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碧玉破瓜
“我的不就是你的。”蘇三調笑道:“當年姐妹盟誓,嫁則同夫,一仙已與他有了白首之約,待你大的幾歲,還不是要和我一樣,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雪裏梅連連擺手,“當年我年紀小,糊里糊塗地摻了一腳,做不得數的,你們休要裹上我。”
“何事要裹上姑娘啊?”摺扇輕挑竹簾,一身圓領襴衫的王朝儒微笑而入。
蘇三故作嘆息狀,“妾身自知福薄,無緣獨享三郎厚意,正苦心做媒,這婦德可還使得?”
“三姐夫,休要聽姐姐胡說。”雪裏梅羞惱頓足,扭身向樓下跑去。
王朝儒面含笑意,目送雪裏梅聘婷身姿,這妮子年紀雖小,卻身段妖嬈,更有一身冰雪玉肌,着實勾人。
“可是動心了?”
王朝儒聞聲回首,見蘇三眼中嘲弄之色,曉得自家失態,連忙躬身道:“三姐哪裏話,小生能得你姐妹二人垂青,已是前世福報,豈敢得隴望蜀,貪心不足。”
“口不對心。”蘇三玉指攔在王朝儒脣邊,口中調笑,人卻依偎在了他的懷中,“怎地不在院中喫酒?”
軟玉溫香抱滿懷,王朝儒早不知身在何鄉,輕吻着懷中玉人秀髮,自顧道:“良辰美景,豈能讓三姐你獨守空閨。”
“你就不怕在士林中留下見色忘友的污名。”蘇三螓首微揚,鳳目含春。
春宵一刻值千金,此刻哪怕孔夫子在側,也擋不住王朝儒急赴陽臺,矮身將蘇三橫抱而起,向那邊雕花拔步牀走去。
羅裙小衣一件件飛落,玉堂春仰臥在牙牀,暈生雙頰,將一雙藕臂環擋胸前,兩條修長玉腿緊緊交織在一起,羞嗔道:“看個什麼,還不把燈熄了。”
“燈下賞美人,果然別是一番意境。”口中喃喃,王朝儒卻未有動身之意。
“那你就呆看一夜吧。”蘇三半怒半羞地扭轉嬌軀。
光潔玉背剎那間呈現眼前,王朝儒頓時驚醒,連忙起身吹滅蠟燭,寬衣解帶……
************
樓上燈火初熄之時,便讓在院中涼亭內翹首以望的劉鶴年與韓守愚失望不已,二人相視一眼,一聲輕嘆,看看周邊院中佈置,只能自我安慰誰教自個兒老爹是清水衙門官兒,財力不及,人家抱得美人歸,他們只能在下面乾瞪眼。
回身入席,又見那邊几案一側與雪裏梅說笑的楊慎,二位公子心中更加不是滋味,錢沒王朝儒多,才學又不及楊用修,無錢又無才,難得美人睞,這京城風月場真真氣死人個也麼哥。
“二位賢弟,請酒。”焦黃中一旁好心勸酒。
酒入愁腸,更添煩惱。
韓守愚衝着楊慎道:“用修,今日是順卿大喜之日,你乃川中才子,怎可無詩應和,且爲他二人作詩一首,以酬此宴。”
楊慎擡首笑道:“小弟恭敬不如從命。”
“好,”雪裏梅登時眉花眼笑,“公子,奴家爲你研墨。”隨即在案上鋪上產自嘉州的薛濤箋,又取來松江府購得的頂煙老墨,加入硯滴清水,邊研墨邊含情脈脈地覷着楊慎。
楊慎取過一隻紫毫湖筆,蘸墨之際向着雪裏梅抿脣一笑,將個小妮子笑得心如鹿撞,磨墨玉手都加重了幾分力氣。
本意只想爲難這位小老弟一下,作詩不成便罰酒了事,不想又被餵了好一口狗糧,韓守愚好生無趣,“既然作詩,便要幾分急智,便限時……”
韓守愚還在考量多長時間合適時,忽聽得繡樓上一聲鶯啼哀鳴,在這靜夜園中,分外清晰。
幾個歡場老手自知何故,相互一笑,頗爲曖昧,便是雪裏梅在初聞驚訝後,也是脖根紅透,粉腮染霞,輕輕羞啐了一聲。
倒是手提紫毫的楊慎眉峯盡展,筆走龍蛇,須臾間一首詩作已躍然紙上。
“流盼轉相憐,含羞不肯前。
綠珠吹笛夜,碧玉破瓜年。
滅燭難藏影,洞房明月懸。”
焦黃中展開紙箋,輕誦一遍,點了點頭,又微微皺眉,“用修,這首詩似乎過於綺豔了些?”
“風光旖旎,不正應今夜此情此景麼。”楊慎眼神示意,展顏笑道。
“不錯不錯,的確應情應景。”焦黃中看了看繡樓,連連點頭。
“幾位公子,何事應情應景,且說與奴家聽聽。”帶着一襲香風,一秤金款步而來。
“不可說,不可說。”焦黃中故作高深道。
劉鶴年倒是關心另一件事,“蘇媽媽,聽聞順卿將十餘個行李箱籠都存在貴院,此番你想必是財源廣進了。”
“哎呦,劉公子話從何來,三姐夫體諒我們娘幾個日子辛苦,將銀子放在櫃上是方便三姐日常採買用度,奴家豈會黑了心貪圖自家女兒銀子。”一秤金揮着團扇,大呼小叫道-->>。
幾人一笑,誰若將鴇兒的話當真,那這些年真是白活了。
這幾位不再糾纏話題,一秤金倒是話鋒一轉,“說起來,上次出手闊綽的兩位公子怎地再也不見?”
焦黃中不以爲然道:“那朱公子是丁兄的表弟,只是偶然得識,至於那丁兄嘛,這段日子告假歸省,不在京中。”
“不在也好,那人不過緹騎武臣,這吟風弄月之事想也不擅,沒得壞了心境。”韓守愚撇嘴道。
“錦衣衛?”一秤金眼睛一亮,“奴家聽聞如今京中風頭正盛的便是一位叫丁壽的錦衣衛僉事,深得萬歲爺恩寵,宜春院想攀附這座大神,不知咱們這位丁公子和那位同宗能否說得上話?”
話剛說完,一秤金便見幾人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怎麼,可是奴家說錯話了?”
“蘇媽媽又何必多此一舉,這二人本就是一個人……”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