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一老一少,落子無形
少年葉驅虎看得心猿意馬，他看的是削蘋果，看的也是春巒起伏的山色風景。看着看着，他眼裏遠山霧靄，水朦朦一片，像是起了霧。
“給你。”葉輕眉削好，將這脆生生的蘋果舉到葉驅虎面前。葉驅虎面黃肌瘦的，跟葉輕眉又同姓葉。葉輕眉把這削好的第一個蘋果，自然給了這少年。
“謝……謝謝姐姐。”葉驅虎接過，正要去喫。被師傅全真子一巴掌拍過來，“掌門在這坐着呢，你小子不知道先孝敬師尊麼？”
“道長，莫急。蘋果還有的。”凌如玉笑笑，攔下全真子。全真子纔沒搶徒弟手中的蘋果。葉驅虎大抵是真餓了，拿起蘋果，一咬一大口。
葉輕眉見狀，笑而不語，趕緊削好一個，又切成一瓣瓣，擺在碟盤中，放好牙籤。
“開始聽道長說起那《長生祕境》。在下甚爲好奇，願聞其詳。凌如玉一臉謙遜地問道。
靈相派掌門全真子，將一瓣蘋果片放進嘴裏，慢慢地嚼着，吞下，打量起凌如玉，開口問，“浪公子，也來江南尋那《春山秋月圖》？”
“《春山秋月圖》？”凌如玉一臉從未聽過的樣子，“什麼圖不圖的，帶着俏嬌娘，來這遊山玩水、尋花問柳倒是真的。在下聽道長說那長生祕境，尋思着是不是會有什麼延年益壽的雙修之法。若是有的話，在下還真想討教一二。錢不是問題。”
“噢。這樣啊。”全真子細細捋着長長的鬍鬚，道，“說與你聽也無妨。那本《長生祕境》是楚國王室重金收來的一本寶典。聽說啊楚國王室的好幾代君王都在苦修長生道，但還沒修成正果，龍羲的北燕鐵騎就踏平了楚國。在楚國被滅亡前，這本寶典連同許多珍貴書籍以及鉅額財寶，都被楚國王室藏到一個隱祕的地方。而這個地方能通過《春山秋月圖》的提示找到。”
“噝……”凌如玉輕吸一口氣，表現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疑道：“像這等王傢俬密事，道長怎會知曉？”
“貧道先師，早年在楚國王室當一名道童，輔助那君王修道煉丹。只是後來楚國滅亡，那名君王點燃宮殿。我師傅僥倖逃出來，成爲一名雲遊道士，臨終前向貧道透露這個祕密。江湖上老一輩掌門，有些人知道這個祕密，但大多心照不宣。所以呢，這次武林各派明面上都是衝那些鉅額財寶而來，但很多人，更是衝那寶典《長生祕境》而來。”
聽全真子說完，凌如玉笑眯眯地說道：“全道長，真是個實在人。這麼大的祕密，都告訴了在下。”
“知道爲什麼嗎？”全真子意味深產地說道。
“不知道。”
“因爲貧道不僅能幫公子逆天改命，還能幫公子成就一番大業。”全真子道。
“在下平生喜好就四字，酒色財氣。”
“但前提是，要活得久，有命享受。”全真子說，“實不相瞞，貧道這次來江南，就是爲那《春山秋月圖》而來，想找到那本《長生祕境》。天下之事，皆講一個‘緣’字。公子與貧道，能在這蒼山荒野間相識，那就是緣。再者，公子對長生之術頗有興趣，你的骨相也很適合修習長生之術。因此，貧道帶上公子一道尋那藏寶圖中的寶藏和寶典。事成之後，既能長生，還有財寶。這樣一來，你我都有命享受那美酒佳人。”
凌如玉與葉輕眉相視一笑。“甚好。”凌如玉淡淡笑道。
“那就這樣，公子出錢，貧道出力。咱倆聯手尋寶。成功後，那本寶典《長生祕境》，咱們共享。那筆財寶，咱們對半分。”
“可以。”凌如玉很痛快地答應下來。
聊完正事，全真子問，車上有酒嗎？
“自然是有的。”凌如玉說。
葉輕眉揭開車廂一個蓋板，從裏面拿出一瓶上好的陳年花雕酒。斟上三杯，酒香四溢。“若再有一隻燒雞，那就更好了。”全真子道。
“到了鎮上，自然好酒好菜，陪掌門好好喝上一杯。這路上，先湊合湊合。”凌如玉舉杯敬全真子。
全真子“呲溜呲溜”喝下一杯酒，咂吧着嘴，不住地讚道，“好酒，好酒。”
那少年葉驅虎喝了一小杯，便面紅脖子粗，說好暈，好暈，但又忍不住要多喝一兩杯。
幾杯酒下肚，全真子大大咧咧地斜趟在長榻上，打盹睡着了。那少年葉驅虎也暈乎乎地趴在他師傅腳邊，手裏抱着那個酒壺，睡了過去。
凌如玉看一眼這師徒倆，心想，來的時候，正犯愁這江湖事、江湖了，最好得有幾個江湖幫手，這下正好，你們師徒倆這麼趕巧就送來了。或許，還真如那全真子所言，天下之事，皆講一個“緣”字。
看師徒二人睡得正香，凌如玉招招手，就和葉輕眉下了馬車。倆人換車騎馬，留那一老一少在車上酣睡。只聽得馬車的車軲轆在道上慢慢碾過的聲響，伴隨着車廂裏那老者此起彼伏的鼾聲。
凌如玉騎在白馬上，看見青鸞在半空中盤旋。他招了招手，青鸞落到他肩上。他寫了一張字條，捲到青鸞的腿上，“去給羽鏡司高鵬大人送封信吧。”
在那字條上，凌如玉寫的是“靈相派底細”五個字。凌如玉有心收這師徒二人爲己所用，底細還是要摸一摸的。畢竟，他現在不是一窮二白的文弱書生了，貴爲當朝天策上將、血刀太保的凌如玉，有太多雙眼睛盯着他，也有很多人想在他身邊安插眼線。
“來人。”凌如玉喚道，一名血影侍立即從路邊一棵樹中閃了出來，單膝跪地。“傳令下去，到前方小鎮，歇息一晚。”
“是，將軍。”血影侍一轉身，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冷煙。”凌如玉一夾馬腹，與冷煙並排騎行，“血影侍這忍術，確實越練越高超。不着一絲痕跡啊。”
“大人，”尊悅公主明黛容的貼身女侍那一對雙胞胎阿蘭、阿紫，突然閃現出來，“那是因爲冷首領將詭影術和櫻木教頭的忍術結合，纔有瞭如此好的效果。”
雙胞胎阿蘭、阿紫本就是血影侍。自從尊悅公主明黛容嫁入天策府後，這一對貼身女侍也跟着過來，時刻保護尊悅公主明黛容，同時也接受暗衛首領冷煙的訓練。隨着凌如玉被欽封爲天策上將，那本直接聽命於皇帝的血影侍，也漸漸變成了天策府的私家暗衛。但沒人提出質疑，就連皇帝也沒提出異議。
凌如玉一看阿蘭、阿紫，知道這對雙胞胎時刻保護公主。這次下江南，不僅公主要保護好，那葉輕眉和秋漓也要保護好。有了這個主意，凌如玉騎馬行在最前頭，招呼冷煙跟上來，對她說：“冷煙，從你們血影侍中挑選幾個女孩，給葉輕眉、秋漓也各配一名貼身女侍吧。”
“將軍，這件事，在出發時，我早就安排好了。”冷煙道。
“噢。那就好。”凌如玉想了想，又說道：“冷煙，你現在是暗衛首領，不必事事躬親。你自己也配兩個貼身女侍，既保護你，也伺候你。”
“我不用。”冷煙道。
但這一次，凌如玉沒讓她拒絕，以一種堅決的口吻說，“這是本將軍的指令。你必須服從。你若自己不配，那本將軍直接給你指派。以後，天策府全府上下的護衛，都交由你全權負責。”
“爲什麼是我？”冷煙道。
“因爲，交給你，我最放心。”凌如玉看着冷煙的眼睛說道。
“好。”
“這次遊歷江南，闖蕩江湖。本公子還存了一份心思。”
“什麼心思？”
“是時候，在天策府養一批江湖死士了。”凌如玉道。
“將軍爲何如此想？”
“我是攝政妃手上最鋒利的刀。多少人都想弄折這把刀。只有我這把刀斷了，纔有可能扳倒攝政妃。攝政妃雖然威望日隆，但朝堂江湖對攝政妃敵意越越來越大，都說她架空皇帝，獨斷專行。”凌如玉嘆道。
“那就順勢而動，養死士不是什麼壞事。到時，養的死士在明，血影侍在暗，定可保天策府太平。”冷煙仰頭看着凌如玉。
天色漸暗，遠處有人家燈火。凌如玉一行，慢慢駛入這座河邊小鎮。
當凌如玉他們進入小鎮時，御劍山莊莊主明滄海正背手而立，站在二樓的玉石廊臺上，望着天空一輪皎潔明月，陷入深深的沉思。他身邊站着仁宗皇帝的弟弟、昊王爺明昊。
“皇叔，此次凌如玉下江南，是動手的最好時機啊。皇叔！”明昊說道。
明滄海搖搖頭，“凌如玉於龍羲有大功，魔獸嶺囚龍關一戰，正是因爲有他，才抵禦住了虎薩鐵浮屠與那妖骨鬼卒的聯合進犯。若沒有他，龍羲今天難有安寧啊。”
“皇叔，此一時、彼一時啊。帝王術中，常說‘狡兔死、獵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那凌如玉現在功高震主，又是攝政妃上官瑤的心腹干將。現在，朝堂上，上官瑤理政，凌如玉掌兵。他倆獨攬軍政大權，現在就已經架空了仁宗皇帝。再假以時日，我們明氏江山就會拱手交到上官瑤和凌如玉手上啊。皇叔！”明昊苦苦勸諫道。
“暫時還不行，那凌如玉未露反骨。我們還不能動他”明滄海眉頭緊鎖，嚴肅道。
“等到他露了反骨，一切就遲了。這次他敢獨下江南，是天賜良機。江湖事，江湖了。若他在途中出了什麼差池，咱們也能渾水摸魚。”明昊急道。
“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他現在的武功已是神武境。尋常人等如何殺得了他。若殺不了他，被他察覺，順藤摸瓜，將你處斬。這就正好遂了太后與攝政妃的心意。”明滄海說道。
“這……”明昊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明滄海擺擺手道，“這事容我再想想，我們再看看，不可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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