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蘭花亂點,驚聞故人
那明燾世子一看鐵索橋,飛架於雲霧中。若是一腳踏空,便摔之那萬丈山谷,怕是會摔個稀巴爛。
明燾世子兩腳抖得厲害。
公子翎斜了一眼,悄聲問凌如玉:“就這,內功深厚?”
“恐高,恐高……”凌如玉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世子也忒草包了,自己剛吹出的牛,這就要爆了。
“大哥,世子恐高,帶他一把。”凌如玉不得不喊花不虛,照顧下明燾世子。
花不虛哈哈大笑,一把拎起明燾世子的後襟,像提一頭小豬樣,提着他飛步過了鐵索橋。
那宇文婧、公子翎自不消說,區區一座鐵索橋何曾放在眼裏。她們玉足輕點幾下鐵索,雙臂一展,便如雲中飛燕,飛至橋那頭。
冷煙被點了“鎖功穴道”,與常人無異。“冰美人,你是自己走過去,還是求本公子帶你過去?”凌如玉道。
冷煙默不作聲。
“好吧,本公子就委屈一下。”凌如玉抱起冷煙,一把將她扛在肩頭,運起內力,幾個跨步,便走過那鐵索橋。
冷煙的腰身掛在凌如玉肩上,頭垂在他背後。做個尋常女子,挺好!這樣,就能被處處照顧。冷菸嘴裏咬着自個食指,竟然淺淺地笑了。
這大概是這麼多年以來,冷煙的第一個笑容。這個淺淺的笑容,她自己沒有意識到,凌如玉也沒看到。略有遺憾!
如果凌如玉看到冷煙淺淺的笑容,肯定會說:“冰美人,你盈盈一笑,百媚生輝。”
進得那花不虛的洞天福地,着實把宇文婧、公子翎給震住了。
就連明燾世子也嘖嘖讚道,“大哥,你這是真人不露相啊。這麼多金銀財寶,跟我後爹的金庫有得一比了。”說着,他想去摸一個翡翠八龍鼎。
“別亂碰啊。四處有機關。”花不虛故意嚇唬大家。
“你們在這耍耍,我去練一個時辰內功啊。”其實呢,凌如玉想着,帶冷煙去溫泉池戲水,再到寒玉牀上逗逗她,看能讓這冰美人一展笑顏不?
這冰美人在凌如玉眼前,自始至終都沒笑過。凌如玉就特別想讓她笑一次。
明燾世子厚着臉皮蹭過來,生怕凌如玉一泡妞,就把他學武的正事給忘了。“浪兄浪兄,你看啊,本世子學什麼武功?”明燾世子恬着臉,道。
是哦。差點忘了。凌如玉從懷裏隨手掏出那本自己已讀得滾瓜爛熟的《蘭花指》,給明燾世子,“這武功好使,絕對適合你。”
明燾世子翻了幾頁,像看天書一般,一臉茫然,“蘭花指可都是男藝伎耍的娘娘腔,有什麼好學的?本世子不感興趣。”
“榆木疙瘩。”凌如玉敲了一下明燾世子的大腦袋,“世子,你看着啊。本公子給你演示下這蘭花指的妙處。”
說着,凌如玉蘭花指微微一翹,在冷煙姑娘身上“唰唰唰”,點幾下。
“此乃春情走穴法。”凌如玉道。但見冷煙姑娘那一臉的面若冰霜蕩然無存,瞬間一臉的嫵媚風情。凌如玉捱過去,在她耳朵邊吹了口氣。
冷煙姑娘立即雙眼迷朦,翹起那紅潤潤的櫻桃小嘴,要來親凌如玉。
凌如玉現在內功漸長,只在冷煙脖子上輕輕一彈,她便又恢復那冰美人的冷漠樣。但她也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並不失憶。
唉,又被這浪子玉戲弄一回。照這麼下去,遲早有一天,本姑娘真的會一口主動親上去。親就親吧,那張臉還是好看的。冷煙面無表情,心裏卻翻了好幾層漣漪。
宇文婧和公子翎,坐在如意榻上,看着凌如玉和明燾世子在那耍寶、逗冷煙姑娘。看好一會,宇文婧沒看明白,公子翎算是看明白了,道:“錦衣浪刀浪子玉,你還真配得起一個‘浪’字。名副其實,浪不虛傳。”
“多謝公子翎謬讚。”浪子玉嘻嘻哈哈地道。
公子翎卻一把拽過冷煙,道:“本公子雖然把你抓來,但我們都是姑娘家,我不會讓你任人欺侮,戲弄。冷煙姑娘,你就在我身邊。本公子護着你。”
冷煙咬了咬嘴脣,很想說“還是讓浪子玉護着吧”,但終究沒說出口,把那句話咽回了肚子裏。
“蘭花指有點意思呢。”明燾世子嘟噥着,認真翻了一遍那本《蘭花指》,太深奧了,看不懂啊!
學不會,武功再好也沒用。明燾世子就把《蘭花指》丟給凌如玉,“浪兄,有沒有粗淺點的功夫,讓我學學。”
“有的。”凌如玉一拍腦門,想起溫泉室的那個外間,一堆武功祕籍,隨便挑一本吧。
“喂,公子,把你剛纔那本《蘭花指》給小女子瞧瞧唄。”宇文婧在一旁道。行!這又不是什麼大寶貝。
凌如玉隨手就將《蘭花指》丟給宇文婧。
這一幕若是被《蘭花指》的作者、一指禪宗枯木大師看到,怕是要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
他苦心孤詣一輩子,寫出來的絕世神功《蘭花指》,竟被這幫不識好歹的後輩你不喜、我不愛地隨手丟來丟去。
一指禪宗枯木大師本是江南臨安府禪宗寺一掃地僧。禪宗司的僧人,不像少林寺的武僧內外兼修,他們主修密宗、內家功法。
本來,枯木大師一心掃地,卻在廟裏邂逅一俊俏的世家公子。
那枯木大師真的是枯木逢春,與這公子愛得死去活來。世家公子的大家族在臨安府也是豪門大戶。
掃地僧與公子的斷袖之癖被族人知曉。那還得了!男男之好,傳揚出去,豈不丟盡世家臉面。族長便帶着幾個家丁、惡奴闖到禪宗寺。
這種事情,掃地僧枯木確實理虧,本要被“浸豬籠”丟盡錢潮江餵魚,但在禪宗寺住持的力保下,保住一條小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那世家公子的族人,硬生生切掉掃地僧右手四根手指,只給他留了一根食指。
禪宗寺悲天憫人,倒也沒將枯木趕出寺門,只是把他從庭院掃地,調配到了後山掃那山道。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枯木想起與那世家公子,花燭前玉指一勾,輕點溼脣,便情難自抑,於後山一破洞中,面壁十年,練出這“蘭花指”。他用“蘭花指”,空手一指的指力,竟與當年的“劍宗”獨孤聽雪,打了個平手。經此一役,枯木大師便被尊稱爲“一指禪宗”。
但後來,聽說,枯木大師淫邪攻心、走火入魔,用蘭花指的“鎖功走穴”和“春情走穴”,禍害了不少剛進寺門的清秀小和尚。
此等罪孽搞得禪宗寺烏煙瘴氣、人神共憤。無奈之下,主持和八位密宗高僧聯手,打傷枯木大師,廢其武功,幽閉於後山破洞,直至死去。在這期間,枯木大師寫出這本《蘭花指》,留給禪宗寺。
禪宗寺雖將這本《蘭花指》收於藏經閣,但寺內僧人將其視爲淫邪之功,無人練習。
後來,還是摘花聖手花不虛去禪宗寺藏經閣晃了一圈,慧眼識珠,發現這本蒙塵多年的《蘭花指》。
“好書好書,有趣得很。”當時,花不虛翻了幾頁《蘭花指》,便嘖嘖稱奇,但很多年過去,花不虛也沒看明白那《蘭花指》,卻讓凌如玉這小子翻看幾遍,就把“蘭花指”練得有模有樣。所以說,習武確有天賦,對別人而言,可能還得加一條勤奮。
但在凌如玉這,只有天賦一說,勤學苦練是不存在的,不合他的性子。倒是花不虛說的“多打架,多實戰”,挺對凌如玉的胃口。
凌如玉帶着明燾世子去了那堆滿武功祕籍的洞室,讓他自己翻。明燾世子從一個角落裏翻出一本《渾圓刀法》,看了幾頁,如獲至寶,嘿嘿一笑,“就這個,就這個了。”
凌如玉以爲他淘得了什麼寶貝,拿過來一看,這“渾圓刀法”不就是“圓球滾滾刀”麼。
說白了,就是讓練功之人,把自己團成一個球,手拿兩柄刀,一路旋轉、滾來滾去,砍殺敵人。
刀法招式簡單,凌如玉看了看圓滾滾的明燾世子,“《渾圓刀法》還真是很適合你。”
接着,凌如玉儼然一個武林前輩,把花不虛教他的“多打架,不要慫,實戰出真功”這一番道理,煞有介事地講給明燾世子聽。
拿到這《渾圓刀法》,明燾世子迫不及待地想到戶外學兩招,就奔出了洞外。
這傻鳥!任何刀法都要以內力爲根基的。凌如玉本想拉世子一起到寒玉牀打坐練練內功,但見世子這幫急吼吼地去練刀法,就隨他去吧,反正世子遲早會明白,練刀,就要練內功。
本來呢,可以拉着那冰美人,一起到寒玉牀上打坐幾個時辰。看看她是更加地冰清玉潔,還是會有那麼一絲絲春心蕩漾。
但現在可好,公子翎這個男人婆竟將冷煙奪了去,護在身後。凌如玉也不好意思跟一個姑娘,搶一個姑娘。
這事整得,真無奈!凌如玉只得自己,在溫泉池泡了一會,又爬到寒玉牀上打坐。他自己估摸着,大概有一個多時辰,雖坐於寒玉牀上,但渾身蒸騰起股股熱氣,就連剛纔泡溫泉浸溼的衣衫,也被身上的熱氣烘乾了。他覺得體內丹田溫熱,神臺澄明,奇經八脈通暢舒泰。凌如玉便耐不住性子,走出去,要找那花不虛喝酒。
到得那洞廳,花不虛歪坐在一張躺椅上打鼾。冷煙一直冷着臉坐在如意榻邊。
而宇文婧和公子翎兩人一起捧着那本《蘭花指》,一邊探討,一邊皺着眉頭苦苦思索。
“能看明白嗎?”凌如玉問。
宇文婧搖頭道:“這寫的什麼玩意啊?看不懂。還春情走穴法,這都採花大盜的伎倆吧。”
凌如玉嘿嘿一笑,那公子翎卻道,“似懂非懂,是本奇書。”
“好樣的。”凌如玉卻一把將書奪了過來,遠遠地站到一旁,將書靠近一盞火燭,直接把《蘭花指》燒了。
“公子,你幹什麼?”公子翎失聲交道,確實有點疼惜那本《蘭花指》。
“你能讀懂,那可不能讓你再讀了。”凌如玉“呵呵”直樂,“這獨門絕技,可只能我一個人有。公子翎,你若想學的話,就叫我一聲師傅。我心情好,可以傳授於你。反正呢,《蘭花指》整本書都在我這裏。”
凌如玉得意地拍了拍肚子。
“還少俠浪子玉呢,我看你是個小氣浪子玉。”公子翎撇了撇嘴,
其實呢,凌如玉不是不想把《蘭花指》給公子翎看,他只是生氣公子翎把冷煙搶走了。他才故意鬧這麼一出。
畢竟他還是個寶寶,偶爾調皮任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過了一會,公子翎道:“浪少俠,你不是說要放出消息,留下線索,引誘血衣門的人來嗎?消息呢,線索呢,人呢?”
差點把這一茬給忘了,做戲就得做全套。凌如玉回頭問冷煙,“你們血衣樓,平時怎麼聯絡?”
冷煙默不作聲。凌如玉一把捏住冷煙的下巴,色眯眯地說道:“你不說,我可就要點了你的春情穴道,讓你徹底着了本公子的道。”
冷煙那張櫻桃小嘴近在眼前,抹了口紅,溼漉漉的亮紅色,好看!
這小嘴,咬起來應該有個八分甜,跟水蜜桃似的。凌如玉心裏想着,嘴裏故意“哧溜”一聲,作勢要去把冷煙脣上的口紅給吃了。
冷煙掙扎一下,身子往後一仰,眼睛看着胸口。
懂了!凌如玉上下其手,故意在冷煙身上摸了一遍,然後才從她懷中的內袋摸出一小支竹管煙花“沖天炮”。
沖天炮屁股後,有根拉繩。只要朝天一拉,便點燃竄出各種顏色的煙花。
天色已晚,凌如玉拿着沖天炮,到洞外一拉。一朵黃色煙花,便綻放在夜空。
稍傾,京城裏某個方向,接連綻放起三朵煙花,卻是紅色。像是對黃色煙花的迴應,但似乎顯得很是急迫。
看到那三朵紅煙花,冷煙的臉色“唰”地一下變了。
“這是什麼意思?”凌如玉注意到冷煙表情的變化。
“血衣樓召我速回。”
“那你怕是一時半會,回不去了。”凌如玉道,“他們爲什麼召你速回?”
“有任務。”冷煙道。
“什麼任務?”凌如玉追問道。
“殺人!”
“殺誰?”
冷煙不說話。凌如玉翹起蘭花指。冷煙瞪他一眼,“無賴!殺個朝廷大官。”
“誰?”
“不是武林中人,肯定與你無關。”不得已,冷煙多說了幾個字。
“殺誰?”凌如玉輕咬了一口冷煙的耳垂。一股令人悸動的電流,瞬間便從她脖頸爬至雙腳。
冷煙閉上眼睛,道:“上官瑤。”
她似乎無力阻擋,凌如玉的靈魂拷問。
上官瑤!聽到這個名字,凌如玉的眼眸裏驀然閃出一道光亮,又迅疾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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