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明瑞赴會，面見鬼王
這段日子，御劍山莊風平浪靜。明滄海閉關修煉，年輕的莊主明瑞心無旁騖，整日除了習武之外，埋頭讀書。山莊的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基本都由明滄海的大弟子潘虎在打理。山莊內外也無大事，一切按部就班，倒也井井有條。
山莊北院，是莊主的起居場所。一間廂房，燭燈搖曳，莊主明瑞正在研讀原國師諸葛隱的《天策三論》。每次翻開這本《天策三論》，明瑞眼前總是浮現出攝政妃上官瑤那張臉，心中也每每感慨：“這上官瑤到底從這書中學了多少招數啊，讓她從一介罪臣之女，一路逆襲，攀登高位，權傾朝野。”
這麼一想，明瑞讀起《天策三論》，就愈發認真。他研讀數遍，每讀一遍，結合天下大勢，他總會有一些更深刻的心得體會。讀到精彩處，明瑞忍不住讚道：“妙哉，妙哉。國師之言，洞察權謀和人性。”
潘虎走進來說：“莊主，有客人來訪。”
明瑞放下書，道：“這麼晚來訪，只有他吧。”
潘虎點點頭，“是明昊王爺。若莊主不想見，我就編個理由把他們打發走。”
明瑞稍加思索，擺手道：“不用。於公於私，我得去見見他。他是我王兄，又是王叔的弟子。既然來了，見總歸要見的。不過，不要讓師父老人家知道了。他在閉關修煉，不要用此等小事去打擾他。”
“明白。”
王爺明昊，帶着他的兩名隨行護衛白樸、杜方，在花廳裏一邊喝茶，一邊等着。
不一會，明瑞便來了。
明昊一見明瑞格外熱情，把住明瑞的雙肩說：“一段時間不見，弟弟已經長成一個俊俏小夥了。”
此話不假，如今的明瑞已從當年的八歲稚童，成長爲一名翩翩少年，繼承了他母親麗妃娘娘的美貌基因，長身玉立、丰神俊朗。
“王兄，深夜來訪，定然有事。我們兄弟情深，有話直說。”明瑞微笑道。
王爺明昊看下四周，屏退左右，才道：“賢弟，這次來，我想讓你助我一臂之力。”接着，王爺明昊就把鬼王宇文烈的計劃和盤托出，告訴了明瑞。
明瑞聽得仔細，時不時盤問其中細節。“現在，那天策上將凌如玉遠在虎踞城，羽鏡司的精銳也盡數奔赴戰事前線。攝政妃上官瑤身邊確實少了很多高手。要對攝政妃行刺，確實是個難得的機會。”明瑞說話的語氣，一派少年老成的腔調。
“所以說，若有御劍山莊助力，此事更有勝算。現在王叔他閉關中，這御劍山莊上下都是賢弟說了算。只要賢弟一句話，派出門中高手，那我這邊就如虎添翼。”王爺明昊看着明瑞。
明瑞搖搖頭，“師父明令御劍山莊參與任何朝堂之爭，甚至也不允許御劍山莊涉足江湖紛爭。他雖在閉關，但打理山莊事務的都是首席大弟子潘虎。即便我說通了潘虎，其他弟子也會謹遵師命的。這件事，御劍山莊斷然不會參與。”
王爺明昊神色旋即黯然，起身拱手道：“那好吧。打擾賢弟了。告辭。”
“不過。”明瑞接着道，“但我個人可以祕密參與進來。”
“賢弟你？祕密參與？恐怕不妥吧。”王爺明昊道，“這事也不敢說一定成功。萬一失敗，爲兄不想連累你。”他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裏想的是，就明瑞一個人，他武功又不高，參與進來也沒多大用。
明瑞微微一笑，稍稍催動真氣，腳步一蹬，恍如一道浮光掠影，便已掠至戶外，停在一棵大樹上。明昊追出屋外一看，甚是驚奇——這王弟幾日不見，武功精進不少，看這一身輕功定然也算是一品高手了。
“王兄，我自保無虞。另外，我母親沈氏一族，在京城還有些勢力。我親自出面的話，可以調動他們。”明瑞站在樹梢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明昊說道。
“好。很好。”明昊大喜過望。待明瑞從樹上落下來，明昊拍着他的肩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嗯。”明瑞點頭，“王兄，我把山莊事務吩咐一下，即刻就隨你下山。”
明瑞一轉身去到花廳，對大師兄潘虎耳語一番，立即出來，就跟着王爺明昊一行走了。
月明星稀，山嶺逶迤。王爺明昊心中甚是暢快。這一次，帶着御劍山莊莊主明瑞，親自參與行動。不管他是個人蔘與，還是帶着御劍山莊參與，至少能增加他明昊在鬼王宇文烈心中的份量。“賢弟，到了鬼王跟前，你就不要說個人祕密參與。你什麼都不用說，只要你這個本尊出現，對爲兄就是莫大的助力。”王爺明昊叮囑道。
明瑞也是個心思洞明之人，一聽這話，立即明白了明昊的意思。明瑞哈哈一笑道：“放心吧。王兄，戲我肯定給你做足。”
“甚好甚好。還是賢弟懂我啊。”明瑞笑道。
走在路上，其實明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大概很多人都忘了那一層關係，鬼王宇文烈曾是麗妃娘娘的情人。也就是說，鬼王宇文烈曾是明瑞母親的相好。這些年過去，明瑞長大了，對男女情事多少也懂了一些。這一次，他之所以願意參與進來。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明瑞很想看看，當年母親喜歡的男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明瑞很想知道，他的親生父親到底是乾宗皇帝，還是宇文烈。這個問題對明瑞來說，很重要，也困擾了他很多年。
明昊、明瑞回到忘憂酒館時，已是深夜。但鬼王宇文烈抱着琴姐，雲雨幾番後還沒睡。琴姐貼在鬼王宇文烈的胸口上，似乎有說不完的甜言蜜語。
鬼王宇文烈武功高強，耳力敏銳，聽得酒館院落有動靜，疑道：“這麼晚，有人回來？”
琴姐就喚來一名守夜的家僕，問他怎麼回事。那家僕道：“夫人，是明昊王爺從御劍山莊請來一名貴客。”
“御劍山莊的貴客？”鬼王宇文烈道：“是不是一位少年？”
“是的。”家僕應道。
“快快帶他們來見我。”鬼王宇文烈立即起牀更衣。
茶室裏，鬼王宇文烈慢慢地品了一口血茶。琴姐守在一旁沏茶。時間久了，琴姐已瞭解鬼王宇文烈的喜好，知道他喜歡喝血茶。雖然血茶那味對琴姐來說，確實有點血腥，而難以下口，但她從不多問，只要鬼王喜歡就好。
不一會，茶室的推拉門輕輕滑開。明昊、明瑞走了進來。鬼王宇文烈的眼睛，定定地落在明瑞身上，喃喃道：“像啊，像啊，真像他母親。”
這麼說着，鬼王宇文烈的眼角不禁溼潤起來，泛着淚光。這麼多年腥風血雨，鬼王宇文烈早已成了一個心硬如鐵之人，但當他見到麗妃的兒子，還是忍不住百感交集，悲從心來。
“王爺，您怎麼了？”琴姐忍不住問道。
鬼王宇文烈方纔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擺手道：“你們都出去吧，容本王和故人之子好好敘敘舊。”
待琴姐和明昊出去後，鬼王宇文烈、小王爺明瑞四目相對，卻是一片默然。誰都不曾開口說話，似乎誰都不知道開口說什麼。
鬼王宇文烈緩緩擡起右手，搭在明瑞的左肩上。
“鬼王，你想念我母親嗎？”良久，明瑞問出這麼一句話。
鬼王宇文烈微微一愣，神色悵然，長嘆一聲道：“想。當然想啊。你母親麗妃娘娘，是我宇文烈此生最愛的女人。”
“我也時常想念母親。”明瑞頓一頓，又道：“那你恨我父親嗎？”
“你父親？你說的是乾宗老兒嗎？”鬼王宇文烈恨恨道，“恨。我當然恨！我們宇文一族，世代忠良，現如今卻被他還得家破人亡。我堂堂禁軍統領，也成了喪家之犬，成了嗜血成魔的血魔鬼王。我今天的一切，都要拜他所賜。”
明瑞把鬼王宇文烈的手緩緩摘下來，退後一步，冷冷地說道：“那你想殺了我嗎？正好爲你泄憤。”
“殺你？”鬼王宇文烈連忙搖頭道，“不會的。你是我從小看着長大。在你八歲之前，我陪你的時間，應該比乾宗老兒陪你的時間更多。你出生時，抱你的第一個男人，不是乾宗老兒，是我，是我，你知道嗎？”
“那當時，我的父親在哪裏？”
“哈哈……”鬼王宇文烈仰天笑道，“他當時應該在御書房，單獨召見那上官瑤呢。說是批閱奏摺，你想想，他們會在做什麼。”
“好吧。”明瑞上前一步，輕鬆地說道，“既然你不想殺我，說明你對我應該有點父愛般的感情。”
“何止有點啊？明瑞。”鬼王宇文烈雙手把住明瑞的肩膀，“當年，我和你母親祕密謀劃，就是想把你扶上皇帝寶座，讓這龍羲帝國的萬里河山盡在你一人之手，讓你盡享榮華富貴，成爲真正的九五至尊。”
明瑞“呵呵”一笑，道：“然後，你和我母親躲在幕後，全攬攝政大權。漸漸地，整個龍羲帝國都在你宇文烈的操控之下。而我年紀那麼小，也只是你手中的一個傀儡皇帝罷了。”
“明瑞，你多慮了。那會，我就答應過你母親，待你成年，定會還權於你，讓你臨朝親政。”
“如今，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明瑞定定地看着鬼王宇文烈，“我只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說吧。”
“我到底是誰的兒子？是你和母親所生，還是乾宗和母親所生？”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清晰明瞭。你有什麼可懷疑的。”鬼王宇文烈淡淡道。
“我要聽到你親口告訴我。”明瑞大聲道。
“乾宗老兒那麼一個心機之深的人，若你不是他的兒子，你恐怕早已隨你母親而去。你母親沈氏一族也恐怕早已被滅門。正因爲乾宗確信，你是他明氏皇族一脈。”
“噢。”明瑞似乎還不相信，繼而盯着宇文烈道：“我要你發誓。”
“好。我向你死去的母親發誓，你明瑞是乾宗的兒子，身上流淌着明氏皇族的血脈。”鬼王宇文烈覺得明瑞此舉有點幼稚甚至可笑，接着淡淡說道：“當年，我和你母親第一次偷偷相會時，是在生下你兩個月之後。另外，明氏皇族有一套鑑定皇族血脈的祕術法器。每個剛出生的皇子、公主，都要經受這套祕術法器的鑑定甄別。所以，你是乾宗兒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麼多年的疑惑，明瑞終於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如釋重負，心頭似乎卸下了很大一個包袱，“那就好，那就好了。”
“雖然你是乾宗的兒子，但你也是麗妃娘娘的孩子。在我眼裏，我一直將你視若己出。”鬼王宇文烈道，“你若願意，我可以認你爲義子。”
“真是狂妄。”明瑞突然怒目相向，“若不是你誘惑我母親，我母親就不會慘死。你和我父親是死敵，還想讓我認賊作父。你真是無恥至極，狂妄至極。去死吧。”
明瑞大喝一聲，突然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猛地朝鬼王宇文烈刺去。
那鬼王宇文烈卻面帶微笑，沒有絲毫閃躲。“嗤”地一聲，那匕首猛地扎入鬼王宇文烈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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