉過身來勾肩搭背在站在一起,裝模作樣地探討《女誡》和《武經》之間的關係。
可是房中打翻的硯臺,還有陸炳那狼狽的模樣出賣了他們。
呃,《女誡》和《武經》不就是女人和男人的關係嘛,這樣的關係似乎也不是兩姐弟能探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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