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皇宮大內深如海 上
被陸夫人整治了一個早上，再加上身上有不輕不重的傷，就算是練武之人此時也有點喫不消了，面對朱厚熜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心中有氣，說道：
“想笑就笑！何必裝作一本正經關心的樣子，看着就讓人生氣！”
“哈哈！”
朱厚熜想象了許多陸苓和陸炳被打後的慘狀，可是沒想到會這麼慘。
除了屁股，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傷，可就是屁股上的傷，讓兩人當真是連軟榻都挨不得，一個別扭地站着、一個乾脆趴着，這個時候哪裏還能忍得住，拍着手掌前俯後仰地大笑起來。
“你……”
陸苓在朱厚熜面前丟了臉，卻只能跺着腳生悶氣，若是在興獻王府，陸苓早就衝過去騎在他身上胖揍一頓，可是如今風水輪流轉，當年的閒散小王爺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陸苓雖然嘴上說着皇帝沒什麼了不起，可是真見了面卻也不敢真放開手腳胡鬧了。
而且如今兩人都已經長大了，多少也懂了一些男女之事，再也做不出往常的荒唐事了。
陸苓只能嘴硬地說道：
“笑吧！笑吧！我早晚會去找那人報仇，到時候再叫你看看我的手段！”
“阿仙！怎能如此對陛下說話……”
躬立在一旁的陸夫人聽見女兒如此說話，急忙呵斥。
“無妨。乳孃，您去東宮陪陪母后吧。這裏有朕幫你看着阿仙和阿蠻，一定會讓他們長記性的，下次定然不會再胡鬧了。”
只是現在朱厚熜心情很好，並不介意陸苓的胡鬧。
而且這樣的胡鬧也讓只有十八歲的朱厚熜感覺回到了興獻王府的時光，沒有朝堂紛爭，沒有爾虞我詐，更沒有陰謀詭計……這也是朱厚熜喜歡陸苓和陸炳時常入宮的原因，只有跟兒時的玩伴在一起，才能讓朱厚熜忘了身份地位，完全地放鬆心情。
在尋常的人家裏，十八歲還只是尚未加冠的青年而已。
“遵命！”
陸夫人見朱厚熜降旨，只得偷偷地警告陸苓和陸炳不要胡鬧，在宮女的簇擁下走出御花園，往皇太后起居的東宮而去。
馬玉輕聲地在朱厚熜耳邊說道：
“陛下，奴才剛纔看了阿仙和阿蠻的傷勢，只是些外傷，上些膏藥休息兩天就會沒事了。殷琥下手很有分寸，只是爲了給兩人些教訓，並沒有打算傷人，否者以這份對力量的控制，兩人如今只怕是下不了牀的。”
“嗯！”
朱厚熜今天笑得比以往許多天加起來還要多，此時雖然沒有再朗聲大笑，可是面容上依然帶着笑容，對陸苓說道：
“阿仙，這次又是因爲什麼事情胡鬧？”
“哪有胡鬧！”
陸苓小聲地嘀咕，不服氣地說道：
“還不是都是郭家的人仗勢欺人！至從郭勳做了禁軍指揮使，他的那些家裏人就越發地不可一世了，大街上就敢調息良家婦女。那登徒子郭家老二在大街上看上了一個良家婦女，想要娶回家中爲妾，被拒絕後就想方設法地讓那戶人家家破人亡，女子也被買到了妓院爲娼，後來更是羞憤自盡而亡！
這樣的事情你能看得下去，我卻不能看見，自然就要找上郭家老二，誰知道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來，壞了我的好事。”
朱厚熜對陸苓的指責並不動氣，笑着解釋道：
“郭家爲開國勳臣武定侯郭英之後，世代與皇家聯姻，身份地位向來尊崇，就算郭勳不升任禁軍指揮使，那郭家在北京城依然是一等一的勳貴。家大業大難免會有害羣之馬，朕總不能因爲郭勳家人的胡鬧，就辱沒了郭勳的功績。
而且民不舉官不究，若其中真有冤情，你也可以帶着那女子的家人前去官府上告，待到水落石出，自然會將相關人犯繩之以法。如果個個都像你這般仗着武功高強尋私仇，朕的江山豈不是就要亂了！”
“哼，就你們有道理！”
這些話陸夫人在家中已經反覆地訓斥了多次，陸苓在家找不出理由來反駁母親，在朱厚熜的面前自然也無話可說，只是依然犟着脖子不肯承認自己鬧事行兇大人的錯誤。
朱厚熜見陸苓不再頂嘴，又轉過頭來看着身邊趴在護欄上不停叫喚的陸炳，說道：
“阿蠻，你又是怎麼回事？”
“我、我是替姐姐報仇，可不是胡鬧！”
“你卻是爲阿仙報仇，也有幾分的小聰明，知道先找錦衣衛的人去調查一番，可是明知道不敵，還要找上門去，這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麼。如今可服氣了？”
陸炳在陸苓和朱厚熜的身邊根本就是個打醬油的小跟班，見了陸苓就如同見了老虎，此時可不敢像陸苓那般在朱厚熜的面前頂嘴，只能低着頭老老實實地挨訓，而且陸炳確實是被殷琥收拾得沒有了脾氣，嘀咕道：
“若只論身手自然是服氣了，可是我不會認輸的，再過幾年等我長大了定要找他一決高下。”
“陛下……”
馬玉打斷了朱厚熜和陸苓陸炳姐弟隨意的談話，恭敬地稟報道：
“殷琥已經到了御花園外，是否召他覲見？”
陸苓如今最聽不得的就是殷琥的名字，聽說殷琥居然到了皇宮大內，立馬就跳了起來，叉腰嬌喝道：
“好啊！居然還敢跑到皇宮來，今日我定要讓他有來無回！”
……
殷琥跟着小太監從承天門入宮，宮中嚴禁跑馬，進了宮門以後所有人全都從馬上跳了下來，宮跟隨小太監出宮傳旨的侍衛牽着馬離開，只有小太監一人領着殷琥快步地在恢弘的紫禁城中穿行。
四川會館裏的十餘棟建築羣已經讓殷琥嘖嘖稱讚，如今深處在大明朝的中心紫禁城中，金碧輝煌的大殿一棟連着一棟，每一棟之間有高高的紅色高牆間隔開，殷琥沒有資格走到這些大殿的跟前，只能站在高牆外看着那些如龍鱗一般的殿瓦。
饒是如此，依然讓殷琥的心中升起無法壓抑的震撼。
走在紫禁城中，小太監雙手攏在袖口中，放在小腹的位置，身子微微地前傾，兩條腿快速地邁動，雖然沒有當真地跑起來，但是速度還真不慢，殷琥必須大跨步纔跟跟上小太監的腳步。
小太監輕聲地向殷琥講解面見當今聖上需要注意的禮制，也不管殷琥有沒有在聽，不厭其煩地重複其中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見面以後要磕頭行禮，陛下沒有下旨不得起身；不能與陛下對視；在陛下面前應對，不得撒謊、不得頂撞……
開始的時候殷琥還會仔細去聽去記，可是小太監越說越多，越說越快，即使一路上說了好幾次，依然沒有全部記住，後來乾脆也不再去記這些繁文縟節，跟在小太監的身後，東張西望子打量這座皇宮。
此時此刻，殷琥早已經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只能盲目地跟着小太監前行。
在一片繁花似錦的寬大庭院外，殷琥遠遠地看見亭子裏晃動着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因爲距離實在太遠，殷琥並沒有看清亭子裏數人的面孔，又等了一刻多鐘，纔有另外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宣旨道：
“陛下宣殷琥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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