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欺人太甚親情斷
張莜嫺剛剛走出新娘子的房間,外面大呼小叫地跑過來一個丫鬟,看那氣喘吁吁的模樣,顯然是跑了一段距離了。
“呼!呼!”
丫鬟一路上大呼小叫,真到了張莜嫺的跟前,反而被累得喘不過氣來了。
張莜嫺在李家的時候本來就是一個隨和的人,寄人籬下自然不能跟李家的下人擺大小姐的譜,見了誰都是一張笑臉,跟裏裏外外的人都處得不錯,這自然與刻薄的李月如形成了對此。
李家的下人們更喜歡這位表小姐,特別是張莜嫺出嫁的時候給賣了身在李家的丫鬟小蓮拿回賣身契,這讓很多下人非常感動,都說張莜嫺比李月如善良云云。
這次張莜嫺回李家參加李月如的婚禮,自然是受到了下人們的歡迎。
張莜嫺拍着丫鬟的後背,溫柔地說道:
“別急,把氣喘順了再說事情。”
“表小姐,您帶來的那個小跟班正在家門口大鬧呢,說是要見您!老爺不許他進來,眼看着就要讓人動手了,你快去看看吧!”
“吳三?”
張莜嫺很瞭解吳三的秉性,本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半大孩子。
殷琥走了以後吳三藉口讓張莜嫺監督他習武,天天都往殷家的小園子跑,名義上是讓人監督他習武,可殷琥走之前就教了他蹲馬步,哪有什麼武可練,每天來了就搶着給殷家做事,裏裏外外需要體力的活都讓他給做了。
這次聽說張莜嫺要到重慶府來,更是到巡檢司告找羅老頭告了假,親自陪着一路從富陽到了重慶。
李家不許外人住在府上,吳三就讓張莜嫺進去,自己在附近找了個廉價的客棧住着,每天準時在李家的大門口守着,等到月上中天才回去休息,張莜嫺勸了好幾次,吳三總是認死理,說殷琥交待了,要好好地保護張莜嫺和麗娘,那他就算是死了也要做到。
這樣一個孩子怎麼可能跟李家的人發生衝突呢?
張莜嫺擔心吳三喫虧,不等丫鬟說出其中的緣由,撩起裙襬就往李家的大門口跑去。
丫鬟想着追着跟過去,卻被聽見了動靜從房間裏出來的李月如叫住,呵斥道:
“咋咋呼呼,被鬼攆了!一個山野小子,讓家中的人打了也就打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說,到底怎麼回事?”
“大小姐……”
丫鬟被李月如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在李月如面前低着頭,畏畏縮縮地回答道:
“表、表小姐帶來的小跟班想要進府裏找表小姐,家裏的人不讓他進來,他就急了,在家門口大吵大鬧。老爺怕他驚擾到前來道賀的客人,就要叫人把他攆走。至於爲什麼要見表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只隱隱約約聽到小跟班說有什麼人從京城回來了!”
“京城!”
李月如先要伸腳踹面前的丫鬟,可是此時已經是一身鳳冠霞帔的盛裝打扮,就連手動幾步都得很攙扶,只得放棄了平日的習慣動作,大喝道:
“死丫頭,還不快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回來以後原原本本地告訴本小姐!”
……
李家這次的婚禮可比上次張莜嫺出嫁的時候隆重許多。
上次張莜嫺嫁給殷琥,李家根本就沒有發帖宴請賓客,甚至於連最親近的親戚都沒有通知,殷琥帶着羅老頭和吳三到了李家的門口,好像送瘟神一樣把張莜嫺送上了殷琥在重慶府車行臨時租來的馬車上。
李月如出嫁可不同,遠近的親朋悉數發了帖子,三天前就陸續有人登門道賀,來了的人全都被客客氣氣地請到府裏吃了一頓酒宴才離開。
今天是夫家迎親的日子,來的賓客也最多,從大清早李家的大門就敞開着迎客,府裏擺了二十張八仙桌,流水一樣地擺上各種酒菜,聽說夫家那邊更熱鬧,只宴席就開了六十桌。
李家門前人來人往,李雲海夫婦同樣一身盛裝地站在門前的臺階上,恭迎前來道賀的賓客。
張莜嫺從李家跑出來的時候,吳三已經被三五個漢子圍在牆角連打帶踹,吳三的個子本來就小,就算被殷琥強迫着訓練了一段時間,可是手頭上也只在巡檢司練了些土把式,赤手空拳哪裏是這些漢子的對手。
吳三抱着頭任由李家的家丁拳打腳踢,只要稍微有了空隙就大聲喊着張莜嫺的名字,嘴裏沒有發出過一聲被打的慘叫聲,一直咬着牙硬挺着。
吳三鬧出來的動靜不小,從李家大門進出的人都好奇地停住叫打量一陣,只是看到是李家的人在動手,也就沒有人再上前勸阻。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張莜嫺見真動起手來了,害怕這些人把吳三打傷,急忙跑過去擋在吳三的身前,對李家的那三五個家丁說道:
“幾位小哥,這是我家相公的兄弟,想要進家中找我,肯定是家中有要緊的事情。我們不進家門,就在外面說話,你們不要再打了,平白地讓前來道賀的客人看了笑話。”
家丁們自然是認識張莜嫺的,只是李家的主人就在身邊,漢子們回頭望着李雲海夫婦,這兩個人正笑容可掬地招呼客人,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這邊發生的事情,只是近在咫尺,當真是沒有看到嗎?
李雲海夫婦裝聾作啞,沒有說停手,這些漢子也只能硬着硬皮繼續圍住張莜嫺和吳三,只是念着張莜嫺往日的好,沒有再動手腳,其中有個漢子小聲地說道:
“表小姐,您也莫要怪兄弟們,還是帶着他快些走吧!”
張莜嫺轉身把吳三從地上拉起來,看到吳三鼻親臉腫的模樣,心中氣憤難平,殷琥把吳三當做兄弟,這些時日吳三爲殷家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中,不論是殷琥的娘,還是麗娘和張莜嫺,都已經把吳三當做了家裏人,殷琥的娘還幾次說着要給吳三兄弟尋一門親事。
就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性呢,李家連番地欺辱,張莜嫺如何不怒!
李家明知道是自己帶來的人,只不過是想要進家裏尋人,不讓人進去也就罷了,差個下人進去知會一聲又有何難,何必動手打人!
打了吳三,就是打了殷家的臉,張莜嫺如今已經是殷琥的女人,自然要維護殷家的尊嚴。
張莜嫺把吳三緊緊地護在身後,隔着那三五個漢子,對臺階上裝聾作啞的李雲海夫婦大聲地說道:
“舅舅、舅母,今日的事情殷家記住了!吳三是殷家的兄弟,你們不分青紅皁白地動手,是打在莜嫺的臉上,也是打在殷家的臉上,李家的大門莜嫺是不會再踏進去了!
至莜嫺十歲那年來到李家暫住,當時雖然年紀尚小,但是也知道身邊的老僕帶來了張家大筆的銀子,李家養育莜嫺長大成人,替莜嫺置辦嫁妝出嫁,也不算是在李家白喫白喝多年,那些銀子就當是莜嫺還了舅舅舅母這份人情。
從今往後莜嫺與李家再無瓜葛,吳三被打的事情自有莜嫺的相公來與李家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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